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王都治安战

作品:《复活的废墟

    天已经黑透了。

    站在王都城外的黄胡子看着城中璀璨的灯火亮起,又一点点稀疏。

    这座王国最大最繁华的城市显然已经陷入了沉睡。看来一点都不知道城外一群恶狼正要择人而噬。

    当初,贼寇被王凡打退之后,他们并不着急逃命。因为他们太清楚贵族那点成色了据说很早很早以前还有什么贵族荣耀骑士精神,后来贵族荣耀被人玩成了摆谱荣耀,骑士精神则成了神经骑士的坚持。几十年嘲弄下来,天下果然充满了真小人。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才是当今时代的主旋律。

    因此,这些人施施然找个山头,往天上放了个魔法散落的手下,隐藏起来的后备部队很快就被聚拢起来。点了点数,几家加起来竟还有千把人之多。

    没办法,谁都怕被人黑吃黑。不留点后手,让人一窝端了哪还有翻盘机会。

    现在,城外那家古怪的小贵族庄园显然是不能去了。一个点子太硬,另一个嘛……财宝都被运走了,人家还搞到了两门魔导炮,一群人还跑去碰那么硬的点子干什么?

    搞搞清楚,匪徒的职业道德可是欺软怕硬,可不是喜欢硬碰硬的战斗狂。

    王都富庶,所有的贼寇都知道但王都有三重关防,想占便宜的贼寇要么进不来要么出不去。

    贼不走空。他们好不容易找到极为隐秘的王都关防漏洞渗透进来,起码十天半月间退路无忧。之前大肥猪变成了大老虎弄的损兵折将现在不狠狠捞一笔对得起自己这两条跑路的毛腿吗?

    黄胡子一旦聚集起自己的手下,也不和其他贼寇废话,互相招呼声“依约办理”便带人离开。然后在城墙边找了个适合侵入的点隐藏下来:他们早有预谋,打的主意就是先抢了王凡那笔财宝抢完自行找地方窝赃,然后城外集合,当晚狠狠捞一笔就跑。

    为了捞这一笔,他们可提前派人渗透踩点,早早做好了准备。

    现在,出动的时候到了。

    吩咐一个小兵靠近城墙,往上扔了块石头。没有动静。

    也是,这么凉的夜,神经病才矗城墙上挨冻呢。长官看着表现表现,长官睡了还不知道偷懒的活该他冻死。

    黄胡子给自己加了个盾,靠近城墙缓缓飞起。

    这个世界存在法师,因此城墙并不高,反正再高也挡不住法师。能阻碍下野兽或者普通贼寇,足矣。

    轻松的越过城墙,悄无声息的解决掉打盹的哨兵,摸进门洞开了城门。城外贼寇一阵压低声音的欢呼,一个个争先恐后蜂拥而入。

    黄胡子低声喝住他们,再次交代注意事项:十人为小队,跟着什长行动不得弄出声音,不留活口,只要金银,不要铜钱。天亮前找各自事先联系好的窝点藏匿见势不妙自行撤退被抓了被烧死是自己活该,别指望别人救你。

    贼寇干这勾当早已是轻车熟路只是第一次进这么大的城,不免有些茫然,又有些兴奋。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听老大训完话,急急忙忙四散而去。

    除了血脸鲍勃入城时不慎触发了警报外,其他贼寇各有各的法门,竟全都静悄悄的完成了入侵。

    血脸鲍勃一刀劈了拉响警钟的士兵,紧张的满头是汗。却不闻熟悉的警铃四起之声。许久,一个带着呵欠的声音才传了过来:“谁啊?干嘛呢干嘛呢?大半夜的,呵打了个呵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鲍勃手下一小兵机灵,一捏鼻子:“我该死……感冒了有点难受,刚一把抓错了……”

    “行,你行!真特么恶心……明天,呵又打了个呵欠我再找你算账……”

    依托三重屏障,连续几十年无事,王都的警卫竟已懈怠如此。

    鲍勃大喜过望,他冲着对方一挑大拇指:“好!记你首功!等下跟着我,前面有个男爵府,钱和女人,我挑完许你先挑!”

