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悲苦狂怒

作品:《乱世星光照山河

    屈含星纵身一跃,左手如钢钳铁爪,蓦地捏住曹贵儒的脖颈,硬生生地将他提起,探出右手,把食指、中指岔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曹贵儒双眼之中。

    “嗤!”血箭飞射。曹贵儒嘶声惨叫,双目黑洞幽然,满脸是血,挥动着手爪乱抓乱挠,发出鬼一般的悲吼。

    恰逢此时文姬也已经赶到,银牙一咬,照着他的前胸就是一脚。

    曹贵儒闷哼一声,口喷血雨,冲天倒飞,朝山崖下直摔了下去。

    阳光暖暖地照在文姬的脸上,秋水明眸平静无漪,殊无喜怒。大风卷舞,破衣飞扬,她那对高耸的雪丘的上尽是条条的血痕,历历分明,触目惊心。

    含星看了,十分痛心,狂怒悲苦,热泪盈眶,低声道:“姐姐为了救我,受尽了苦头,我誓死也要带你远离煞女帮。”

    文姬高兴不已,对屈含星道:“眼下退路已被封死,凭你我二人之力想要突出重围好比登天。我想等鹰雕到来,让它们把我们俩带下山崖,然后向西逃窜。”

    屈含星精神大振,急忙问道:“鹰雕在哪?”

    不等文姬答话,忽听空中鹰鸣啾急,那对鹰雕从东面飞了过来,一只嘴里衔着包裹,一只嘴里叼着一把宝剑。

    文姬拍手叫道:“金宝儿、银宝儿来啦。”

    两只鹰雕在头顶盘旋一周,敛翼落下,神态甚是委顿,把口中的东西丢在了地上,立刻就趴伏在山石上。

    文姬不由得一惊,但见那只雄鹰的右胸上插着一支长箭,左翅膀下还有一处箭伤,两眼一闭一睁,时而发出一声哀鸣。

    雌鹰的左胸上血肉模糊,显然也受了箭伤,只是箭枝已经不在了,想毕是鹰儿自行拔去了。

    文姬十分心疼,但无暇顾及,急忙打开包裹,见所带来的衣物全在,当着屈含星的面,就脱下破碎的袍子,换上一套新的衣裳。

    屈含星一味地欣赏着自己的宝剑,不忍心看她身子一眼。

    “我穿上这套衣服好看吗?”屈含星猛一抬头,见眼前站着一个紫衣少女,柳眉斜挑,一双杏眼清澈动人,尖尖的瓜子脸上白嫩如雪,脱口叫道:“丽儿……”

    文姬醋意大发,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嗔道:“你心里只想着那个忘恩负义的臭妹子。”

    屈含星颇为尴尬,想要解释,猛一低头,发现那只雄性鹰雕倒在地上直蹬大腿,身下的石头已被鲜血染得殷红。

    屈含星惊呼道:“呀,不好,鹰雕要死了。”

    文姬急忙将它抱了起来,哭声喊道:“金宝儿,你怎么啦?”

    那只雄鹰把脖子一扬,猛烈地煽动了几下翅膀,便僵卧在她的手中。

    文姬悲痛难耐,又不敢放声大哭,泪珠如珍珠一般一串串的掉在地上。

    屈含星从包裹里取出一瓶刀枪药,又从那件破袍上扯下一块布来,急忙替那只雌鹰裹伤敷药。

    情况危急,文姬来不及将鹰雕掩埋,对屈含星道:“这对鹰雕神骏异常,可两只鹰雕都被射中,发箭之人一定武功高强。眼下想借鹰雕之力飞下山崖是行不通了,我们只能冒死突围,可山下又来了高手,我们该怎么办?”

    屈含星正要答复,忽见眼前人影纷乱,已有一二百人涌上了山崖。其中一百个士兵都是宫廷里的精壮侍卫,余下的,都是煞女帮的弟子。

    他们横刀持矛,远在五丈之外的地方,虎视耽耽的朝这边扫望,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杀将过来。

    屈含星见他们围而不攻,心下疑惑不解,问道:“他们围而不攻,又是什么意思?”三kkkkxs

    文姬道:“估计是在等后什么指令,山下一定是来了重要人物。不管他们了,既然他们不进攻,我就先让金宝儿入土为安。”

    她蹲下身子,刚要抱起那只雄鹰,却发现它的右腿上缠着一块黄绸缎的布条,文姬将布条展开,见上面有一行字迹,在血染之下,有许多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她推详了半晌,最后断定,布条上的笔迹是哥哥留下的,从断断续续的字句中猜到,眼下家人已被控制,已经押往灵秀山下。

    一想到煞女帮拿家人相要挟,惊惶、恐惧、愤怒、担忧、绝望……如惊涛卷舞,在她黑白分明的眼波中交叠闪过。

    屈含星见她神色有些不对劲,不知发生了什么,急切地问道:“怎么啦?上面写着什么?”

