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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晶棺底下，因为这已经宁静的一片，两颗脑袋慢慢探出来，一个已经行尸走肉，一个无言的望着这狼藉的一片，然后，低头，重新看着那个扒着水晶棺恍然失措的人唔喃低语。

    “她就快活了，可以救她的，你明明可以救她……”

    底喃着，他的视线转移到月当歌面上来，像是有着无尽的委屈，声音嘶哑不清着质问着，哀怨着，也请求着。

    “你说会圆我的愿，你可以对我任何时候食言，唯独这一个，小歌，你还有办法是吗？我知道，你一定能。”

    月当歌看着他哀怨，看着他恳求，看着他神智失守，像个无助的孩子向她求救。

    从地上勉强起来，腿脚能动了，上身一半还不能动，她按着腰上扯痛的伤口，满满向他走近两步，走到灯光下了，她眼底的神色才暴漏在人眼前，那是浓浓的怜悯^

    她问他。

    “安瑞，活着，真那么痛苦吗？”

    一步步，一步步，她腰上殷红的血燃了半边的羽衣，然后顺着羽衣低落到地上，在她身后留下一道血痕，祝东风被她阻在原处，目色复杂的看着她固执的问着那已经无药可救的痴儿。

    “你的父母，你的姐姐，固然都是因你而死，可时光倒回，若能保护你，我不认为他们会做另一个选择……

    还有阿杰，还要这么多年一直在你身边不曾背叛的人，那么多那么多爱着你的人，都不能让你从失去至亲，失去姐姐的沼泽中走出来吗？”

    一步一行，每迈动一步，她便多痛一分，好在，她走到了，半蹲下来，她染血的手托起他的脸，怜爱的看着他，真心问。

    “安瑞，真那么难吗？除了复活你姐姐这一途，就没别的方法了？”

    那双失措而慌张的眼睛，渐渐给含着泪光的坚定所取代，嘶哑着告诉她。

    “是，除了姐姐，我谁也不要。”

    阿杰转开脸，背了身，不用再多看，不用再多问，他已经能想到等待他的是什么结果了。

    如果可以复活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人的话，他不信他所认识的小歌会吝啬至此。

    果然，月当歌起身，虽然对这个人最后都无法真正的责怪，可到底，她也有所不能……

    “既如此，我便成全你与你姐姐相见的心愿。”

    跪坐在她面前的男人眼中绽放出希翼的光芒，月当歌染血的手离了他菱角分明的下巴，改为扶在他的头上，最后一次问他。

    “告诉我，是不是只要可以和你的姐姐相见，以什么样的方式都可以？”

    她手下的人像个孩子一般连连点头，月当歌神色沉在阴影里，又问。

    “付出什么代价都愿意？”

    “愿意。”

    “哪怕你的生命？”

    “可以。”

    “当歌……”

    祝东风当即反应，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可并不打算赞同，月当歌如何却是没打算停下来。

    “很抱歉，我不能复活你的姐姐，可若只要与你的姐姐相见就能圆你的心愿的话，我倒是可以送你去见她……”

    话出口的那一瞬间，她覆在他头上的手上也使出一道力量，与刚才对付黑衣女子的两道不同，可以说是很细微的那种，可足以击溃一个凡人的脑部神经，月当歌捧住他的脸，拖住他的身子，慢慢将他放于他姐姐的棺椁旁边，倚棺而坐，一边道。

    “不会很痛，你很快就能见到她，我以我仙者的一切起誓，安瑞宝宝，你解脱了。”

    如果活着真的只剩下痛苦的话，不如……成全。

    “一路走好。”

    月当歌在他耳边最后说完，剑指竖起，以自己如今仅剩的力量，再次开了一个引魂阵门。

    一如她所说，生着见不着，死了她也能让他达成心愿，已经形成灵体的安瑞恍惚着被动着跟着她的阵门走，被她的阵门推着走，走过荒芜，走过凌空，他隐约意识到自己怎么了，可神识却无法打开，只能隐约意识到，自己此刻好像处于被动状态，然后那个熟悉的声音如同嘱咐他一般道。

    “安瑞，你与你姐姐生来两幅性情，一个天上之月，一个地狱恶魂，本是生不同檐，死不相见的，可若是相见一面，我倒不是不能忙你，只愿你心愿得偿，怨气得解，这世间也少个恶魔，六界少一抹怨魂恶鬼。”

    很快，另一个熟悉的有些久远的声音，更清晰的取代她。

    “安瑞，安瑞？你呀！又淘气了是吗？”

    安瑞的神识逐渐清明，抬眼便见前方好像早已经在瑶台前等待了不知多少个日夜的温柔人儿，无可奈何的看着他，无奈的唤着，好像就等这一刻打算好好念叨他一样。

    安瑞热泪盈眶，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双亲还在，姐姐，是他最温暖的港湾，一如，现在重新拥抱住他的温度……

    “姐姐……”

    月当歌下手很突然，出手很迅速，安瑞去的很安然，离开他前，无奈又道。

    “安息吧！你留下的乱场子，会自有他的命数轮回。”

    她如此做，没打算问任何人的意见，因为如何这都得她来担的，那个黑衣人选定这个任务，自是就没打算容她全身而退。

    她只稍微有些遗憾，这个任务耗费她这三年来如此多心血，最终还是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

    最后她问阿杰。

    “你恨我杀了他吗？”

    阿杰看着难得真正露出安稳笑容的人，心痛的摇摇头。

    “我谢谢你，帮他解脱了。”

    今天她若不做，他若真继续疯癫下去，他也已经决定帮他解脱的，然后自杀，可他的话，绝对无法让他如此坦然，安心离去便是……

    其实，他倒不是不能理解安瑞的执着，有安安，他与他才是有灵魂的人，失去她，便是生如炼狱，一副空壳。

    其实若有的选，他宁愿当初死的那个是他自己，可这么多年了，如果只是如果，生的人，如何也取代不了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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