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你让我想想。”

    “还想什么啊想？你就是”方小慧还想说下去，被赵保安摇手制止住。

    “让周老师好好想想。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赵保安道。

    “嘿！我就说嘛！唉！”方小慧眉头紧皱，却又对着赵保安勉强笑笑，“哎呀！多亏你啊！你叫什么来着？”

    “赵保安。”

    “啊，赵保安。嘿，保安，你可真是好样的！你周老师没白教你这样的学生，要是你真能救了你周老师的命，师母我，我一定重重谢你！太谢谢你了！嗯”说着，方小慧竟然哽咽起来，可见她是如何的在乎她的老伴儿。这令赵保安有些动容。

    “你的意思是，我的咳嗽，是，是可能，得了肺癌？”周老师看上去有些沉重，说话气息都不太稳了。

    “现在还不是。可是，要是再任由发展下去，就肯定是了。”赵保安道。

    “那该怎么办？”方小慧问。

    “必须立即戒烟，否则，就来不及了！”赵保安道。

    “戒了烟就好了吗？”方小慧问。

    “戒了烟，再好好治疗，治好了就没事了。”

    “那他咳嗽这么厉害，跟那癌症，是不是有关系啊？”方小慧问。

    “他这是气管炎引起肺病，还不是肺癌，现在只要戒了烟，是能治好的。可千万别抽烟了，会要命的。”赵保安道。

    “那肯定不抽了！除非不想活了！是吧，老头子？”方小慧瞪着周老师问。

    “嗯，我试试看，能戒就戒了。”周老师道。

    “啥？还试试看？你啊，你！我，我要是再看到你抽烟，我，我不跟你过了！”方小慧不禁再次哽咽起来，“你，你要是再抽，我，我就死给你看！”

    “哎呀，哎呀！你干嘛呢？我又没说不戒！”见方小慧还在哽咽，周老师咬咬牙道，“我戒，我戒！我戒还不行吗？”

    听周老师这么说，方小慧才停止哽咽，拿小方巾揉擦着红红的眼睛。

    周老师因为肺病去县医院住院治疗后，咳嗽竟迟迟不见好，有时痰里还会带着血丝，有时又会高烧不退，如此一个月后，竟然被查出了肺癌，而且已经是晚期。对于他的病情，他老伴和亲戚们原本瞒着他，却不知怎么被他知道了。

    知道自己得了肺癌后，周老师并没有像老伴方小慧那样伤心无助，倒是经常劝方小慧，要她不要整天哭着张脸，动不动掉眼泪，说那样会影响他的心情，不利于治病。方小慧听了周老师的话，只好强打精神，强装欢颜，将周老师伺候得无微不至，还到处打听治肺癌的偏方，能有一线希望，就会全力以赴，梦想着能把老伴从阎王爷家门口给拽回来。

    退休后在家养病的周老师，性情竟然似乎变了，开始喜欢上了种花、养鱼，还养起了鸽子。他在自家院里建了花圃，搭了鸽屋，建了鱼池，不再抽烟，一天到晚就是忙他的种养活儿，精神和起色竟然比起没退休的时候还要好。方小慧见周老师整天忙忙活活的，病倒似乎好了不少，就鼓励他坚持这么干下去，时常帮他搭把手。

    得知周老师患了肺癌后，赵保安把自己仅剩的10颗利水丹给了周老师两颗，让他一起服下。服下利水丹的周老师精神和体力明显好转，战胜肺癌的决心更大了。

    如此两年过去了，周老师不但没有被肺癌夺去生命，反而身体越来越好了。后来去医院检查，才知道癌细胞已经彻底不见了。有人说是天大的奇迹，有人说他患的根本就不是癌症，是医院误诊。而周老师两夫妻和知道赵保安赠药的人却都认为，是赵保安救了周老师的命。

    从那以后，无儿无女的周老师两夫妻，便把赵保安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有点好吃的总也忘不了他，隔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去河西村看望自己的“亲生儿子”，带去的都是赵保安最喜欢吃的东西。而赵保安，也同样把周老师两夫妻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母，经常拿着给人家牲口、家畜瞧病和推算挣来的礼物去看望周老师两夫妻。

