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非去不可

作品:《郎好多种田

    心口像是破了个洞,呼啦啦灌着疼铺天盖地的恨压的宋清风几乎快要疯了。

    徐颉,张家,枉顾法度,草菅人命,欺人太甚!

    想起爹娘送他读书时说过的话,宋清风的眼泪不停往下掉,他一直以为爹娘是盼他出人头地光耀门楣,现在想来,根本不是那样。

    他们不过是见他喜欢读书,怕埋没了他的天分,他们希望他有出息,也不过是怕将来有个万一,他真实身份暴露,不会任人欺凌毫无招架之力。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爹娘的良苦用心,可这世上,再也没有这般替他着想的人了。

    宋清风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到屋里,一直到第二天上午还没出来,沈晴等人坐不住了。

    宋清尘思来想去,觉得有些话大哥兴许难以启齿,不如他先说破了,要不然以他那种性子,怕是能把自己憋闷死。

    沈晴瞪着宋清尘,一脸不满。

    宋清尘被她瞪的头皮发麻,含含糊糊哄道:“等我问过大哥,该告诉的自然就会告诉你了。”

    沈晴狠狠翻了个大白眼,宋清阳一头雾水地看看他们,满头问号。

    宋清尘深吸了口气,走到宋清风门前敲了敲门。

    “大哥,是我。”

    “进来吧,门没锁。”

    宋清风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宋清尘的心里不由有些忐忑。

    进了屋,见大哥脸色不好,似乎是一夜未睡,宋清尘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哪知大哥却道:“二弟,你可是有什么想问我?”

    “大哥,你是不是想起来自己的身世了?”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爹的亲生儿子?”

    “爹娘出事那一年,我无意中听到娘跟爹说想回娘家一趟烧纸还愿,说你和你爹长得太像怕被人发现,就只带小弟过去什么的。”

    宋清风抿紧了唇,应该就是那次回常州,娘被人发现了踪迹,才会引来后来的杀身之祸,“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个重要吗?”宋清尘注视着宋清风,沉声道:“我不在乎你身上流着谁的血,我只知道你是我大哥,是宋家人,这就够了。”

    宋清风眼眸震颤,心浪翻滚:“我不是爹的儿子,却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你小小年纪就要下地干活上山打猎,后来还要去铁匠铺里卖力气”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宋清尘没好气地打断宋清风道:“我看见书本就头疼,你让我去读书才是活受罪,我去铁匠铺里卖力气,你也不下河打渔了吗?就因为不是一个爹,咱们就不是兄弟,你就不是我大哥了吗?”

    宋清风心里一暖,认真地看着宋清尘道:“我当然是你大哥,永远都是。”

    “这不就得了,不管你想起了什么,已经过去的事也没办法改变,与其为过去苦恼,不如往前看。”宋清尘挠了挠头道:“那个谁谁说过,昨日逝者不可留,今日什么什么来着?”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宋清风眼眸里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真难为他了,竟然还能想到这些话来安慰他。三月nsyhz

    宋清尘拍手笑道:“对,就是这句,你看吧,我压根就不适合读书,这什么之乎者也的,我是一句也记不住。”

    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来安慰自己,宋清风眼眸越发柔了下来,他抿了抿唇,沉声道:“二弟,我想去趟常州。”

    宋清尘叹了口气,有些郁闷地问道:“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宋清风注视着宋清尘异常坚定地道,他想好了,前路艰险希望渺茫,这个仇他一个人报。

    如果爹娘在天有灵,保佑他能平安归来,那他就继续做他的好大哥,照顾他们一生一世。可如果失败,他的身份将是常州柳氏柳仲郢,没有人知道他是宋清风,也不会连累到他们。

    恢复记忆后,宋清风想起了一切,想起娘带他回到常州后,曾替他改回母姓柳,入族谱,承继常州郧阳柳氏一脉,祖父曾为他取名仲郢。

    若不是徐颉心狠手毒,为了斩草除根派人追杀到郧阳,祖父不会为了保护他坠马而亡,祖母不会伤心过度紧跟着过世,他和娘也不会被迫离开家乡,一路逃亡到惠州。

    这些年娘书信来往的娘家,根本不是郧阳柳氏,而只是娘的乳母家,为了避免连累家族,娘带他离开时一把火烧了祖宅,制造了被烧死的假象。

    可哪怕娘这般小心,也依然躲不过小人狠毒,不过是连日梦到祖父祖母,回去烧了个纸,就引来了虎豹豺狼。

    爹娘,祖父祖母,徐颉和张氏一共欠了他四条人命,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他无论如何也要讨个公道,所以他非去不可。

    宋清尘注视了宋清风半晌,无奈地道:“既然这样,那我陪你过去。”

    宋清风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家里事多,你得留下照管,我一个人去就行,兴许会在常州待上一阵,你们别太担心。”

    “那你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等把家里安置妥当,我就走。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你说,”

    “听闻今年太后六十圣寿,皇上要加开恩科,我想资助杜先生赶考。”

    “你觉得他行?”

    “杜先生学问扎实,以前屡试不中多半是体力不支,现在有阿晴帮他调理,又有咱们提供银钱,没了后顾之忧,应该会比以前运道好些。”

    “大哥,你是想给咱家找个靠山吗?”

    “靠山说不上,人心难测,他将来青云直上能记得咱们这份情谊,帮扶一二就够了。”

    宋清风见宋清尘沉思不语,温声劝道:“我知道你不喜这个,但二弟,想保护家人光有银钱是不够的。”

    “大哥,我没有不喜,家里有个当官的,做起事来会方便很多,这个道理我明白,资助的事我没意见。”宋清尘淡声道。

    宋清风诧异地看着宋清尘,忽然意识到,这一年二弟改变了很多。

    以前他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尽显固执强硬,可现在的他收敛了锋芒,甚至多了几分青涩的圆润。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让他迅速长大成熟了。

    宋清风有些欣慰又有些难过,长大的过程必定痛苦,可无奈他们早就失去了做孩子的资格,所以宋清风也很快便收敛了这不该有的感伤,问起了另一件要紧事:“周诚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