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我为皇上跳支舞吧

    死牢的阴森恐怖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四面是恐怖的黑色高墙，没有窗户，虽然有一扇门，但门关上后，就如墙体一般，没有一丝光线透视进来，空间逼仄，仅够两人小心地站着。

    萧何与召平就关在这样的死牢里。

    萧何被关进死牢，整整关了一个晚上，而且是带着枷锁，关的一个晚上！

    萧何这一个晚上没有合眼，不仅仅是站着累，让他无法合眼。最麻烦的是旁边的召平不断啰啰嗦嗦地道歉，这让萧何很添堵！

    萧何对召平解释说：“今天关进死牢，不是由于你的缘故。就是没有你连续两次登我家门，皇上也要找岔子，关我的监狱。你大可不必太在意！”

    不管萧何怎么样解释，召平都十分不安！

    萧何进一步解释说：“皇上关我监狱，顶多是一两天的事情。皇上是借故警告我不要与吕后走得太近。他自己又不好明说，只好用这样的办法来敲打我！”

    召平还是不停地道歉！

    萧何说：“你这样不停地道歉，反而让我不安！我告诉你，皇上我理解。皇上是很重视我的，因为太重视，所以他对我十分严厉，容不得半点渣滓参合在里面，现在吕后拉着我不放，这才让皇上很烦！所以找个借口敲打我！”

    话还没说完，太监总管来了！

    太监总管对萧何说：“皇上要见你们两位，现在跟我走吧！”

    萧何与召平带着枷锁，来见刘邦。

    刘邦见萧何带着枷锁进来，故意吃惊地说：“你们是谁

    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对丞相上枷锁？赶快将丞相的枷锁解除掉！”

    太监总管连忙上前为萧何解除枷锁！

    刘邦走到萧何跟前说：“他们今早才告诉我，说丞相与一个叫召平的人昨天整晚在一起嘀咕，不知说些什么，估计不怀好意，抑或是为更换太子的事情密谋。他们以为兹事体大，又因为时间太晚，于是不经请示我，就把你们二位关起来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很气愤，并责令他们立即向二位道歉！让丞相受委屈了，我这里也向丞相道歉！”

    刘邦说完，看着旁边的召平说：“这位就是召平吧！”

    召平连忙下跪，说：“皇上，我和丞相就是朋友，在一起喝茶聊天！”

    刘邦没等召平说完，打断召平的话说：“我知道！丞相是我一辈子的朋友，一生光明磊落，就是聊更换太子的事情，也是应该的。一个丞相，聊聊更换太子的事情，也是分内的事情。就是在家里聊更换太子的事情，也是应该的。说明丞相宵衣旰食，不分日夜，不分公私，不分场合，任劳任怨！”

    刘邦话里有话，萧何当然听明白了的。但是萧何当做没听明白一样，接着刘邦的话说：“我们俩在一起，偶尔还是聊了一两句更换太子的事情。只是以为在家里说说，没有外人，影响不大，现在皇上提醒得好，以后会注意！”

    刘邦说：“丞相要是真的聊到更换太子的事情，这就是丞相的不对。在家里怎么能聊朝廷的事情呢？作为丞相这等人物，更不能在私下场合聊更换太子的事情。如果在家里还与朋友在一起聊这样的事情，就有点让人不可思议了！”

    萧何说：“皇上批评是应该的，我愿意接受处罚！”

    刘邦说：“处罚谈不上！要说处罚，昨天关了一晚上的监狱，也算处罚了！丞相是忠诚的，这我知道！但是我知道，就不能说所有的人都知道丞相的忠诚啊？譬如昨天晚上，丞相在家里邀约朋友，在错误的地点，做了错误的事情，最后又受到了错误的处罚。这都是别人对丞相的误会造成的。这也说明不是所有的官员都知道丞相的忠诚。所以，我还是再次提醒丞相，不要在不适合的地点，做不适合的事情！”

    这些话，尽管萧何习惯了，但是初次听到刘邦这样说话的召平，着实十分吃惊！

    召平甚至感叹：这个不读书的皇上，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就是读一辈子书，也赶不上皇上！说话绵里藏针，既明明白白，又含含糊糊。既像拿着锥子在刺你的心脏，让你感到恐惧，但是又像拿着鸡毛杆子在替你敲打身上的灰尘，那样和蔼可亲！

    刘邦说完，萧何接着说：“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都只知道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尽管有时受些委屈，我也不在意！要做事情，就不可能不做错事情。做了错事情，尽管是不知情的情况下，或是自己能力出现了问题而做点错事，受到处罚，这都是应该的，错事没有处罚才可怕！”

    萧何也是绵里藏针，看似是在检讨自己，实则也是在敲打刘邦！

    刘邦连忙承认错误，说：“昨天晚上的事情，完全是误会。太监总管告诉我，他们也是无意之中发现召平到丞相家中，他们由于好奇，才在丞相家门口呆了一会儿，最后才出现了不愉快的事情！刚才丞相说的那番话，以为我平素日就派人监视了丞相，这真是一件偶然的事情。丞相千万不要这样想！丞相如此忠诚，我怎么还会派人监视丞相呢？监视丞相，不等于就是不相信自己了吗？丞相是知道的，我这个人十分自信，特别是有知人之智！”

