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悲雪，你听我说。”

    “我在听。”

    云想衣咬了咬牙。

    “你先放开我。”

    燕悲雪非但没放，反而是将人搂的更紧。

    “我放开你你一定会逃，就这么说吧。”

    “……”

    云想衣半晌没说话。

    其实燕悲雪说中了，只要他一松手，云想衣绝对会二话不说，先逃为敬。

    但如今他不上当，云想衣也只能这么别别扭扭任人抱着。

    想了想，云想衣道：“有话好好说，你这样……”

    “悲雪，你今日……”

    顾浅情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站着，看着床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徒弟，一个是自己女儿，一时间她也懵在原地，颇有些进退两难的意思。

    燕悲雪也是因顾浅情这一来稍稍失神，而云想衣钻了这个空子，手忙脚乱的把自己从燕悲雪怀里扒拉出来。

    怀里的温度骤然一冷，燕悲雪一时没反应过来，右臂还怅然若失的保持着虚抱着的姿势。

    定了定神，燕悲雪放下右臂看着顾浅情唤了一声“师父”。

    顾浅情也回过神来，神色尴尬的干咳两下。

    “你们……忙呢？”

    “……”

    云想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中也十分悲愤，来到这世上有个到处树敌的不靠谱的爹已经够惨了，还摊上了一个十七年未曾谋面的不着调的娘，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倒是燕悲雪沉默片刻便开口。

    “师父找悲雪有事？”

    “啊……就是来看看你的伤。”

    燕悲雪此时已经费力的下了床走向顾浅情。

    顾浅情心疼徒弟，故而虽说现在脑子还有些发懵，却还是下意识伸手扶住燕悲雪，让他在椅子上坐下。

    “衣衣把门关上，别让他着凉。”

    云想衣听着顾浅情嘱咐，也只能去关门，但过去的路她却觉得分外漫长，因为燕悲雪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云想衣内心有些抓狂的想，自己究竟应该把自己关在门里，还是关在门外更好些？

    但燕悲雪却并没有给云想衣继续纠结的机会，而是突然看向顾浅情开口。

    “师父，我心悦想衣。”

    一句话让顾浅情僵在原地也让云想衣差点左脚拌右脚摔个前趴。

    在云想衣震惊的目光中，顾浅情却有些状况外的下意识接口。

    “什么？”

    “我心悦想衣。”

    云想衣承认她现在有一种想用头撞门框的冲动，但她忍住了，毕竟真撞了，疼的是自己。

    顾浅情回头看了看门口的云想衣，又转过头看了看燕悲雪，而后似乎在考虑些什么，倒是一时没有开口。

    燕悲雪也不急，只是看向云想衣，而后右手轻轻掩口轻咳，意思在明显不过，赶紧关门。

    云想衣想了想，还是认命的关了门，顺便把自己关在了门里。

    她还不能走，毕竟这封建的古代，所谓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若是真走了，万一顾浅情脑子一热答应了她的乖徒弟什么，那到时候再想挽回可就不太好看了。

    可一见云想衣关了门回来，顾浅情却是会错了意，一时间有些纠结的试探着开口。

    “那，你们两个到什么程度了？”

    一听这话，燕悲雪微微浅笑，这说明师父是不反对自己与云想衣的。

    但云想衣却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到什么程度了？哪有什么程度？自己也是今天才知道燕悲雪这个闷骚心里藏着那么多弯弯绕啊！

    “停，燕悲雪，你我之间的事我们私下解决。”

    担心燕悲雪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云想衣赶紧让燕悲雪打住。

    而燕悲雪也当真没有多言，只是看向云想衣的目光中带了浅浅的柔和的笑意。

    从小把燕悲雪养大，这孩子自从四岁入神医谷便与别的孩子不同，他总是冷淡疏离的，小时候是个冷冰冰的小人儿，长大了又是个冷冰冰的公子。

    可如今这孩子却变了，至少曾经的他并不爱笑，哪怕是笑，也是不达眼底的笑，现在他看着衣衣却是连眼中都是带着笑意的。

    若是没有楼听寒，顾浅情便巴不得两个孩子能走到一起，一个是自己生的，一个是自己养的，成亲之后都留在自己身边，也少了分离之苦。

    问题是云珩曾不止一次，有意无意的提起寒儿对衣衣的好，自己也能看得出那孩子对自家女儿的心意，况且那是师姐留下的唯一的骨肉。

    顾浅情一时也犯了难。

    看着顾浅情比自己还纠结的模样，云想衣倒是放心了，好歹自己这便宜娘亲还不至于不着调到那个程度，没有不顾及自己的意思便先开口。

    “娘，我爹好像有些风寒，不然您去帮他瞧瞧？”

    云想衣这话无疑是给了顾浅情台阶，顾浅情自然明白，点了点头对燕悲雪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掺和，你们高兴就好。”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将屋子留给了云想衣和燕悲雪。

    关门声让云想衣有些头疼，她看着燕悲雪，半晌挤出一句话来。

    “我可能，是把你当朋友的。”

    燕悲雪面色倒是没什么，只是笑意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勉强和苦涩。

    “你这是在拒绝我吗？”

    “我……”

    燕悲雪此时面色很差，那双风消雪停的眸子定定的望着云想衣，整个人苍白的仿若一副不带颜色的画。

    云想衣狠狠的皱了皱眉，却终究不忍心说什么重话。

    “我扶你去床上躺着，你乱动对伤口不好。”

    说完，云想衣伸手去扶燕悲雪。

    可燕悲雪却坐着未动，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依旧看着云想衣，唇角依旧带着那勉强又苦涩的笑意。

    “想衣，你是在拒绝我吗？”

    这样的燕悲雪看起来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让云想衣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的感情太真也太纯粹，纯粹到让云想衣觉得哪怕自己有一丝丝质疑，也是对那纯粹的感情的亵渎。

    冰凉的手握住云想衣的手，燕悲雪再一次开口。

    “你，是不是在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