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方慧兰说已经8年没有再跟草上飞见面了，你相信吗？”周炜问赵保安。

    “我已经了解过吧，至少最近几个月来，方慧兰跟草上飞很有可能经常联系。她的家人也反映，最近几个月她经常外出，借口是跟同学去她的美术老师家学山水画。只要把她学山水画的事情搞清楚，就能掌握做她思想工作的主动权。”赵保安道。

    “我们已经好几次去方明城家，说服那个方慧兰提供一些草上飞的情况，可她拒不配合。”一名三十多岁的敦实民警道，“我们能不能以方慧兰涉嫌包庇恋人草上飞，甚至可以说，方慧兰可能是草上飞盗窃案的共犯，以这个理由传唤方慧兰到队里，给她施加点压力，也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可以是可以。”翁队长道，“不过，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将她等同于嫌疑人对待，态度不能粗暴。”

    “方慧兰跟草上飞的关系不一般，再说，她也不是一般的女人。如果咱们手里没有任何证据，光靠政策和法制教育，很难奏效，最好先不要将方慧兰传唤到派出所。”赵保安道，“我的想法是，先把方慧兰所说的，最近两三个月来跟她同学去她们老师家学国画的事了解清楚，如果事实证明方慧兰是在撒谎，那时候我们再传唤她到队里，才能做到有的放矢，用事实和证据迫使她说出实话。”

    “这个女人就是在装糊涂。”一名青年民警愤愤道，“她肯定知道草上飞的所作所为，明摆着就是在包庇他。这样的女人跟她客气什么？多把她传唤到队里几次，让她知道包庇重大疑犯应该承担的后果。”

    “就按保安说的办吧。”翁队长道。

    “你说的第二点，我们早就考虑过了，也正准备前往。”周炜对赵保安说道，“但难度很大。首先，草上飞和他师傅在从事盗窃这么多年，警方却拿他们没办法，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的行踪实在够隐秘，反侦察能力实在够强。咱们前去，人生地不熟的，想要从公安那里获得多少草上飞的犯罪证据，实在够悬。”

    “保安的意思，我有点懂了。”翁队长道，“去调查了解草上飞和他师傅，目的并不是从公安那里了解到多少草上飞的犯罪证据，而是为了查清楚草上飞到底有着多少个落脚点，然后设法找到草上飞这些年来盗窃所得的赃物，来个以赃证案。”

    “说起来是容易。”马明道，“我们连草上飞在城的老窝都还没找到，却跑到人家的地盘上去找他的老窝，这现实吗？”

    “人生地不熟也有好处。”吴指导员道，“万一草上飞在有同伙，当地公安的一举一动，肯定在他们的监视之下。咱们过去，可以利用那边的民间和社会力量，秘密对草上飞师徒进行调查，说不定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马明摇摇头，没再吭声。

    “你说的第三点，利用草上飞的易容工具，重现草上飞易容后的不同面貌，然后进行拍照，再拿着那些照片去走访群众和被盗人，这个办法不错。”周炜对赵保安说道。

    “这项工作越早开展越好。”赵保安道，“最好现在就开始。”

    “好吧，案情分析会结束。”翁队长道，然后对赵保安说道，“既然草上飞的那包易容工具有文章好做，那保安就辛苦你，抓紧去做吧，需要谁帮忙，需要怎样的支持，你尽管提出来。”

    “我需要一个跟草上飞体貌特征相近的人当我的模特，跟草上飞越像越好。”赵保安道。

    “没问题。”翁队长道，“我们局里就有。”

    “我们局里？”吴指导员不解，“谁啊？”

    翁队长看着周炜，周炜摇头笑笑：“治安大队的祝信义。”

    “祝信义？啊！……”吴指导员笑起来，“还别说，真的很像。身材和相貌都像。”

    “就这么办吧！”翁队长道。

    星期三下午放学后，赵保安骑自行车来到村村东树林边，将自行车跟孙明等人的两辆三轮摩托和两辆吉普车停在一起，跟孙明交代了一番后，便打算步行前往村家。

    “先别急！”孙明道，“吃了晚饭再去吧”

