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面色不改，笑着道：“母后慧眼，那宋清阳的确不错，宁儿也喜欢，待明年宁儿及笄，朕就亲自替他们完婚。对了，朕顺便帮宋清尘和沈苁蓉赐了婚，荣亲王决定送他俩一幅字天赐良缘，母后觉得可好？”

    “你竟敢撤销哀家的懿旨，你忤逆不孝，不配为帝！”太后气极，喘着粗气吼道。

    皇上眼眸猛地一沉，盯着太后沉声道：“朕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你配不配当太后，却是朕说了算！”

    “楚颛顼，你眼里还有先皇，还有祖宗家法吗？哀家是你的嫡母，对你有养育之恩，你竟敢这么对哀家，就不怕天打雷劈吗？”太后嗓音尖利刺耳，像刀子一样扎进皇上心里。

    从小到大，从懵懂少年到现在，只要他惹她不快，她就直呼他的名字，楚颛顼，楚颛顼，楚颛顼！

    他堂堂皇子，身上流着最高贵的血，却被她直呼大名呵斥指责，让他觉得自己卑贱的根本不配当皇子，根本不配被人敬重。

    哪怕他已经是九五之尊，在她眼里他依然是那个任由她颐指气使的卑微少年！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皇上硬声道：“朕已经下旨，金口玉律，绝无更改！此事牵扯朝政，后宫不得干政，这才是祖宗家法，太后还需谨记才是！”

    “楚颛顼，你”太后指着皇上气的说不出话来。

    “还请太后保重凤体，朕还有事，先行一步。”话音刚落，皇上便转身离去。

    太后气恨交加破口大骂：“逆子，逆子，噗”

    方嬷嬷吓的魂飞魄散，太后竟然喷出一口血来。

    “请御医，快请神医来！”

    方嬷嬷急声喝道，太后努力抬起身子，满口是血咬着牙道：“不许去，谁去哀家要了谁的命！”

    方嬷嬷脸色刷白，宫内一众宫内太监，吓的齐刷刷跪在地上，缩着身子抖成一团。

    太后捂着胸口喘了好一会儿，方才慢慢动了动，方嬷嬷忙上前扶着太后，太后尖利的指甲深深扎进了她的胳膊上，疼的方嬷嬷险些叫出来，可她却半分异样也不敢露出，只能忍痛低声劝道：“太后，您身子要紧，若是气坏了凤体，只会亲者痛仇者快”

    “哀家无碍，”太后脸色青灰，嘴角挂着血迹，阴森森地道：“哀家不会死，哀家会比皇上活的更长！等他死了，哀家就是太皇太后，哀家不光要压在他头上，还要压在他儿子头上，哈哈哈哈”

    太后的脸色阴森可怕，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整张脸扭曲的不成样子，没有半分往日的雍容慈爱。

    看着这样的太后，方嬷嬷心里难受极了，她想劝解两句，却不知从何劝起。

    她跟着太后入宫，在她身边服侍了四十多年，看着她从皇后变成了太后，从明媚少女变成了华贵老妇，从聪慧良善变成狠辣极端。

    这个后宫就像一个饕餮，把她身上魂肉都吸了进去，只剩一副骷髅，苟延残喘。孰书网shush

    华灯初上，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沈晴看着面前红砖绿瓦的楼阁飞檐下挂着大红灯笼，十分怀疑地看着沈玄晏道：“七师兄，这就是你带我来长见识的地方？”

    沈玄晏点了点头，扯着沈晴走了进去。

    半月前，皇上下旨为宋清尘和沈晴赐婚，命钦天监尽快择个好日子，他要亲自为他们主婚。

    钦天监上奏称最近的两个好日子是这个月的二十九和下下月的初六，皇上圈定了这月二十九。

    明日小师妹就要成亲了，沈玄晏觉得有必要在婚前最后一天，带她来开开眼界。

    眼看着一个个衣着鲜艳香气扑鼻的女子不停朝自己抛媚眼，沈晴终于不用再怀疑自己的直觉，七师兄带她来开眼界的地方真是青楼。

    虽然是比较高档风雅的青楼，但依然是青楼，沈晴沉浸在不近女色的七师兄竟然也会来青楼的震惊中，都没察觉老鸨打量她的眼神有多古怪。

    老鸨眼光老辣，一眼就看出沈晴是个姑娘，可她开场子招客是为了赚银子，只要银子给够，客人是男是女是人是鬼她根本不在意。

    “二位公子可有看上眼的姑娘，我这就给你们安排。”老鸨满脸挂笑，十分殷勤地道。

    沈玄晏摆了摆手道：“给我们安排一处清静视线好的位置就行，其他的就不用你管了。”

    老鸨忙命人安排，沈晴跟着沈玄晏上了二楼坐下，忍不住低声问道：“七师兄，你，你莫非是这儿的常客？”

    “来过几次，还是因为你。”沈玄晏闲适地坐在金漆木雕花椅上，翘着二郎腿，捡着碟子里的果子吃。

    沈晴不解问道：“因为我？”

    “对啊，你不是让我在药厂里帮忙配药吗？皇上夸了药好后，好些人请我吃饭，想问我药方的事。药方我肯定是不能说的，但饭又不要钱，吃别人的省自己的，你知道的，我一向缺银子，再说这儿的厨子手艺真的不错。”沈玄晏大大方方地说道。

    沈晴抚了抚额，她太高看七师兄了，他要是能开窍，绿豆都能变王八。

    可沈玄晏接下来的话，却让沈晴惊掉了大牙。

    只见沈玄晏指着对面隔间依偎在男人怀里，被对方上下其手的欢场女子，对沈晴道：“世人都道她们腌臜，其实真正腌臜的是那些男人们，你看他们，一个个进了这儿就跟见了骨头的狗一样。哪怕在外面多冠冕堂皇衣冠楚楚，进了这儿都是人模狗样色令智昏。”

    “一楼的台子上，时常会有女子唱曲儿、跳舞、弹琴、写字、画画我仔细看了，看不出水平如何，但确实赏心悦目。虽然我不理解看客们为什么会如痴如狂，愿意为那些女子一掷千金，但我想既然他们愿意花那么多银子，说明这个应该是世上绝大部分男子都喜欢的。”

    沈晴听得一头雾水，“所以你带我来就是让我见识这个？”

    沈玄晏很认真地对沈晴道：“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男人们喜欢什么，你和宋清尘是皇上赐婚，想和离怕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