    1986年7月20号一大早，赵保安跟母亲张彩云说要去同学家给羊瞧病，走到大门口时，却见村民赵北齐急惶惶地走进院来。

    “保安保安，快去给我看看吧，我家那祖宗，也不知道怎么啦，都两天不吃食儿啦，没精打采的，照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啥？你，祖宗？”赵保安瞪着赵北齐问。

    “嘿，就是我家的一撮毛。”

    “啥一撮毛？”赵保安还是不明白。

    “就是他家的那头小驴骡子，头上长着一撮白毛，就叫一撮毛。”张彩云也许听到了赵北齐和赵保安的谈话，于是从屋里走出来说道。

    “嚯！你可真行！”赵保安道，“走吧，去看看。”

    来到赵北齐家，一进院门，赵保安便看到，一头身架子偏小的看不出是驴还是骡子的牲口卧在牲口圈里一动不动，任凭苍蝇在它身上嗡嗡嘤嘤乱叮乱飞。牲口圈地上，粪便狼藉，尿迹斑驳，但一看就是隔日的粪便和尿迹。

    闻着圈里冲出的一股股臭气，赵保安捂住鼻子，嗡声道：“圈里弄得这么脏，牲口不生病才怪呢！”

    “都七八年了，一直都是这样的，也没见它得过病啊！”赵北齐道。

    “这不就得病了吗？”赵保安道，“长期呆在屎窝尿窝里，闻着这臭气，神仙也得得病！”

    “那它，是得了什么病啊？你给治好了，我就给它打扫打扫。”

    “我去你个二大爷的！这小驴？骡子？跟着你丫个懒汉，跟着你丫个忒不讲究的，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赵保安心道，嘴里却说，“这个样子，我怎么给它治啊？治了也是白治！”

    “啥意思？”赵北齐白痴相看着赵保安。

    “你先把牲口圈打扫干净了，再把小驴、啊骡子，身上的粪便都给清理干净了，要不，我没法治。”

    “这我，我，就这样治，不行吗？”

    “不行！”赵保安道。

    “好吧。”赵北齐见赵保安一副没得商量的神态，只好开始清理牲口圈。

    半个小时内，赵北齐把牲口圈和小驴骡子身上清理了3遍。第三次，赵保安才验收合格。

    “怎么样啊？现在舒服点了吗？”赵保安问小驴骡子。

    没有声音，小驴骡子还是一动不动，眼皮都不抬一下，下眼脸泪痕斑驳，显得异常憔悴。

    “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来帮你？”赵保安问小驴骡子。

    一样的，理都不理。

    “怎嘛，你耳朵出问题了吗？”赵保安问。

    小驴骡子把头一扭，白了赵保安一眼，还是不吭声。

    “耳朵没聋嘛，那咋不吭声呢？”赵保安道，“我是来给你治病的，你可别跟我置气。”

    见小驴骡子依然不理睬自己，赵保安心道：“你丫的，该不是自闭症吧？”

    “你再不吭声，我可要走了！是你主人求着我来给你治病的，你咋跟我置气呢？”赵保安道，“我知道你家这个赵北齐是个不讲究的，知道你对他有意见，可你已经生病了，要是不配合治疗的话，可能命都没了！”

    “死了算了！”小驴骡子终于冒出一句话。

    “我看啊，你这就是心病，心里不得劲了是不？”赵保安问。

    见赵保安光盯着小驴骡子看，不吭声，赵北齐忍不住问他：“咋样呢，保安？”

    “别吭声！”赵保安道。

    赵北齐只好闭嘴。

    “你有什么心事，尽管跟我说，我能治得了这个赵北齐。”赵保安对着小驴骡子说道。

    “你，你真能帮我？”小驴骡子这才正正经经看了赵保安一眼。

    “我保证。”赵保安道。

    “唉！”小驴骡子叹道，“我站起来和你说。”

    见小驴骡子竟然站了起来，赵北齐惊讶地看着赵保安：“保安啊，这畜生，它，它没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