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挣扎那样安静和顺从，让楚修寒的心慢慢冷下来紧跟而来的是浓浓的懊悔。他不知道为什么二人之间的关系会变得这样冷淡而生硬不该是这样的。

    对着他露出明媚笑颜的人是她，能牵动他所有心绪的人也是她，可是他好像将人给弄得越来越远。

    “夜已深安寝可好？”

    陆无双沉默地垂着头，楚修寒只当她同意了牵着她的手便往寝殿走。

    一夜二人同榻而眠可没有人能睡得着。楚修寒有心将人抱在怀里可每当他有所动作面对他的就是那裹着被子的背影让他的内心越发无力。

    直到天快亮了，陆无双才真正的睡着了，听着熟悉清浅的呼吸声楚修寒重重叹了口气轻轻的将人抱着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响生怕怀里的人儿醒过来对上那样淡漠又疏离的目光。

    在福寿在门口呼唤到了时辰后楚修寒才慢腾腾的起身去上朝。在陆无双这里碰了壁让他的心情十分郁卒以致于在朝堂上都紧绷着一张脸，面对让他不快的奏本，便是一顿训斥。

    早朝没多久就散了这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三名官员被训斥其中两名直接被剥夺了原本的官职，发配到了外地做个小官。

    等楚修寒离去了，才有不少大臣聚集在一起讨论着他今日的举动。

    “皇上这几个月似乎心情不佳，却也从没发过这样大的火气，也不知是因为何事。”

    “如今边境不安稳，南边的封地也不太平，从前有纪国公私下联络着倒也平顺，可是…”

    一名大臣摇着头充满了忧虑。朝堂人心不稳，许多位置上呆着的人不管是资历还是经验都不足，可楚修寒不顾他们的劝阻，颁布一个又一个的新政策，可执行下来却是收效甚微，更甚至有当地的世家大族阳奉阴违，让政策的实施更加艰难。

    有不少的人都在为大周的未来担忧，可那位帝王一意孤行，这样不顾后果的前行，让他们看不到光明的前路。

    下了朝的楚修寒依旧脸色难看，回到甘露殿，在门口就瞧见了贤贵嫔身边的宫女拎着一个食盒守在门口，见到他的御撵匆匆上前行礼。

    “皇上，这是贵嫔娘娘自个做的点心。”杜若小心翼翼的抬了抬食盒，余光看到楚修寒那沉下来的脸色，心里凸凸直跳，直觉告诉她，这个举动是错误的，或许会将贤贵嫔打入深渊。

    她的直觉没错，楚修寒看到她就想起那一夜他怒火上头时做下的事，以致于让陆无双与他离心，或许没有了挽救的余地。

    但到底他也不会丧尽天良的去弄死了贤贵嫔，尽管她的存在会让他时时刻刻记得他做下的错事，也会让陆无双记住他的失信，可孩子到底是无辜的。

    冰冷的眸子瞥过那个食盒，直接迈进了甘露殿，福寿走慢了两步，看着杜若茫然又忐忑的模样轻声道：“贵嫔娘娘有了身孕该好生安胎，至于其他的事做多了，会让皇上那难得的耐心消磨殆尽，这才得不偿失，不是吗？”

    楚修寒摆明了不待见贤贵嫔，若没有发生这件事，看在她和陆无双关系颇好的份上还会有几分好脸色，可是现在？能让她安然生下孩子，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福寿。”刚走到门口的福寿听到楚修寒在唤他，赶紧快步走进去。

    “昨日各地献上来的贡品，你送去九宸宫，让皇贵妃自个挑。”

    楚修寒捏了捏眉心，他想了很多，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讨好陆无双，挽回她的心。

    “皇上，是都送过去吗？”惊讶过后，福寿小心翼翼地开口，看到楚修寒凉凉的眼神，忙道：“奴才这就去准备。”

    恨不得甩自个一巴掌，他问的是什么愚蠢的问题？

    “还有，把朕的东西都收拾收拾，朕要搬到九宸宫起居。”

    日夜相见，就算再冷硬的心也总该有松动的时候。他拥有整个天下，难道连一个女人的心也无法拥有？

    楚修寒不愿意去想这样残酷的事实，他只想让陆无双再对他笑，对他哭，告诉他一切与她有关的事情，她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人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一个皇帝搬到妃子的寝宫里居住可不是小事，不论在后宫还是朝堂都掀起了惊天巨浪，惹来了众人非议。

