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凡领头，一百多飞行摩托三架一组，间隔五十米，以人字形队列在天空疾飞。

    本杰明注意到，王凡左侧的琳娜不断的低声喊话：“艾琳娜！艾琳娜！听到请回话！”

    他忽然想到，刚才琳娜就是这样通知王凡的。这是他们特殊的通讯手段？那么，或许还有点希望……

    可惜，或许找不到要比找到好……本杰明暗叹。

    飞行摩托的速度的确比飞行术快了太多。不过三四十分钟，便寻到了本杰明所指出的加勒第一个藏身处。

    那是依托山顶崖壁而建的一处营寨，崖上遍布箭楼，崖下巨木为门峭壁根部满是密密麻麻的山洞。

    只是这个营寨似乎荒弃已久，地上厚厚一层落叶，没有半丝人气。

    山洞里面肮脏不堪其中几个显然在里面对人动过刑，壁上地上满是干涸的血迹。

    王凡沉着脸，不发一言，扭头上了飞行摩托，赶往下一个地点。一帮子骑手亦步亦趋，跟随而去。

    本杰明叹了口气，也跟着去了。

    风驰电掣飞了约莫半个小时，远远见到灯火闪烁。靠近了，果见飞行摩托灯光照耀下，一面黑色大旗在风中摆动旗上画着一只滴血的大手，五指岔开，握着一团火焰“烈焰掌控者”，这正是加勒给自己取的匪号。

    营寨很大，但里面却只有三五百人。王凡照着中间帅帐直闯进去，里面却只有两个守门的匪徒在打瞌睡突然见天上有人飞来，全都吓得不住发抖。

    询问之后才知道，原来加勒七八天前离开，之后就没回来过。只是吩咐他们晚上点灯，白天在营门口晃荡，制造大军尚在的假象。

    王凡见寨中所焚柴禾竟是些箱柜车辕等物，便知这些人不知抢掠杀害了多少百姓。他心中忧急，懒得多话，驾飞行摩托飞到半空，一声令下，四百余重机同时开火，恰似劈里啪啦下了一场雹子。寨中匪徒自然一个都未逃脱。

    本杰明只闻音爆声呼啸声响成一片，眼前灯火通明的山寨便似泥捏般渐次软倒，慢慢暗了下去，大是骇然。

    如此威势，倘没有办法反制，数万大军也得瞬间灰飞烟灭！

    这种武器……他居然真就卖了出去？如果有人仿造……

    本杰明再次暗叹：“以后这战争，可要变样了……”

    王凡却不知他心中感慨，一言不发，带人向第三处摸去。

    这次竟然飞了近一个小时，这寻到附近此处却暗沉沉的，没有半点动静。

    众人分散开来，每人一个方向盘旋寻觅，如此找了近一小时，哪里见得到半点人迹。

    王凡只觉五内俱焚，手臂微微颤抖。琳娜怕他伤心，连忙靠近了，待要安慰却见王凡眼前一亮，急往斜下方冲去。琳娜定睛看时，却见对面山坡似有一片建筑，隐有亮光。

    琳娜心中一喜，又是一忧。

    喜者，总算找到了地方忧者，这么近也收不到艾琳娜的丝毫回音，恐怕……

    琳娜知道，他们平常相互对话时，使用的是波长数百米的中波通信。这个波段穿透性很强，隔着大山都能通信地面波很容易覆盖数百公里距离。如果艾琳娜的确在这里，那么就一定能相互通话。

    琳娜更清楚，这个年轻人虽然贵为侯爵，行事每每出人意料，但本质上却还是个未曾经过生离死别的大男孩。正因此，之前和自己……才会哭成那样。

    正想着等下如何开导他，却见王凡忽然减慢速度，停在空中。

    琳娜这才发现，那一大片压根不是什么建筑。

    那是废墟。

    闪着不祥红光的，恐怖的废墟。

    王凡一下子瘫软在车上。飞行摩托失去控制，缓缓落地。

    琳娜跟过去，把他轻轻抱在怀里，任他用无声的泪水把胸前打湿。

    因为本杰明在侧，王凡并未失态太久。他轻轻推开琳娜，拉着她的手，和她并肩站立，开始讲艾琳娜的故事。

    这个小姑娘是他家马夫的女儿，比他小两岁。王凡早慧，又没有门户之见，无视尊卑之分至于霸凌什么的，更不是他这两世为人的人能做出来的。

    总之，他在小孩们中间颇受喜爱这个艾琳娜更是他的铁杆跟屁虫。

    小丫头聪慧异常，可惜自小身体瘦弱，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王凡没少拿自己的零食贴补，但却怎么也喂不胖她。

    后来整了个听诊器替她检查，这才发现有心音异常，可能是某种先天性心脏病。

    知道了病根，但在这个落后的世界，王凡却束手无策别说他不是医生就是医生，在这么落后的地方也做不了手术只能加倍疼惜她。

    小姑娘知道王凡哥哥是真的待她好，对他自是更加依赖他随口一句戏言，她就会屁颠屁颠替他办到。等到后来，她更是替他跑东跑西。领地教育普及工作，她出力最大。

    在王凡心里，这个小姑娘就好像自己亲妹妹一样。不好意思拜托别人干的麻烦事，他心里想到的，第一个就是她。

    这次分派人到难民中担任指挥，因为前有王凡后有米娅，中间是最危险的。毕竟王凡和米娅随便谁，想过去起码都得四十分钟。万一出事，救都来不及救。真是看看这个舍不得，看看那个不忍心，和琳娜怎么都商量不出个章程来。

    没想到会上刚刚一提，艾琳娜小姑娘第一个举手要去中间。王凡就说你个搞教育的懂什么军事，小丫头就拿出一本轻步兵指挥手册来，说你随便问。

    王凡也是大意，觉得天上那么多飞行摩托来回侦察，有大队人马肯定至少提前半小时都能发现。这就足够五六十架飞行摩托赶过去帮忙了。

    没想到加勒居然提前在山洞里藏了上万人，硬生生在他眼皮子底下躲了三天，这才突然发难。

    于是小姑娘这一去，竟成永别。

    王凡觉得自己的心，都好像被人摘了。

    他似乎仍能感受到小丫头走不动路、自己背她回去时的温软他的耳边，小丫头带着淡淡奶音的痴缠声仍在萦绕……

    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