    一群匪徒闻言,如同饿狼见了肥肉,鲨鱼闻见血腥,尽皆骚动不已。

    伊娜抱着自己的宝贝狙击枪,站在东军营地最高的哨塔上冻的瑟瑟发抖,谁来也不给他替换。没奈何,王凡只好找吸血鬼要了一袭皮裘给她送了上去。

    忽然,耳机中传来伊娜的声音:城墙有人进来……城门开了……

    亨利和安德烈伸手互击一掌,翻身上马。身后四五十骑紧紧跟随。

    两位军神久负盛名,他们长官多是这两位带出来的。现在见到本人,又听说他们也要参与战斗,就连他们的长官都兴奋不已,何况普通士兵。尤其他们家人都在城中。此番作战,对方是恶名昭著的恶匪,凭个人力量只是飞蛾投火因此这既是救人又是自救,自然人人踊跃。

    按照惯例,他们需要死守军营,或者王宫或者贵族议会有命令了才能行动。但贵族老爷会深夜冒着危险下令吗?

    至于什么没有军令妄动兵马……呵呵,家都要没了还不让人动动吗?

    说来还有一桩怪事:这事几名军官本打算自己担下来的,吸血鬼罕见的表示一切由自己担着。弄的东军上下诧异莫名。

    眼前这座院落门第显赫墙高屋多,显然是个富户。看来内线说的就是他家了。

    黄胡子抢先飞上半空,几颗火球打的护院家丁死伤狼藉。一群嗷嗷狂吼的匪徒扑了上去,乒乒乓乓一通刀劈斧剁,院门被开了个洞一名匪徒伸手进去拉开门闩,院门豁然洞开。

    主人衣衫不整出得堂来,一看这架势知道不好,慌忙跪地磕头,祈求好汉饶命。黄胡子看都没看他,一名匪徒随手一刀,砍了个身首异处。听见动静凑到窗棂前偷看的眷属一阵绝望的尖叫。匪徒哪肯耽误,刀砍斧劈弄开房门。

    黄胡子挑中的是西厢房。房门摆有两棵绿竹,门上又有精致的刺绣布帘他又听刚才房中呼声娇细,心知必是此家小姐闺房。于是一刀顺着门缝劈开门闩,推开房门。

    迎面只见室内摆设雅致,甜香旖旎。案几上是一副尚未裱糊的动物素描,或是屋主宠物旁边竟还题了几句诗。此女居然还是名能诗善画的才女。

    黄胡子这种嗜血凶徒哪懂得欣赏。他急不可耐的一脚踹开隔间门,果见一名仅穿内衣面容娇好的妙龄女子正拿着把剪刀在自己心口比划,显然一时狠不下心了解自己。

    一看房门打开,女子再不敢犹豫,猛的一刀冲着自己胸膛刺去。黄胡子默念了个单词,把手一招,对方手中剪刀落地。只是黄胡子的法师之手并未练成瞬发,这一下已经晚了一步。只见女子心口鲜血汩汩而出,眼看是不活了。

    黄胡子大怒,乒的一颗火球砸了过去。床上绣被火起,帷幕燃落。

    可怜这位才貌双全王都知名的妙龄少女,就此成为一具焦尸。

    黄胡子转身出屋,只见院内房舍门户洞开,室内一片狼藉,哭喊之声不绝随即剁肉之声传来,哭喊立止。片刻,又有喘息声隐隐传来,显然已经有按耐不住的匪徒在丫鬟使女身上发泄了。

    黄胡子心中一阵烦躁,扭身离开,自去寻找下一家祸害去了。

    走了有三五百米,一时未能再见到可媲美刚才的富家大院内线提供的其他目标离此尚远,且都是法师,府内都有魔法塔。哪怕是个低级法师,躲魔法塔也不好对付。

    手下劫财劫色正乐的不可开交,让他孤身一人前去……那就和自投罗网无异了。

    正自烦躁,忽听身后马蹄声急,竟有一队骑兵远远而来他急往前冲,前面拐角影子一阵晃动,另一队骑兵迎面出现。

    王都这守卫来的也太快了吧?内线的情报怎么差这么多?他们怎么知道我的位置?内线坑我?!!

