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冬日不知不觉，陆无双入宫快五年了。

    “娘娘小成子从太医院回来了。”碧珠一脸凝色带着小成子进来陆无双将目光从手中的书本上移开。

    “怎么？太后的身子不好了？”

    态度依旧是那样漫不经心，小成子上前，放低了声音。

    “太后的身子这一年都不好原本都不能下地了不知为何现在又可以了，听闻还能自个去院子里走走比起从前可是强了不少。太医院那边也很疑惑奴才想是不是太后从哪里弄来了什么奇药。”

    碧珠听了也十分不解看着陆无双从开始的不在意到现在的若有所思抿唇道：

    “可是太后被下旨软禁谁都进不去馨德宫就算有什么奇药也送不到太后那，这着实怪异。”

    现在的后宫都在陆无双的掌控之下，其他的嫔妃一点风浪都翻不起来更别说被斩断羽翼软禁在宫里的太后了。

    “所以宫里还有人给太后传递消息？还期盼着太后能好起来？”陆无双是不信的可是太后的身子确实养好了这让她不得不提起警惕。

    “马上又要过年了再怎么样她都是太后娘娘皇上近来对馨德宫的态度似乎也缓和了本宫也不能拖了后腿。去尚宫局取金丝锦缎十匹，珠玉金器十件，咱们去探望太后娘娘提前给她拜个年。”

    眼见为实她一定要亲自去看一看，已经到绝路的太后到底如何翻身。

    午睡过后，掐着时间来到馨德宫，门口的侍卫看到是陆无双也不敢阻拦，身后几个捧着布匹摆件的宫女也紧跟着进去。

    此时的太后正在温暖的宫殿里坐着喝茶，面色红润，手脚有力，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中气十足。

    陆无双脸上的笑意加深，让精通医术的碧珠仔细观察太后，若有机会就切一切脉，看看太后的身子到底有什么古怪。

    “你怎么来了？”看到陆无双，太后还是忍不住会生气，可比起之前显而易见的仇恨与愤怒，现在的态度算得上是平和了。

    “年关将至，太后娘娘这也需要添置些东西，您是皇上的生母，臣妾自当要亲自前来。”故作惊讶地看着太后，笑道：

    “许久没见太后娘娘了，之前听着太医说您身子不爽利，今儿一瞧想必是大好了，皇上和臣妾也能放心了。”

    一挥手，身后几名捧着物件的宫女一一上前，看着那些东西，太后冷笑一声，对这番话嗤之以鼻。楚修寒或许还会关心她一二，陆无双不想着她死就不错了。

    “那哀家还要多谢贵妃娘娘的美意了，还记得哀家这个老婆子。”

    不在乎太后话中的讥讽，让人把东西放下后退出去等候。

    “太后娘娘这话是怪罪臣妾来的不勤快了？若是您觉得闷了，臣妾就算日日来陪您解闷也不在二话，只是太后娘娘真的需要臣妾相伴吗？”

    太后猛的抬头怒目瞪视着陆无双，她也不怕，看着那吃人的眼神，甚至回了一个挑衅过去，告诉太后她就是故意的。

    “看来太后娘娘不太喜欢臣妾相伴呢，不如您瞧瞧这些东西可合心意？若是不喜欢臣妾让尚宫局再换过一遍，总不能耽搁了馨德宫过年的喜庆。”

    被软禁在宫里，哪里有喜庆可言？这个妖女当真是可恶至极，当是谁都治不了她呢？

    可不待太后说话，得了陆无双眼色的碧珠就赶紧上前将太后搀扶起来。

    “奴婢扶着您过去瞧瞧。”

    十分强硬的将太后带过去，太后挣脱不得，只能满心怒气的看着前方，而碧珠趁机摸上了太后的脉门，片刻后，她看向太后的眼神带着诡异的古怪。

    目的达成了，太后现在也不会故意找陆无双的麻烦，不耐烦的摆摆手。

    “东西放下了就走吧，哀家看到你就生气，可不想刚养好的身子又被你气倒，看着你在哀家面前耀武扬威，狐媚惑主。”