    “啥？晚饭？去哪吃完饭啊？”赵保安问。

    孙明并不回答，而是向着坐在一辆吉普车上的几名便衣公安打了个吃饭的手势，就见车上的几个人迅速从后排抬下一只柳条框，掀开上面的油布和棉布，赵保安发现，里面竟然是火烧、包子和豆奶。赵保安正好感到饿了，便不客气，吃了3个肉火烧、5个肉包子，喝了两瓶豆奶，心满意足地走了。

    快到村村口口时，赵保安念了隐身咒。

    走进家院子时，赵保安看到，傻女人青苗竟然在烧水，脸上一道一道的，蹭了些灶灰，显得有些滑稽。瘸腿女孩莹莹则在院子里剁饺子馅，一张低矮的长方饭桌上放着块菜板，菜板上是切好的韭菜。桌旁青石上放着两个搪瓷碗和一个中号的铝盆，一个搪瓷碗里是剁好的肉馅，一个搪瓷碗里是煎好的鸡蛋，盆里放着洗好的大白菜。看样子，是要包两种馅的饺子。

    看着莹莹像个大人般在忙碌，赵保安只有摇头的份。

    “水好像开啦！”青苗冲莹莹喊道。

    “好，我就来！”莹莹说着，在手巾上擦了把手，站起身像个大人般捶了捶腰，“我这个老腰啊，都快断了！”

    “嘿！”走到青苗面前的莹莹看着脸上蹭了一道道灶灰的青苗，禁不住好笑，“你看你啊，脸上抹得像个大花猫！你啊，你啊，你说你，啥时候你能长大啊？”

    见莹莹一边笑着一边在冲水，青苗学着猫的模样，喵呜喵呜叫起来。

    “好啦，好啦，你再去柴房里抱点豆秸，等健健回来，咱就下饺子！”莹莹道。

    “饺子，饺子，我想吃饺子！”青苗嘟着嘴巴道。

    “唉！”莹莹叹口气，倒点开水在脸盆里，再冲点冷水掺掺，用手试试，然后将手巾浸湿了，拧巴一下，拿去给青苗擦脸，青苗不想擦脸，就躲闪着，莹莹只好一瘸一拐追着给她擦，一边说着，“别淘气啦！再淘气，等下健健回来，我让他不给你吃山楂罐头和午餐肉罐头！”

    这招还真管用，青苗停下来，涎着脸道：“我不淘气，我不淘气！莹莹乖！不告诉健健，我擦脸。”

    “这还差不多！”莹莹道，搂着青苗的脖子，把她的脸擦干净，然后对她说，“去抱豆秸吧！”

    “健健啥时候回来啊？我想吃山楂罐头，我还想吃午餐肉罐头！”青苗吞咽着口水道。

    “好啦，你快去抱豆秸，咱包好饺子，健健就该回来啦！”莹莹道。

    “好的。”青苗蹦蹦跳跳去柴房拿豆秸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青苗已经帮着莹莹把桌子抬到了屋里，莹莹在一个人包着水饺，青苗则在玩一小块面团，她将面团捏成一只小老鼠，嘴里唱道：

    小老鼠，上灯台，

    偷油吃，下不来，

    叫他嫲嫲奶奶抱下来。

    他嫲嫲，抱不动，

    叫他爷爷托着腚。

    她将面团捏成一只小巴狗，就又唱道：

    小巴狗儿，戴铃铛，

    丁零当啷到集上。

    买仨包子两块糖，

    拿回家中孝顺娘

    看时间差不多了，赵保安禁不住有点紧张，坐在压井旁大青石上，眼睛盯住柴房门口。四月的夜风还有点凉，风里满是桃李的芬芳，春天的气息已经弥漫在乡村的各个角落。然而，这么美丽的时节，身边的这户人家，却注定将会被春天拒之门外。也许，这就是命。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避免惊动这对可怜的母女，赵保安跟孙明的计划是这样的：等通过地道回到家里，跟母亲和妹妹过生日时，赵保安立马去通知孙明等人，孙明等人便去废弃的房屋里埋伏好，当从地道里出来时，立即实施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