    黄胡子心念电闪头皮发炸冷汗淋漓,动作却一丝儿也没耽误。他急往旁闪,手在路旁民房墙壁上一按,乒的一声打出个大洞来然后闪身入洞,却见屋里乱七八糟堆满了木板坛罐,原来是个杂物间。

    忽听屋顶一声大响,一颗红彤彤西瓜大的物事自天而降。唬的黄胡子亡魂皆冒:“谁他娘的这么狠?炎爆能搞这么大?”,慌忙沿着原路跳出房间身后一声巨响,房倒屋塌,尘土飞扬,旋即烈火冲天。

    饶是黄胡子反应迅速,这记炎爆也震得他耳朵嗡嗡直响,七窍有血浸出。

    不顾灰尘呛人,黄胡子急忙就地一滚,一发火球果然擦着他衣角飞过。隐约间,他似乎看到天上有个人影慌乱间反手朝天打出一记瞬发火球:不求命中,只求唬对方一跳,给自己争些许生存空间。

    迎面骑兵已经平枪冲锋。这要被追到近处,传奇也能给你穿了糖葫芦。

    黄胡子无奈,只得顺着刚才打滚的势头翻身,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往回疾奔。可头刚抬起半尺不到,心中警兆大起,空中法师竟然丝毫未受影响,第二记火球已经打了下来。慌得他急急往地上一趴,一颗火球燎了他的头发。同时尘土迷眼耳朵嗡鸣口鼻满是尘土,五感丧失殆尽,天旋地转不知身在何处。

    黄胡子心中警兆又起。他已做不成翻身动作,勉强的双腿一张,一枚火球恰好打在他双膝之间,爆炸余波震得他骨断筋折,痛的他大脑一片空白还想再做挣扎,又一枚火球再次打在他头颅旁边半尺不到的地方。连续两次严重脑震荡,黄胡子再也坚持不住,当即失去了知觉。

    空中这名法师极其老辣。自始至终,每一步都落入他的算中。黄胡子一生也算身经百战,在人家面前,竟然连个护盾都撑不起来。

    等黄胡子再次醒转,天旋地转丝毫未减十余骑已经围成个半圆,骑枪枪尖穿过他的四肢,将其牢牢钉于地上,一身本领再也用不出一星半点,就这样被人生擒活捉。

    空中那法师见尘埃已定,随手放了个冰风暴灭火。又对着上房窗棂丢了一锭银子进去:“东军擒贼,多有滋扰。毁了你家库房,这一两银子权作补偿!”

    此人自然就是安德烈了。

    这个世界贵族抓贼,哪有补偿一说。不问你要“安全费”就不错了。

    其实也有道理:你家进贼,人家帮你抓了,别说损坏你点东西,伤你人命你都得心存感激。灭门之祸和破财消灾比,该选哪个自是不言而喻。

    安德烈是苦出身,知道民间生存不易。他的确是穷鬼伯爵,却从无人叫他小气鬼。

    威望是一点一滴赚来的,虎躯一震那叫摆谱,震上两年也震不来威望。

    他如此行事,屋主自是千恩万谢,士兵亦大为折服,不提。

    三下五除二安顿好一切,安德烈转头吩咐士兵:“你们把他押回去,我到前面看看。”

    骑兵目送老人离去,真是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他们大多只听人传他的威名,却未曾见过安德烈出手。此刻一见,传言不仅没有夸大,反而显得干巴巴的,完全表达不出此人风采之万一。

    他们跟着吸血鬼或其他头目出兵剿匪也不止三五次了,哪次都没这次轻松,哪次都得两边乒乒乓乓丢上几十上百个魔法,弄的凡人士兵伤亡惨重然后一方法师自认技差一筹扬长而去。能当场打死打伤法师的极少,生擒活捉更是听都没听说过。因此,他们戏称自己是“或者驱驱匪,或者被匪驱,从未剿过匪”。

    更令人震惊的是,拿来禁魔刺给他一扎,绑起来揪着头发对脸一看,可把这帮子军士惊了个目瞪口呆:这不是常年在通缉榜前五十挂着的黄胡子吗?动不动杀了这个子爵伤了那个伯爵的凶人?号称起码仨魔导师才能和人家打平的恶魔?

    在咱这位法师老爷面前,简直像大人戏弄小孩,三两下就放倒了?

    都是法师,差距咋这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