    朝堂上，耿直的朝臣正在拼死力谏，从祖宗规矩到礼法章程，吵吵嚷嚷个不停，而后宫里，陆无双淡漠地看着一个个进进出出搬运东西的小太监，而属于她的地方被放置了不少属于楚修寒的东西，突如其来的被入侵了地盘般，让她十分不适。

    “娘娘，皇上是铁了心要住进来了，以后可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您这几日一个人睡到了偏殿，只怕以后是去不得了。”

    碧珠走过来低声说着，陆无双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无奈地按了按额角，淡淡道：“罢了，他既然想来就来吧，总不能为了躲着皇上，自个住到冷宫里去吧。”

    瞧着这架势，只怕她住进冷宫里面，楚修寒都能追过来，白白折腾力气。

    “对了，前几日杜若奉命给皇上送吃的，却又原封不动的提回来了，这几日，贤贵嫔倒是安分的很，除了每天过来请安，平日里门都不出。”

    轻抿一口清茶，陆无双眼皮子抬了抬，对于贤贵嫔而言，这份背叛并不足矣让她感到恼怒，可是这个人却是留不得。

    “安排你做的事做了？”

    贤贵嫔最大的倚仗就是身为太医的父亲，有赵太医保胎，只要她小心一点，平常老老实实的呆着，这个孩子肯定能生下来。

    “娘娘放心，人都安排好了，就等着时间一到便能动手。”

    闻言，陆无双望着杯中偶尔荡漾分毫的茶水出神。贤贵嫔腹中之子的出现，让她动摇的心再次变得坚定，或许她对楚修寒是有几分情意，可是，终究相遇的时间是错的。

    “南边是不是有动静了？”突然她放下茶杯问了一句，碧珠顿了顿，轻轻颔首。

    “不止南边，有不少地方有自发组织起了起义军。皇上这两年来改革旧政，让不少当地的氏族少了许多利益，他们不想让出去，只能剥削老百姓。”

    碧珠轻轻叹息，从收到消息那一刻，她便怜悯那些无辜的人。

    “都是些勤勤恳恳的老百姓，若非被逼到了绝路，也不会动手反抗。如今虽说只是反抗那些氏族的压榨剥削，可奴婢想，再过不了多久，这样的事只会越来越多。”

    大周也会越来越乱。

    碧珠抿着唇，看着陆无双冷漠的神情，最后一句话默默的憋了回去。她在想，辅国公府守护了大周百年，难道真想看到这样的乱局吗？

    “推行新政自然会有阻碍，本宫一个深宫妇人又知道些什么呢？那是皇上该担心的事情。对了，前几天福寿不是才送来了不少珍宝，本宫记得有一对夜明珠，拿出来摆在殿里吧。”

    说完她便站了起来，慢悠悠地带着几个人往观星楼走去。站在高处，她更能看到整座皇城的模样，是那样的庄严肃穆，华贵逼人。

    再望远些，就能看到进出的宫门，隐约可见离皇宫不远处被废弃的辅国公府。

    那一日，漫天大雪，一地猩红，直到现在她还会梦到那惨烈的一幕。

    “听说又有流言出来，说本宫狐媚惑主了？”

    如今的陆无双比之当初得宠时更得楚修寒的爱重，但是搬来了九宸宫就足矣让所有的嫔妃不敢在她面前放肆，可背地里可没少说她的坏话。

    “都是些不长眼的人，奴婢处置了些奴才，娘娘可是要处置旁的什么人？”

    奴才可不敢乱说话，传出这些话的除了那些个嫉妒的嫔妃不做他想。

    “那是自然，本宫可是皇贵妃，岂容她们随意编排？挑两个闹的最厉害的发落去冷宫，其他的降位一级，禁足一月。”

    碧珠微顿，发落嫔妃，就连皇后也不能直接将嫔妃发落进冷宫，这么做只怕会引来更多的非议。

    “那些人想起义，对付压榨他们的乡绅氏族，可又有谁知道，众多利益受到了侵犯，他们想对抗的就是那巍巍皇权。本宫在后宫处置了那些大臣的女儿，也给他们一个最好的名义，清君侧。”

    这是要把自个真正摆放在了“妖妃”的位置上了。

    碧珠蹙着眉，可看到陆无双眼中的坚定，还是忍不住的开口。

    “娘娘，就算您不这么做，只要皇上还坚持推行新政，这个局面也会慢慢到来的。”

    陆无双知道，可是她不想等了。六年多了，她在这座皇宫六年，她又得到了什么？

    仇人一个一个的死去，可她感觉不到任何的快乐，曾经的温暖永远都离开了她，却又让她找到了一个守护她的人。

    但终究，她还是凌家的人啊，她无法真正的敞开心扉，去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