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说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来了。傅一念吐出一口浑气，大半夜爬起来从那个纸篓里扒拉出刚才丢掉的芭比娃娃。

    惨被抛弃的娃娃身上的衣裳配件有点凌乱，脚上的水晶高跟鞋还不见了一只。傅一念开了手机灯趴在地板上找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找着。

    她丧气之余，打开手机微信，摆拍了下娃娃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并配文：一不小心弄丢了她的水晶鞋（笑着哭）。灰姑娘：请问王子，我还有机会吗？

    纠结了一阵，还是拉不下脸来直接设置提醒许爸爸看。她就设置了仅许爸爸可见。

    大人物会不会从来不刷朋友圈，看不看得见自己的忏悔，就看上帝的意思了。

    做完这些杂七杂八的，她把手机设成飞行模式。正打算先睡一觉，突然觉得恶心反胃，腹部有隐隐的肿痛。

    她起身去了躺洗手间，在盥洗池前干呕了一阵，水龙头冰冷的水哗啦啦放着，她鞠一把水洒在脸上，面前镜子里的女孩眼睑苍白，颜面有点浮肿，模样挺吓人的。

    想起医生跟自己说起的情况，傅一念呆呆凝视着镜子里熟悉的脸，一颗心不断下坠，再无半分睡意。

    ……

    许恒意回到锦湖苑的别墅，已经是夜里一点多。

    别墅长年如一日的24小时恒温恒氧，也长年如一日的寂静清冷。

    许恒意把手里的车钥匙丢在玄关处的酒柜上，换了鞋后，他没有急着上楼休息，就靠在酒柜处，给自己倒了杯干红，仰头喝了一口。

    手机在裤袋里叮咚一响，提示有消息进来。

    他划开屏幕，看见是微信消息。

    吴宇：明晚我妹子在世博举办时装展，一起去捧个场？

    许恒意盯着那句话，很久都没有回信息。疲倦慢慢侵蚀人的神经，反应也开始迟钝。

    很快，吴宇的新信息又进来了：“我知道你拒绝了她。做不成情人难道还做不成兄妹？就当给我个面子。”

    许恒意从来不相信毫无血缘关系的男女还会有什么兄妹情谊，就跟他无法理解那个叫文真的男人对傅一念的感情一样，不过是拿一些堂而皇之的门面做借口罢了。

    对于感情，他向来不屑伪装。

    正要退出微信查阅电子邮件，就看见朋友圈亮起了红点。那个头像框很眼熟，他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已经手快地点了进去。

    不到三十来字的文案配上一张芭比娃娃图，他愣是看了好几分钟。

    片刻前才在紫苑门口跟自己张牙舞爪的人，短短一个小时，就在朋友圈发出这样示弱示好的讯息。期间她的思想发生了什么样的转换，别人不得而知。

    真是个神奇的女人。

    不过这也是男人的劣根性使然，一直顺风顺水呼风唤雨惯了，遇到一个难以驯服的，就像一个战绩辉煌的登山者面前突然出现一座无法攀登的山峰，内心原始的欲念被挑动……

    一整个夜里，傅一念翻来覆去没睡好。醒来时，浮肿的眼圈又多了一道黑圈，看起来一对十足的熊猫眼。

    她肤色本就雪白，熬夜后状态很容易看出来。

    一大清早的，她预约了汉城一院的孟医生。

    哪怕给开了快速通道，各种检查项目做下来，一上午的时间也这么悄没声息地溜走。

    傅一念拿着体检报告从里边出来。哪怕早就知道结果，心底一时还是无法接受。

    医生的老生常谈，她左耳进右耳出。

    逛到住院部的大门前，傅一念没有立即离开，在外头的长凳上坐下，看一些小孩跟着家长在草坪上玩耍。

    这个地方她当成家一样住了近两年，里头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是却做梦都想逃离这个地方。

    住院部的大楼进进出出人流无数，其中不乏在这里当值的医生。

    乔慕深刚从玻璃门里出来，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歇歇脚，顺带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看见正对门长椅上坐着的女孩子。

    距离隔得不算远，女孩白皙的皮肤，清丽的长相，很难不引人注意。

    确定是她后，他拿出手机给朋友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男人在忙，但还是接通了，问他怎么突然这个时候给他电话。

    “在开会？”乔慕深跟他简单寒暄了句，就开门见山地告知他，“上个月给你寄的那小姑娘的体检报告，你收到了吧？当时看着没啥问题，但今天上班时间她又回来做了检查，报告你还要不要看，我发过去给你。”

    那边说了个“好”字，乔慕深知道他时间宝贵，也不多打扰他，临挂断前又跟他多嘴了一句：“看小姑娘的表情，体检结果怕是不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