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官途是一条长长的路

    其实，李牧很清楚吴用的想法。

    他并非是单纯的想要让吴俊茂当这个学生，而是借着这个姿态告诉李牧：“我相信你，看好你，是你的人，我孙儿也是我这样的人，你将来要是能够当大官，必定要拉拢一下我这位孙儿。”

    吴用是一个商人。

    他现在是个官，可他本质上是个商人，他会去谋划和猜想接下来要做到的事情是否值得他付出，假如付出了，会得到什么回报，这份回报值不值得付出。

    在吴用看来，李牧值得付出。

    所以，他一出手就是这样的大招。

    李牧并不讨厌这样的人，甚至还很欢喜。

    官途是一条长长的路，是一条比自己的性命和人生还要长的路，这条路是需要有人继承的，并非是继承地位，而是继承意志。

    吴俊茂和李桀是李牧暂时可以交托意志的两个人。

    对待这两个人，李牧是比较严苛的，看到他们，李牧第一步就问到了他们的功课：“你们俩，最近的功课怎么样？”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李牧才会体会到应试教育的好处。

    通过试卷来体现出一个人的高低优劣，也是蛮有用处的。

    “昨天我刚考了他们文章，总的来说，还是李桀更加刻苦一些。”

    吴用一边欣赏着这古怪的西红柿炒鸡蛋，一边还注意着李牧，他猜想着这盘中西红柿到底是什么东西，猜了两秒，他动了筷子，夹了鸡蛋和西红柿嚼了起来。

    鸡蛋是普通的鸡蛋，可这鸡蛋和西红柿搅和在一起就好像发生了质变，很奇妙的质变。

    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好似是绝配！

    吴用有些入迷了，吃了一口之后便停不下筷子了，回过神来的时候，盘中的食物已所剩无几了。

    “怎么样，可还行？”李牧询问道。

    “岂止是还行，这是我从未吃过的味道，令人神往，这道菜叫什么名字，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川菜的之中还有这样的菜。”吴用激动的拉住了李牧的手腕。

    “这其中有鸡蛋……”

    “鸡蛋我当然识得，问题是这红红的东西是什么？”

    “西红柿。”

    “西红柿？”吴用瞪大了眼睛。

    “是的，就是你送到府衙的西红柿。”

    “这是西红柿？！”吴用还是不相信。

    “吴老爷，这就是西红柿，真挺好吃的。”柔娘笑道。

    “西红柿可以吃？”

    “当然可以吃，它也是一种蔬菜，来自海外。”

    “可卖给我的那个人说，这东西就是栽来看的，没说能吃啊。”

    “你现在亲自吃过了，觉得味道如何？”李牧笑道。

    “味道很不错，但我就是不相信这玩意儿是西红柿，小柳，去摘个西红柿来。”

    “是，老爷。”

    “李大人坐，柔姑娘也坐。”

    李牧坐下。

    柔娘可不敢坐，哪怕吴用把她当成是客人而不是仆从，她也不敢坐。

    来到外面就不能给公子丢脸，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公子的脸面。

    在厅中坐了片刻，西红柿摘来了。

    吴用接过之后直接咬下吃掉，当西红柿的汁液洒进嘴里的时候，不由得他不相信了，这样美妙的食物竟然被自己当成是摆设？

    “这，这，这可是……”吴用欲哭无泪，喃喃说道：“大人啊大人，你可知我一年要扔掉多少这西红柿，可惜，可惜了。”

    李牧笑道：“吴老爷既然栽培过这西红柿，就应该知道西红柿是非常好培育的，糟蹋了再栽培就是了，这又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不过它的用处的确是十分广泛的。”

    吴用兴致勃勃，道：“怎么说？”

    李牧道：“它不仅可以用作菜品本身，还可以作为调料，甚至可以当成水果直接生吃，你说它的作用广泛否？”

    吴用拊掌笑道：“一个小小的西红柿竟然能有这么多的作用，真是受教了。”

    李牧道：“这并非是它本身拥有的作用，而是被人发掘出来的，西红柿也好，其它的东西也好，它本身所有的作用是有限的，要看的是人怎么去运用它。”

    吴用怔住，拱手道：“大人所言实乃是至理名言，振聋发聩，老夫受教了。”

    李牧笑道：“我今天此来，一来是来说说这西红柿的用处，二来是想听听吴大人为官多年是如何持身自重的。”

    吴用道：“不惹事，不管闲事，不做大事。”

    他说完这三个词，缓缓低下了头。

    这三个条件实在不是什么太难以完成的条件。

    可是，这三个条件实在不是一个官应该拥有的条件。

    李牧叹了口气道：“看来，我果然是一个大麻烦，这三个条件全部都不适用于我。”

    吴用抬头道：“并非是条件不适用于大人，实在是大人心性所致，老实说，当了这么多年的知府大人，扬州还有很多地方是我所找不到的。大人不同，大人来到扬州不过这些许日子，可如今扬州的任何一个地方几乎都留下了大人的脚印，我时常在想，如今的大明朝为何会变得如此奇怪，百姓犯法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改错，而是先看看如何贿赂官员，找找门路，看看是否能减刑或者干脆免刑，这本该是一件万分羞耻的事情，可现在百姓们却好像非常热衷于这样的事情，他们总会觉得这样做十分有派头，在我看来，这实在令人作呕！”

    “而要说造成如此之后果的主要原因，不是因旁人，正是因为我这等官吏，对下辖事务查不清，纠不明，甚至故意躲避，以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人不同，大人是有风骨的，就我所知晓的历任扬州知府，没有一位知府大人是比大人还要勤勉的。”

    这些话并非是奉承，而是吴用的心里话。

    当了这么多年的知府大人，让他对官场这个污水池彻底失去了信心。

    现在看到了李牧这样的官，他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害怕。

    欢喜是扬州终于来了这样一位精明的官员。

    害怕的是，这位官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真令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