    闻言陆无双微微一笑，带着人离开。

    回宫后，问起碧珠，而碧珠也不知该怎么说，酝酿了一会说辞后才开口。

    “太后的身子看着是好了，可是缺外强中干。她确实服用了一种奇药，药性猛烈，服用后身子会立刻好转，可是最多半年，她的身子会越来越亏损，最后心力交瘁而亡。这种药十分难得，宫里头肯定不会有的，就像那个化尸水，奴婢也想不通为何太后手里会有这样的东西，也不知太后对事后的药效知不知情。”

    手指轻敲着桌面，陆无双陷入沉思。若是太后不知情还好，还能当成太后太想康复来对付她，可若是知情的，就是知道自个只剩下了半年的命，若想要对付她，一定会用最快最狠毒的法子。

    “盯着馨德宫，连边边角角都不要放过。”

    正门侧门都有侍卫守着，那个送药的人到底是怎么混进去的？

    百思不得其解，干脆就不想了，只要加派了人手监看，一定能查得出来。

    几日后，除夕。宫宴依旧热热闹闹，结束后楚修寒带着陆无双来到空旷寂静的花园里看漫天烟花。

    这是陆无双入宫的第五年，一转眼她已经年芳二十，这两天掌管六宫，身上带着隐隐的威压和凌厉，就连楚修寒也感觉到了。

    尽管陆无双在他面前还是温柔似水，可眉眼间的改变却忽视不得，这让他频频想起刚入宫时的模样。

    “皇上这么望着臣妾做什么？可是脸上有什么东西？”

    莫名地抚摸上脸颊，楚修寒将拉着她的手，还是这般白嫩无暇。

    “朕在想，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有自己的孩子。”

    他感觉到了陆无双和他渐渐疏离，后位她不要，恩赏她的家人也不要，就算偶尔的那些小脾气也不见了。

    “朕很想和你生下一个太子，那会是最完美的孩子。”

    楚修寒已经三十岁了，虽然他膝下有子有女，可却没有一个真正合他心意的孩子。朝堂之上已经有人呼吁着立太子，大皇子和二皇子早就没了机会，三皇子体弱，现在只剩下四皇子和五皇子。

    可这两个都不是他属意的人选，他想要一个太子，是从陆无双的腹中生下来的孩子。

    “孩子全凭缘分，当年太医也说臣妾伤了身子，难有子息，养了这么些年还是没有动静，或许臣妾和孩子没有缘分吧。”

    她不是不能生，先是自个设计让楚修寒厌恶了淳妃，后来也因为太后而小产。就算那个孩子是意外来的不想要的，可现在想来心里还是一阵钝痛。

    楚修寒也想到了那个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多年过去，因为那一次的小产而让他失去了最宝贵的继承人。

    “事在人为，朕多努力努力，指不定年底朕就抱上孩子了呢？”

    瞪了一天天不说正经话的楚修寒一眼，“说到底皇上还是想让臣妾生孩子，之前皇上都没跟臣妾说过，可是有人说臣妾的闲话了？”

    陆无双专宠，就连今年的选秀也再年前最后一次上朝的时候被楚修寒给取消了，让许多大臣不满，认为陆无双嫉妒心强，容不得其他的嫔妃和子嗣。

    再有她承受了这么多的宠爱却无法诞下皇嗣，更让朝臣们对她产生了厌恶之情，纷纷请奏楚修寒多去后宫，多多开枝散叶，更以早早立下太子已定民心。

    当天下朝的时候楚修寒就阴沉了一张脸，虽然除夕宫宴上没有朝臣多言，可看到陆无双坐在象征皇后的位置上，那些朝臣看她极为不顺眼。

    “倒是催朕立太子了，不过些闲言碎语，也不必放在心上。但四子五子皆不是朕所想，你该明白，朕只想和你生下太子。”

    朝臣的言论确实不能让陆无双在意，可她现在忙着查太后和帮着太后的人，若是那些朝臣一直上奏，最终也会影响到她。

    她不喜的撇撇嘴，带着几分赌气道：“他们也是，自个家里的事都没弄明白呢，就着急着皇上的后宫了。”

