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作品:《你依旧是我记忆中的模样

    教室里,窗外的阳光刚好照在景深的座位上,橙棕色的课桌有一半都在微光的覆盖之下,长长的课桌半阴半明。

    离景咪离开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多钟头。景深漫不经心地撑着脸看向窗外,清风拂过,槐花树的枝叶哗哗作响。

    讲台上的老师,身形壮实,一身白衬衫配常见的黑色长裤。声音浑厚又不失高亢,正颜厉色的讲解着一道难解易错的数学题。

    教室里除了老师的声音,就是学生偶尔翻书写字的“沙沙”声。

    景深脖子上挂的黑铃铛,在这样相对安静的环境下突兀的响起了“叮铃铃叮铃铃……”的脆响,一阵接着一阵,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向。

    “景深”景咪挣扎痛苦的叫喊声猛地回荡在景深的脑海。

    景深微闭的双眸蓦然睁开,一手按在响个不停的黑铃上,神色凝重。

    全班的同学都齐刷刷的看向景深,连老师也停下了讲题的进度。

    “景深,怎么回事?”数学老师皱着眉头,手里捏着粉笔还保持着侧身在黑板上写字的姿势,严厉地质问道。

    景深没有回答,却突然站了起来,一个解释都没有,在众人错愕的神情中从后门急匆匆地跑出了教室。

    教室里的同学看到这一幕都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猜测景深这突然的举动是因为什么。

    数学老师愤怒的将手里的粉笔扔在地上,落地的粉笔刹那间被摔成了几截。

    “吵什么吵?还上不上课了!”数学老师气急。

    霎时,嘈杂的声音嘎然而止。

    此时数学老师已经火冒三丈,看着教室后门的方向,瞋目切齿,拿着教科书的手都被气得发抖。

    “真是无法无天!”

    当景深循着黑铃带领的方向,骑着自行车飞快的赶到小溪边时,原本清澈的小溪被一股鲜红的血流浸染。血流的源头是一只狼狈倒在水里的巨型老虎。

    周身的虎纹都已看不清,全被大大小小的伤痕盖过,渗出密密麻麻的血珠,浸湿了全身密集的虎毛。

    老虎的右上肢和左下肢都已被截断,坑洼的伤口处像水线一般流着鲜红的血,它的身体不断的抽搐着,断手断足的疼痛如诛心,虎头的五官扭曲的纠结在一起,尖利的虎牙打着颤,万分惊恐的模样瞪大了虎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岸边双眸冰冷、气势如虹的景咪。

    而景咪却仍旧没有要放过它的意思,一步一步狰狞的向它迈着步子。

    虎父惊惶不已,紧紧缩着脖子,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恐惧,止不住的瑟缩战栗,连呼吸都被禁锢。看景咪的眼神也如看地狱的修罗。

    景咪紧绷着小小的身体,周身都被一网似有若无的黑雾包围,迈着沉重的步子,仇视的走向水里惊惧的老虎精。

    溪边的青草已经遭到无情的破坏,血星四溅。甚至于,岸边远处还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妇人和一个小男孩,应该是母子,只是生死不明!

    这一幕幕,结合景咪之前讲述的情况,景深已经将过程猜测出了一个大概。

    他缓步走向神色冷冽、充满杀意的景咪,试着和她开口说话。

    “小咪,冷静下来,他们已经无法再伤害你,过来,到我这里来。”

    景咪听到景深的声音,顿住向老虎精前进的脚步,霎时间,老虎精高度集中的畏惧心情得以缓解,悬在胸口的一口气终于有空隙呼出,如救命稻草般急促地喘息。

    见景咪有松动的迹象,景深蹲下身体,向景咪伸出右手,温柔道:“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喵嗷!”景咪冰蓝色的眼眸瞬间变得猩红,一个健步扑向景深,一口咬住了景深伸出来的手掌,鲜血霎时从景深的手掌流淌开来。

