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子衿仍然不看他，但还算听话地坐直，脱下鞋袜，把裙裤挽到膝盖以上，一双玉足先蜻蜓点水地试过水温，见水温正好，才放心大胆地伸入水中。

    玄戬见她面色始终不和缓，到了嘴边的话，也不敢说出来了。他若是油嘴滑舌之辈，现在倒是能说出一大通好听的话来哄，但他生性耿直，人虽聪颖，但在哄女人一道上，显然不在行。

    雍子衿盼着他察觉到自己情绪，自我反省出他究竟哪里不对，把和昭阳郡主有关的事痛快招了，可他犹如一块榆木疙瘩，始终不开窍。

    等到洗脚水冷却，他还是只知道垂手立足守在一边，宛如做错事的孩子，这般姿态看得雍子衿更气。

    她索性抽出脚，拿起搭在一边的擦脚巾，把纤纤玉足上的水珠擦净了，直接躺到床上。

    玄戬忙不迭地递另一块擦脚巾的动作滞在半空，少倾，他忐忑地把伸出的手缩回来，把两块擦脚巾放回原处后，端起洗脚水，走向院外。

    好半晌，雍子衿才听见他回来的动静，又听见他窸窸窣窣地除去衣裳，吹了灯，躺到榻上。

    初时，他四肢僵硬地平躺在床，只有脑袋微微歪着，斜眼瞅着内榻的动静，见雍子衿仍然背对自己，他犹豫了再犹豫，才试探性转身侧睡，把大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上，见她没抗拒，又试探性地搂了搂。

    直到把人给搂结实了，她仍然没有推开自己，玄戬心里的大石头才落了落，暗道：

    “子衿她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她既然说没事，我又确实没有招惹到她，想来的确是没事，或许是今天她在校场外等了一天，傍晚又突然被左杰叫回铺子，太过操劳了也说不准。”

    他这般想着，心渐渐落下，不久，呼吸已然沉重平稳，显然是睡着了。

    雍子衿却睡不着，她感受到身后男人浓厚温热的鼻息，扭头往他脸上看，见他双眼合得死死的，自己轻轻一推，就轻而易举地把他的胳膊推开，确定他真的睡着了，好气又好笑。

    她忍不住骂道：

    “你倒是睡得快。”

    她气得往里头滚了滚，猛地一扯被子，把玄戬身上的被子都给扯走，有心让他着凉吃苦，可风一从窗隙灌进来，她还是心疼地又把被子给盖了回去，又把被角仔仔细细掖好，生怕他着凉受寒。

    这儿的医疗条件和医疗水平远不如现代，小小的感冒，都是天大的事，稍有不慎，便能要人性命。

    她又起身，把开了一条缝的窗户重新关严了，却没第一时间躺回床上，而是坐在床边的小登上，望着熟睡的玄戬，陷入沉思。

    该来的，她挡不住也改变不了，如东河、如楼祯、如昭阳郡主等，始终会来。

    如果说之前，她还狂妄自大地以为，自己这对微不足道的蝴蝶翅膀可以改变结局、历史走向那今日昭阳郡主的出现，无疑是在警告她

    剧情她可以有所改变，但是人物的出现时间和顺序，任她费尽心思，都改变不了。

    可她脑子里，同时还有一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鼓动怂恿她：

    “命运让你来到这儿，自然有它的道理，它不是让你来当看客的，不过一个昭阳郡主，她能做的，你也都能做到，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