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想衣一时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柳素雁关切的道：“云大夫，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

    云想衣并不知道柳素雁是否可信，更何况她虽然在雍亲王府被人算计险些难产而亡，可在雍亲王府她毕竟衣食无忧，怎么会帮自己这样一个外人呢？

    柳素雁心知云想衣是还不相信自己，也不强求，只承诺道：“云大夫救过我们母子的命，素雁便是万死也难报大恩，既然云大夫对府上最近无人来心有疑惑，素雁这便想法子打探。”

    “侧妃多虑了，我只是听到一些风闻罢了，侧妃不必放在心上。”

    末了，云想衣又看了看尚在襁褓的婴孩，“既然侧妃与小殿下身体安康，想衣不多打扰了。”

    云想衣刚想走，突然余光看到西边高大的树后露出一座塔的上半截塔身，故而详装随口一问，“想不到东莱的塔竟是建在这等繁华之处的。”

    柳素雁回头看向那边的塔身开口道：“那边也是王府范围之内，王爷信佛，故而建了这揽月塔，这些年只有王爷自己才能进塔中，旁人是不能靠近的。”

    云想衣闻言心知这是个很好的突破口，故而问道：“这两日夜里时常见到这塔顶珠光万丈，难不成是王爷在塔中放了什么宝贝才不让人靠近的？”

    柳素雁笑道：“这塔中传言只有佛像金身，至于这夜里的宝光也是近一月才有的事，府中人都说是王爷有福。”

    云想衣勾唇笑道：“是么？不过我倒是听说了民间的一首童谣。”

    微微一愣，那童瑶早已传遍了东莱，柳素雁自然也有耳闻，故而失笑道：“不过民间小儿不懂事，以讹传讹罢了。”

    “若是雍亲王真的当了皇帝，到时候想衣便要称呼侧妃一声娘娘了。”

    “云大夫这是什么意思？”

    “开个玩笑。”

    柳素雁蹙了蹙眉，“这玩笑可开不得，若是被有心人那去做文章，可是要诛九族的。”

    云想衣失笑道：“雍亲王是陛下的亲叔叔，怎么可能诛九族呢？”

    说罢，云想衣又道：“我不过随口说说，市井小儿年幼无知随口编造的顺口溜不足为惧，可就像侧妃说的，若是有人当真，可就出大事了。”

    柳素雁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云想衣的言外之意，当下心中骇然。

    云想衣看出柳素雁神色不对，也不多言，有些事点到为止，过犹不及。

    辞别柳素雁回了暂住的院子，当晚柳素雁便派人来请，说是突感不适，请云大夫瞧瞧。

    云想衣二话没说便跟着去了柳素雁的院子。

    到了房中，柳素雁屏退下人后赶忙从榻上起身，哪见半点不适之色？

    云想衣淡定的看着柳素雁不发一言。

    “日间云大夫的话，可是还有深意？”

    “话有没有深意，还要看是谁在听。”

    柳素雁想了想，终还是开口道：“坊间传闻我也略知一二，先前只是当作闲言碎语听听，可今日与云大夫院中交谈，却觉得好像我把事情想的简单了。”

    见云想衣没有开口，柳素雁试探着问道：“云大夫今番前来东莱，是为了民间那些传言？”

    轻笑一声，云想衣道：“多虑了，我一个弱质女子，哪里管的了那等闲事？”

    “云大夫不必骗我，我虽然一介女流，却也知轻重，若朝廷当真将民间传言当真，必然不会坐视不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云大夫当初豁出命来救我们母子，我不信云大夫会无缘无故与我说这些，想必云大夫必然是知道了什么，才来与我透露一二。”

    “侧妃觉得，民间传言都是空穴来风？”

    见柳素雁迟疑，云想衣又道：“侧妃可相信什么天降祥瑞？”

    笑了笑，云想衣语气无波，但却还是无形之中给柳素雁施加了一些压力。

    本来日间在院中云想衣有意试探，赌柳素雁是不是一个聪明人。

    而如今柳素雁请她来，便说明她是个聪明人，至少是个对危机十分敏感的人。

    “月前揽月塔突然宝光现世，后又有鱼腹中带有童谣的宝珠，侧妃不觉得，太巧了吗？当真是上天降下预示吗？”

    “云大夫的意思是……是有人做的局？”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柳素雁无意识的绞紧手指，云想衣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见柳素雁的担忧不似作伪，又添了一把火。

    “无论这局是什么人做的，首当其冲都是雍亲王府，”状似无意的一笑，云想衣继续道：“小殿下可才刚刚出生。”

    每个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长大，更何况柳素雁为了生下这个孩子险些丧命。

    心中忐忑，柳素雁有些慌乱的问，“那我去提醒王爷？”

    “疏不间亲，王爷与陛下可是亲叔侄，侧妃觉得，王爷是信你，还是信陛下？”

    “那，那我该怎么办？”

    见鱼儿已经上钩，云想衣不动声色的道：“想破局倒也不难，只要知道揽月塔为何宝光逼人，力破谣言，这事便也迎刃而解了。”

    “那我去请王爷去揽月塔看看？”

    “疏不间亲呐，侧妃。”

    柳素雁还在思索对策，云想衣出其不意的道：“我倒是愿意帮这个忙去揽月塔看看，只是，揽月塔怕是守卫森严，我怕是进不去。”

    “我可以引开护卫。”

    柳素雁的话正中下怀，云想衣点头道：“如此甚好。”

    留柳素雁一个人思索明日引开护卫的办法，云想衣回了客房准备好好休息。

    明日若是能进塔中，还需要凌无书在外接应，故而明日还需要将消息传出去，免不了又是一番奔波。

    次日，云想衣说要出去走走却被府中护卫拦住。

    凤目一寒，云想衣冷声道：“怎么，这是要软禁我？”

    护卫严肃的道：“王爷有令，今日城中出现流寇，为云小姐安危着想，请云小姐待在府中。”

    闯是闯不出去的，云想衣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故而嘲讽的一笑也不继续坚持，转身便回了客房。

    独自在房中枯坐，云想衣却是心中暗暗生疑，昨夜才与柳素雁商定偷探揽月塔，今日雍亲王便派人软禁她，难不成自己对于柳素雁的判断有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