    但景深只是皱了皱眉,却没有收回手的打算,任由景咪尖利的猫牙刺入手心。

    另一只手轻轻的抚上景咪温热的头顶,顺势向下,摸索着解开了景咪脖子上的红绳。

    黑铃落在景深手里的一瞬间,景咪周身的黑雾也随即飘散开,猩红的双眸也变成了正常的蓝色。

    只是,下一秒,景咪就松了咬住景深手掌的小嘴,有昏倒的趋势。景深受伤的手一个反转,将倒下的景咪接住,并温柔的抱在臂弯里,轻抚着它柔顺的毛发。

    而原本被咬的血肉模糊的手掌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直到愈合完毕,看起来就像不曾受过伤一般。只有满手的血迹还证明着刚才的一幕是真实的发生过。

    景深轻轻的抱起昏迷的景咪,抚摸着她后背的毛发,温热的体温透过厚厚的毛发传入掌心,他的心里却是一阵滔天骇浪。

    眼见景咪身上的旧伤还未痊愈,却又添了多处血肉模糊的新伤,景深更是怒火中烧,心疼不已。指尖有些颤抖地轻轻触摸景咪受伤的地方,饱含怒意的黑眸更加深邃幽暗。

    景深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冷眼看着水里伤痕累累的虎父,身体里仿佛有一团火,熊熊燃烧,无处发泄。

    “你就是那天夺取小咪妖丹的老虎精。”景深说出口的话是笃定的。

    虎父哆嗦着没有回答,挣扎着扭动身体想要后退,慌乱的神色更加明显。

    比起刚才白猫嗜血的残酷,眼前的景深全身上下散发着浑然的压迫感,那像漩涡一样的黑眸,如无尽的深渊,让虎父感到周身发毛。

    这个人类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好似能够直击它的内心,好像它所有的不堪全都暴露在他面前,仿佛要将它吸进无止境的黑暗虫洞,永无翻身之地。

    景深面色冷冽阴沉,从校服的口袋里摸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并冲着老虎精略显遗憾地说道:“可惜只带了一颗。”

    “你要做什么?”虎父颤颤巍巍的看着那颗药丸,像是有预感似的,拼了命的在溪水里扑腾挣扎,但是早已被伤得体无完肤的老虎精怎么可能是景深的对手。

    景深轻轻放下景咪和黑色铃铛,淡漠地走进溪水里,抬脚死死踩在虎父的头上,一把掰开虎父紧闭的大嘴,从缝隙中将药丸塞进它嘴里,然后用力抬起老虎精的头,让虎父的嘴再次紧闭,直到逼着老虎精将药丸完全吞咽,景深立马嫌弃地甩开虎父的头。

    从老虎精身上沾染的血液顺着景深的手指,从指尖一滴滴的滑落在水里,绽放出一朵朵如轻纱般柔软丝滑的血花。

    景深迈步走向河流上游,弯腰将手上的血迹清洗干净,才终于上岸重新将景咪抱在怀里,并捡起一旁的黑铃。

    他依旧面向虎父,沉眸看它撕心裂肺的嚎叫,经受体内密麻如虫群的撕咬。

    “吼!”虎父承受不住毒药带来的噬心的痛楚,痛不欲生地咆哮着。

    但很快,虎父就连嚎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毒药的作用却依旧在持续着,俞久俞烈。

    景深抬眸看了看不远处昏迷的虎母和孩子,对着虎父道:“你该庆幸我今天只带了一颗毒药,不然,现在毒发的可就不止你一个了!”

    虎父疼得扭曲的脸上满是绝望,痛苦地憋出断断续续的话:“……杀了我!杀……了…我……!”

    “别急,你要知道这世上有着比死还痛苦的事情。正好,你有幸可以感受一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景深的语气依旧淡淡的,仿佛在陈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景深说完小心地将景咪放进车娄里,踩着自行车迅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