    她缓缓地转过头来,唇角泛起凄楚微笑,低声道:“我的家人被控制了,有可能就在山下,我可能与你……”泪水汩汩而下。

    突然自责了起来,哭着道:“含星,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勾引你。可我没管住我的心神,不过我真心的爱你,没有半点陷害你的意思。眼下丽儿走了蓉蓉也被惨遭杀害,我只想在你最孤独、心无所恋的时候走进你的心间。而后相亲相爱,在找个安静的地方安顿下来,给你生儿育女,安度一生。没想到我的一步之错,不但害了你,还要连累我的家人。”

    屈含星怔怔地望着她,骇然地问道:“你方才说蓉蓉怎么了?”

    文姬道:“为了求生,在洞中我没有告诉你。颜平庄被血洗了,怀家庄、田家庄也被逼上了梁山。蓉蓉可能是被杀害了,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昭泰民。他才是围剿三庄、捣毁长老会、杀害蓉蓉的幕后黑手一切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然后封锁消息,故意把你调到野马山去镇守边防,这些都是他的主意。煞女帮借机被朝廷招安,也就成了昭氏父子的帮凶。”

    屈含星听到这话,又惊又怒,如同万丈高楼失脚,扬子江心断缆崩舟,脑袋嗡的一声,栽了几栽晃了两晃,险些没晕死过去。

    文姬急忙将他抱住,用手抵住他胸膛,为他疏心理气,劝慰道:“含星,人死不能复生,你必须要活下去。为了我对你的爱、为了蓉蓉的仇……你必须必须得活下去!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的耻辱谁来洗?蓉姐姐的仇谁来报?”

    在屈含星得知颜蓉被害的一刹那,仿佛世间万物瞬间都化为了云烟,一切一切,对他仿佛都不重要了。当他听到文姬的这番话之后,突然感到仇恨在胸,责任在肩,悲怒之下,他从新打起精神来。

    他怒视着对面,伤心、难过、愤怒、痛苦、悲恸、仇恨……一起在他眼神里戏耍,过了良久,这才咬牙道:“我为了祖国抛头颅洒热血,南征北战,东讨西杀,最终却落了一个这样的结果,我的心……”

    文姬泪流满面地道:“含星,你别说了。一切怨艾都记在我的身上好吗?我自私、我无聊、我不守妇道……是我害了你。”甩手扇了自己两个嘴巴。

    屈含星一把将她的手腕握住,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姐姐,你对我的情,你对我的意,含星深深刻在骨头里,我怎么会恨你呢!要恨我只恨我自己。一个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人,还妄称天下第一战神,我羞、我愧,我是天下第一大脓包!这次,要不是你护着我,我早就……”

    恍然想起文姬被曹贵儒鞭挞凌辱的一幕,狂怒悲苦,热泪盈眶,低声道:“姐姐受苦了,你的搭救之恩,含星没齿难忘……”

    山风卷舞,将她衣领吹翻,雪丘的上淤青和血痕清晰可见。他心如油煎,伸手拉了一下她的衣襟,想把伤痕掩盖。谁知这轻轻的触碰,竟引来她伤口的阵阵疼痛。

    文姬“啊”了一声,仿佛有人在对她玩捏戏弄。那相隔片刻的屈辱、悲苦、愤怒……翻腾鼓舞,羞辱如烈火一般烧灼着她的全身,引起一阵阵晕眩的颤栗。

    恍惚之中,眼前又出现了曹贵儒凌辱自己的情景,刺耳婬亵的叱骂,裂痛攻心的鞭挞……心神迷乱,悲怒恐惧,突然怖声尖叫。

    屈含星大骇,将她拦腰抱住,不断摩挲,温言抚慰。迷迷糊糊之中,她突然哭了起来,十指深深箍入屈含星后背,哽咽道:“含星,含星,救我……”屈含星心中难过,点头咬牙不语。

    这当儿,突然又几条人影在前方闪过,抬头一看,有两女四男飘然来到他们的面前。当头是一个身穿红裙的美貌女子,正是煞女帮帮主齐日娜。

    她抱着肩胛,纤手托着下颌,桃形俏脸上媚眼流转,春意盎然。冲着屈含星嫣然一笑,两眼仿佛都要滴出水来。

    她的身旁昂然站立一个黑衣少女,身材高佻,银冠玉带,虽然容貌颇佳,但眼神凌厉,脸上冷若寒冰,睥睨之间自有一种狂傲霸气。手中握着一柄四尺长的宝剑,剑锋淡青,光泽隐隐。此人正是二帮主齐月娜。

    她们的身后站着四个黑衣大汉,身高九尺,不苟言笑,人手握着一把黑柄长刀,脸上都充满着杀气。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屈含星脑中嗡然,险些晕厥。那麻痒难耐的杀意从心肺沿着咽喉,直贯脑顶。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悲愤和狂怒,宛如烈火一般熊熊燃烧,仿佛将他烤得快要爆炸。真气汹涌地撞击着每一处经脉,要将封闭阻碍之处尽数冲开。

    屈含星眼喷怒火,阴森森地道:“你们来的正好!我要为文姬姐姐血洗前耻我要蓉姐姐报灭门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