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植……植物人？”

    童欣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身子一软，差点瘫倒下去，还是陆沉眼疾手快，连忙搀扶住了她。

    出于一个医生对患者的安慰，陆沉轻声道，“童小姐，抱歉，我们已经很努力救治了，但是你妹妹头部伤的太重了，而且那一枪，正好打在要害……”

    无论他跟患者认不认识，一个医生最不喜欢对病人说的话，就是我们已经尽力了。

    因为既苍白无力，又起不到任何安抚作用。

    童启达毕竟当时在现场，心里多多少少已经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了。

    所以脸上倒没有表露出什么意外或者难以接受。

    汪青岚却不行了，一听到童佳妮成了植物人时，直接就崩溃了，上前一把推开了陆沉面前的童欣蕊，死死攥着陆沉的胳膊，急声道，“医生啊，拜托你了，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啊。

    她还小呢，才十八岁而已，她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呢，怎么能一辈子像个死人躺在床上呢。

    麻烦你一定要救救她啊，是不是因为钱给的不够？你放心吧，再贵的药也随便用，我们家有的是钱，医生，只要你能救活我女儿，你就算要多少钱，我们也给，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啊，她不能有事啊，医生。”

    汪青岚哭得撕心裂肺。

    她不敢想象童佳妮那么活泼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像是没有生气的娃娃躺在床上的景象。

    她不敢想象，也不能接受。

    一想到她的妮妮会一辈子永远这样了，真是比拿刀杀了她还疼啊。

    陆沉被汪青岚拽得胳膊有些疼，但是他也理解病人家属的心情，耐着性子道，“这位夫人，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是令千金真的伤得太重了。

    我们作为医生，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抱歉。”

    汪青岚不管，她抓着陆沉的胳膊就是不撒手，“不行，你今天必须要救我女儿，你是医生，你一定能救我的女儿的，医生，我求求你了，你再进去救救我女儿吧，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辈子就这样毁了啊。”

    汪青岚说着，给陆沉跪了下来，不断磕着头。

    脑袋砰砰砰的撞在地板上，在这夜间沉闷的走廊里，声音尤为清晰。

    陆沉怎么扶她也扶不起来，只能朝汪青岚身后的童启达投去求救的眼神。

    童启达弯腰，一把将汪青岚拖了起来。

    他不是心疼她，而是她的哭声，哭得他脑仁儿突突的疼。

    “行了，你别哭了，再哭妮妮也就这样了。”

    汪青岚听到童启达这样说话，发疯似的捶打着他的胸膛，“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妮妮不是你的女儿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漠。”

    怎么也是在一起十几年的夫妻了，就算刚才汪青岚没察觉今天的童启达跟以往不同，这会儿也从他话语间感觉的出来。

    童启达变了。

    变得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温柔体贴的童启达了。

    童启达被汪青岚打得烦了，抬手一推，把泼妇般的汪青岚狠狠推到在了地上。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也没必要再伪装什么了。

    汪青岚坐在地板上望着童启达整整有一分钟。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刚才是童启达推的自己。

    他竟然对自己动手？

    汪青岚从地上爬起来，刚想要质问童启达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时，只见一旁原本还安静呆滞的童欣蕊一下子拽住了童启达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汪青岚吓得惊叫出声。

    汪青岚也忘记自己要质问童启达的事，看他摔倒地上，连忙去扶他起来。

    童启达站稳脚跟，伸手，抹了一下嘴角已经溢出的鲜血，看着童欣蕊的目光怒不可遏，“童欣蕊，你是疯了吗？我可是你亲爹。”

    “亲爹？”

    童欣蕊眸子充血，看着童启达的目光里带着化不开的浓浓厌恶与仇恨。

    “你还有脸承认你是我们亲爹？要不是你，妮妮会这样吗？都是你，你就是杀人凶手，是你害了妮妮，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给妮妮报仇。”

    童欣蕊说完，再一次挥拳而上。

    童启达根本不会功夫，只能连连躲闪。

    童欣蕊这会儿心里只有恨，还管他是不是亲爹，下手一点都没有手软。

    童启达一边骂着，一边抱头鼠窜。

    汪青岚在一旁干着急，却不敢上去拉。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童欣蕊，浑身充满了煞气，仿佛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

    疯了疯了疯了，一家人都疯了。

    走廊里乱成了一片，陆沉原本想喊保安的，陆瑾示意他别管。

    陆瑾望着被童欣蕊追着暴打的童启达，第一次觉得，女儿打父亲，竟是这样让人解恨。

    他向来信奉孝道至上。

    就像之前他明明不喜欢高甜甜，可是他妈妈开口了，他也没有直接拒绝，去让陆母不开心。

    他觉得，孩子就应该照顾父母的情绪，只要他们快乐了，他作为儿子，才算是尽了孝道。

    可是现在，他才明白，不是所有孩子，都能那么幸运的，有一对儿真心实意爱自己的父母。

    有时候把我们推入深渊的，恰恰是我们最爱的人。

    陆瑾没有再继续看着这场闹剧，而是慢慢走进了病房里，去看那个已经坠入深渊并且永远不会再爬向光明的女孩儿……

    ……

    在童启达被打的差不多鼻青脸肿的时候，他的手下赶到了医院，将狼狈不堪的他从童欣蕊手里解救了出来。

    只是还没待他喘口气呢，警察就过来了。

    领头的人是盛煜。

    “童先生，我们接到报案，说你涉嫌枪杀你的女儿，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

    盛煜说完，挥手，示意两个手下把童启达带走。

    汪青岚有些傻眼了，上前拦住了盛煜，“警察同志啊，你们肯定是搞错了，启达平时最疼爱我们妮妮了，他怎么可能枪杀我们妮妮呢，这肯定是有人报假案的。”

    汪青岚话刚落下，童欣蕊冷冷出声道，“是我报的案，我亲眼看见的，还有假。”

    童欣蕊说完，看向盛煜，接着道，“警察同志，我还要举报童启达十五年前谋害沈佑一家，侵吞他人财产，还有，童启达伙同他人，买凶意图杀害宋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