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无恙有些心虚，那种真人版教学的秘籍她实在拿不出来，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她一脸无辜地回道：“收回去了，师父只给我看了一遍，我过目不忘，才能把那些招式都记下来的。”

    确实，从昨晚的战斗中云亭就发现了，小恙刚开始使用匕首的时候，并不熟练，有些招式也不连贯，后期才慢慢游刃有余。他了解小恙，她很聪明，却也不是那种悟性极高的人，不可能短时间内自创招式，就只能现学现卖，甚至她昨晚使用的招式和技巧，可能只是秘籍中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那个人能拿出奇异的增强体质的药，还有如此精妙绝伦的武学秘籍，自身的武功同样不可小觑，昨晚他们布阵的地方，离小恙不远，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

    这个隐藏在暗处的人，比他曾经遇到过的所有敌人都要棘手，云亭百思不得其解，这人既然如此神通广大，为何偏偏选上小恙？他到底想干什么？

    战神……

    云亭剑眉紧蹙，低声问道：“你今日如此卖力的表现自己，就是为了去前锋营吧，是他要求你去的吗？”

    冉无恙沉默了片刻，回道：“不，是我自己想去。”

    云亭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盯着冉无恙的眼睛，想从其中找出一丝忐忑心虚，冉无恙没有躲闪，双眸平静地与他对视，漂亮的凤眸清澈如水，一片坦然。

    云亭有些诧异，她没有说谎，她竟然真的想去前锋营？

    冉无恙一只手抓住云亭的手腕，另一只手掰着他的手指，云亭还捏着她的下巴，怕弄疼她，立刻顺着她的力道松开了手。

    脑袋终于得了自由，冉无恙屈起双腿，下巴磕在膝盖上，垂眸看着地上翠绿色的青草，良久，才冷声说道：“我还记得，那年凉、瑜两国发生战乱，凉国军队占领了临山关，到处都是流民，每天都有人死去。我们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逃到了运城，只要能进去，大家就安全了，可是我们那么多人站在城墙外，苦苦哀求，里面的人却无动于衷。那时候我想不明白，我们不是瑜国的子民吗？他们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城避难？为什么不庇护反倒放箭射杀我们？还有那些流民，同是瑜国人，同样被战乱祸害流离失所，他们为什么要抢我们的粮食？为什么要打死我爹？为什么……要吃、人、肉！”

    那些人饿疯了，一开始是抢夺别人的食物，到后来便易子而食，最后，老者、妇孺、体弱的独行者，都会成为食物。

    幼童凄厉的惨叫女子绝望的哭嚎，那些血肉横飞的画面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每次回想起来，她都止不住的颤抖和恐惧。

    冉无恙的脸色异常苍白，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布满了红丝，“那时候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觉得自己就像人人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碾死的蝼蚁，我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被开膛破肚吞吃入腹！”

    云亭呼吸一滞，立刻将浑身冰冷僵硬的冉无恙抱进怀里，温热的手掌捂住了她赤红的眼睛，在她耳边沉声说道：“不会！当年不会，以后更不会。”

    眼前的世界从漫天血色变成了一片漆黑，冉无恙像小时候那样，靠在单薄却温暖炙热的胸膛上，她的眼底一片冰冷，一字一句地说道：“云亭哥，我不想做蝼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