    萧何说：“皇上对手下的官员，都应该不分场合、不分对象地从各种场合、以各种方式了解情况。这样做，都是应该的，都是正常的。不了解官员的情况，怎么能知道谁是忠臣，谁又是奸臣呢？皇上这样做，只是了解情况，做到心中有数罢了！尽管皇上自信有知人之智，也应该这样作！事情小心点，没有错！”

    刘邦说：“丞相就是丞相，遇事小心谨慎，很少出现差错，这是我非常放心的地方！”

    萧何说：“作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处在权力巅峰，唯有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才会少出差错。尽管我一直这样要求自己，还是出现了差错。真是有愧于皇上的重托！”

    刘邦说：“一天到晚，都是勤勤恳恳，日理万机，哪有件件事情满意呢？出了点差错，不碍事！只是不能稀里糊涂地出差错，明明白白地出差错，才有改进的机会！”

    萧何知道刘邦在敲打自己，便说：“稀里糊涂的人出不了差错。因为一个稀里糊涂的人是没有事情可做的。皇上知道，哪个人会委托一个稀里糊涂的人去为自己办事呢？除非这个委托别人办事的人也是个稀里糊涂的人，要是这样，两个稀里糊涂的人在一起，也就没有什么大了不得的了，也就不要担心什么了！怕就怕精明的人，明明白白地做错事！”

    萧何的话也让召平吃惊！召平以为萧在皇上面前从来就是逆来顺受，没有想到萧何也这样难缠！

    刘邦知道，要是与萧何纠缠上了，自己自然不是萧何的对手，于是说：“昨天晚上的事情，完全是误会。为了表示歉意，今天中午，我们一起聚餐。”刘邦由此挂了免战牌！

    萧何顺着刘邦的意思说：“皇上身体有恙，又日理万机。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我们就告辞！”

    萧何带着召平走了，刘邦望着远去的萧何，感叹说：“真是高人，自己斗不过他！”

    刘邦转身看到太监总管还站在原地，便把自己刚才受到的冤枉气，发到太监总管身上！

    刘邦训斥太监总管说：“做事情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刘邦本来有满腔的怨气，但是仅仅有这一句话可以说得出口。其它的事情，刘邦想说也不愿意说了。于是说：“快给老子滚！以后做事情小心点，不要给老子惹麻烦！”

    萧何走了，戚姬又过来了！

    刘邦见到戚姬，就把刚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刘邦望着戚姬忧伤的样子，几年前的往事，又浮现在刘邦的眼前！

    那是荥阳战败、刘邦逃命的往事！

    陈平设计，让刘邦利用黑夜拥护，化装成妇人，从荥阳城里逃了出来，之后就与夏侯婴走散了。一个人黑灯瞎火地逃到了山东定陶，由此才遇见了戚姬父女俩。由此戚姬父女俩救了刘邦的一条性命，还由此与戚姬一个晚上的欢愉，才有了儿子刘如意。由此这个刘如意后来成了刘邦的骄傲与寄托，但是由此也成了刘邦心病。

    刘邦不想整天被这过往的事情缠着，便拉着戚姬坐在自己身旁！

    戚姬坐在刘邦身边不断抽噎！

    刘邦不信天命，但刘邦又总是感觉人的命运不由自己主宰！

    眼前，戚姬的抽噎，让刘邦满腹心事。这心事中既有对戚姬的怜爱，又有对命运无常的感叹！

    现今的如意十岁了，机敏聪明！刘邦看着刘如意感叹：这儿子像我小时一样，不怕事，敢惹事，是帝王的坯子。可惜，可悲！厄运正在向他袭来。自己明知道他有难，但作为父亲的自己却无法用爱去哺育他，作为无所不能的皇帝，自己却无法用权力去拯救他。想到这里，刘邦注视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刘如意，眼眶里唰唰地涌出了热泪！

    刘邦怨恨自己无能，怨恨苍天无情。

    刘邦下意识地将刘如意紧紧搂住！

    一旁的戚姬，看到刘邦十分痛苦的样子，十分自责。

    戚姬责怪自己，每每见到刘邦，都唠叨这些让刘邦痛苦的事情。戚姬看着眼前十分憔悴、颓废的刘邦，内心五味杂陈。既叹息自己命运的辛酸、凄凉，也感叹刘邦的焦灼与不安！

    戚姬愧疚地望着刘邦，对刘邦说：“我让皇帝不高兴了！我为皇上跳一支舞吧，让皇帝享受一家人在一起的天伦之乐！”

    说完，戚姬边唱边舞：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心彷徨。

    安得江山兮万年长。

    哀伤的旋律，凄楚的舞姿，让刘邦没有了欣赏的情趣，只有对命运无常的感伤！

    戚姬停止了歌舞，轻轻靠近刘邦刘邦伸手将戚姬拉到龙床边沿重新坐下来，然后抚摸着戚姬的面庞。刘邦对戚姬说：“你先带如意回自己的寝宫，让我静一静，想一想你刚才说的事情！”

    戚姬走了，刘邦心里空落落的！

    戚姬的歌声更让刘邦无法平静！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一章：大风起兮云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