    这样发着小脾气的她让楚修寒有了从前相处时的感觉，一时间没忍住将人抱到自个腿上坐着。

    “那些大臣的话不必理会，若真的无法拥有属于我们的孩子确实有些遗憾，就算是个公主也是被朕捧在掌心的宝贝。你不要多想，朕心中只有你。”

    可这一回陆无双倒没有借坡下驴，反而向楚修寒闹起来。

    “说来说去还是臣妾没有子嗣，难道皇上以为臣妾不想生孩子吗？可是臣妾生不了，太医说的那么委婉，可是臣妾知道，这辈子臣妾都没办法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那些大臣自以为是，难道皇上会训斥他们，告诉他们为什么臣妾会没有孩子吗？”

    看着这双控诉他的眸子，楚修寒一阵狼狈，他确实不会告诉世人是太后害了陆无双的孩子，为了皇室的脸面他也说不得。

    “朕知道委屈了你，可这件事当时谁都不知道，朕也为了你和太后翻脸，你现在是连朕也恨上了？”

    陆无双撇头，从他的怀里挣脱下来，倔强道：

    “总之这辈子臣妾是不会有孩子了，皇上想立太子还是想去后宫，再广采秀女都好，只要皇上决定了，臣妾都不会阻拦，省的臣妾和外头那些人说的一样，善妒跋扈，对嫔妃和皇嗣屡下毒手。”

    楚修寒也被这话挑起了火气，他已经低声下气了，可她还不依不饶，他堂堂一国帝王，难道还要真的看一个女人的脸色行事。

    “不可理喻！”怒气冲冲的站起来，这一瞬他还希望陆无双能服个软，可她却没有回头的意思，一双眼睛满是坚定和倔强。

    被挑起怒气的楚修寒自然不会继续呆在这里自找没趣，他也想要冷静一会，到底是他喜欢的女人，如果因为一时生气而伤了她，到最后后悔的也是他。

    见着楚修寒就这么走了，陆无双收起脸上愤怒的神色，见碧珠小心翼翼的进来，神情担忧。

    “娘娘怎么和皇上吵架了？方才皇上走的时候一脸阴沉，想必是气得狠了。”

    淡淡看着九宸宫大门的方向，陆无双淡淡道：“谁让他想让本宫生孩子呢？本宫不会生的，也生不了了。”

    这些年虽然看着她身子不错，可十年前的变故让她大病一场，这些年又费尽心思的筹谋，其实身体的底子并不好。再加上入宫后又服下了不少避子之物，就算没有那次意外，现在的她也是无法再生育了。

    “那些朝臣也是瞎费心，不说他们，太后那边怎么样了？可查出什么东西？”

    说起子嗣，碧珠也不好劝慰她，倒是太后那边，一点眉目也没有。

    “这些天我们的人在暗处盯着，确实没见过有人绕开了守卫的侍卫进去，倒是初一那天早上，慎郡王世子和二小姐进去请安拜年，不到一刻钟就出来了。那里头伺候的人是皇上安排的，奴婢们也不敢去收买她，所以不知说了什么，不过二小姐总不可能是给太后送奇药的人，所以到现在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陆无双蹙眉，仅剩半年寿命的太后难不成真的不知道，只是为了活得更久一些？

    看着陆无双又陷入沉思，碧珠轻手轻脚的为她添了一杯茶水，静静的站在一旁。

    离开九宸宫的楚修寒原本怒气冲冲的上了轿子，可半路上突然想到了方才陆无双说的“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话，脸色一变。

    “福寿！”努力压制着自个的怒气，可还是让轿子外的人微微颤抖着身子。

    “把李太医给朕叫过来！”

    方才屋子里的话福寿不知，所以这会听到吩咐了还愣了一瞬，赶忙让人去太医院叫人。

    没多一会，轿子停在了甘露殿外，李太医已经在这等候了片刻，见到楚修寒赶紧迎上去行礼。

    等人进了屋子后，楚修寒屏退了所有人，凌厉的盯着李太医，十分凝重的问道：

    “贵妃小产后身子一直是由你调理的，该是最清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