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傻了眼，宋清尘沉声道：“按你所说，当时太子和晋王已经势同水火，若我是成王，会假意依附于其中一方，然后等他们斗的差不多了，再坐收渔翁之利。”

    “就算实在争不过他们，也可以退守封地，只要手中握有兵权，不管是太子还是晋王继位，都要先稳固皇位，不会直接拿成王开刀。”

    “只要能够成功退居封地，以成王的人脉和能力，找机会攻入京城夺回皇位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实在不明白，在当时那种情形下，成王为什么会突然行刺。”

    “就算行刺成功，他也是乱臣贼子，皇位名不正言不顺，如何坐的安稳？”

    “更别提会遭到太子和晋王两派的联手反扑，以一敌二，他的胜算又能有多少呢？”

    “明明有阳关道不走，却偏要走独木桥，究竟是为何？”

    沈晴被宋清尘问懵了，大师兄那么一说，她就那么一听，心思都放在沈睿的死因上，压根没琢磨过这些。

    宋清尘抚了抚沈晴的头发：“没事，听不懂也无妨，我想办法查，总能查明白的。”

    沈晴挠了挠脸：“为什么要查这个？这个跟我爹的死有关系吗？”

    宋清尘忍不住掐了沈晴脸一下：“若不是成王造反，晋王就不会死，晋王不死，你爹就不会死，若是你爹没死，昌郡王就不会把这个丸药给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晴眨巴眨巴眼睛，她，当然，不明白。

    宋清尘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以后不要再嫌弃大师兄了，知道吗？”

    “为什么？”沈晴不满地看着宋清尘，臭小子的胳膊肘竟敢往外拐。

    宋清尘忍不住又想叹气，因为你们都是一样的没心没肺，除了自己喜欢的，对旁的都迟钝的要命。

    天静宫的人要是能查出沈睿之死的真相，那只有一个可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沈晴被宋清尘的眼神看的心里憋气，不知怎地想到一种可能，急忙问道：“你说，会不会是皇上设计让成王和晋王自相残杀，然后再设法除了我爹的？”

    宋清尘怔了下，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沈晴郁闷坏了，宋清尘的反应清楚明白的告诉她，她猜错了。

    宋清尘顺过气来，头疼不已的对沈晴道：“你千万别乱琢磨了，绝不会是皇上杀了你爹。”

    “为何？如果太祖的口谕真有问题，我爹也是当事人，为了永绝后患，皇上很可能朝我爹下手的。”沈晴很不服气，她一向自诩聪明，却被宋清尘一而再再而三的鄙视，实在是恼火的很。

    宋清尘耐着性子跟沈晴解释道：“口谕有没有问题我不确定，但如果皇上想杀你爹，根本不用那么麻烦。太祖驾崩时，皇上完全可以治你爹渎职无能之罪，他没把太祖治好就是最大的罪，杀了他陪葬再合情合理不过。”

    “凭什么？生死由天不由人，大夫又不是神，怎么可能真的与天争命？”沈晴气呼呼地道，要是治不好就得拿命赔，那哪个大夫还敢给人治病。

    宋清尘抚了抚沈晴炸起的毛，温声道：“先不论对错，你就说皇上如果真的这么做，谁能阻拦？”飞库x

    沈晴扁着嘴不吭声，宋清尘又接着说道：“可皇上不仅没杀你爹，还把他贬入惠民药局，依我看，这一步看似迁怒实则是保护。”

    “保护？”沈晴震惊地看着宋清尘。

    宋清尘却点了点头道：“的确是保护，当时的情形，你爹那样性子的人肯定应付不来，与其把他留在漩涡中心，不如把他扔在角落里，待事情平息再重新启用。”

    “再者说，如果皇上真想杀你爹，为什么还会把重整惠民药局的差事交给他？你应该比我清楚，惠民药局要是真按你爹的法子整顿，会收获多少民心，这事儿成，你爹名垂青史不成，你爹成为众矢之的，皇上也会被百官质疑。”

    “皇上可是天下之主，除了绝对的赏识，我实在想不出，能让天子陪一个臣子去冒这种风险的理由。而且以你大师兄和师父对皇上的态度，我觉得皇上跟你爹的死也应该没有关系，别的不说，就你师父的脾气，如果真的是皇上杀了你爹，他怎么可能再给皇上治病？”

    沈晴越听越觉得宋清尘说的对，她爹还真不是皇上杀的，那到底幕后黑手是谁呢？

    宋清尘笑着对沈晴道：“放心吧，有成王这条线索，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的。”

    沈晴不解：“我觉得这事儿跟一团乱麻一样，你从哪儿来的自信？”

    “相信我，我有预感，只要查出成王为何要突然行刺，就能查出你爹的死因。”宋清尘信心十足地道：“现在京城各世家门阀中基本上都有我的眼线，只要顺藤往上找，就一定能摸到瓜。”

    沈晴大吃一惊：“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眼线？你从哪儿找那么多人手？”

    宋清尘勾唇一笑：“你还记得咱们刚到京城时，去找人牙子帮忙打听的事吗？”

    沈晴点了点头，宋清尘又道：“你知道京城有多少人牙子吗？这些人牙子手中有多少世家门阀的人脉，这些人脉若是连在一起能做成多少事，你想过吗？”

    “可怎么把他们连在一起？他们怎么可能听你的话？”沈晴难以置信，这才短短几个月，他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

    宋清尘笑的狡黠精怪：“很多事不是不能做，而是从没人想过可以这样做。除了人牙子，我还找了很多叫花子、货担子，还有唱戏的、说书的、跑堂的，大多都是贵人们看不上的下九流。可往往很多秘密就藏在这些人的眼里嘴里心里，通过这些人，我才真正明白了章大人说的话。”

    沈晴困惑地皱起眉头：“小叔说过什么话？”

    “他说，京城里有很多秘密，可又没有秘密，所谓秘密，只是还没到需要揭开的时候。”

    “他这是在打哑谜吗？”

    “不是，他在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我不明白。”

    “以点窥面，不需要每处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但只要把重点的地方串联起来，就能弄清事情真相。”

    沈晴听得头大如斗，哀叹一声宣布放弃：“你别跟我说了，越说我越糊涂，人为什么要活的这么麻烦，就不能简简单单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