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身体有恙

    云溪猜测如月的事必定已经传到府上了，她下意识地调转马头，心中有些发虚。

    她不敢回府，只能在大街上随便转悠。

    一阵秋风瑟瑟，阴沉沉的天空突然下起雨，秋雨如一道网笼罩这整个京都。

    街上的行人纷纷一路小跑着避雨，热闹的街巷一下子冷清下来。

    冰冷的秋雨打在云溪的脸上，云溪觉得胸口的气息平稳的许多，她仰着头，任由雨水划过她的脸。

    “云溪！”云溪的身后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与秋雨的萧索极不相称。

    她的头顶上出现一把褐色的油纸伞，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

    她缓缓回头，一种失落的情绪划过心扉，云溪不知道那是什么，勾了勾唇角：“子安？”

    谢子安的脸上写满的担忧，宫中的事情他都知道了，他能体会云溪现在的心情，若不是在大街上，他恨不得把云溪紧紧抱在怀中。

    云溪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眼睛一眨，“听说京都的桃花醉很是清甜，你带我去尝尝？”

    谢子安看看天色，一时半会是不会放晴了，拉着云溪，点点头：“刚淋了雨，驱驱寒也好。”

    阴雨天，酒馆也没什么人，两人找了安静的厢房落座。

    “一壶桃花醉。”

    “不，是一坛。”云溪打断了谢子安，对着小厮道，又嘟哝着嘴，“一壶哪能尽兴？”

    云溪的酒量有多少，谢子安是清楚的，可是发生了这种事，云溪却有家不能回，谢子安实在心疼，只能由着她，宠溺道：“好，你说多少就多少，我陪着你。”

    云溪垂着眸子，实在不敢看谢子安的眼睛，她心虚。

    一坛酒上来，她自顾自地倒了一碗，一饮而尽，“子安，你该有自己的打算，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该为了我耽误大好前程。”

    云溪心中自嘲，自己何德何能？来这异世不足三个月，从江淮城到墨水镇再到京都，被她害死的人自己都数不过来了。

    在看到霍如月含恨而死时，她甚至有一个念头，是不是自己不穿越而来，一切就不会发生？是不是和她沾上关系的都不会有好结果？

    “云溪，霍如月是她自己作恶多端，你不必太过自责。”谢子安握着云溪的手，叹了口气，“我记得你刚上战场时，杀了第一个人时也是这样，可是后来你会慢慢明白，你不狠心杀死坏人，那些坏人便会害死更多的人。杀了这一人，保全的是更多的人。”

    这个道理云溪明白，可是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在这里不是你生就是我死？更不甘心为什么自己幸幸苦苦寻找真相，却被高位上的人一句话就否决了所有。

    她觉得京都冷得可怕，就连空气中都嗅得到血腥的味道，她拢了拢衣襟，尽管努力平复，声音中还是带着泣声，“我想离开了，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好，我会尽快安排。”谢子安看着瑟瑟发抖的人，心中不忍，将他紧紧揽入怀中，恨不得塞进自己的身体，“我会陪着你。”

    云溪知道不应该，可是连日来的疲惫就在这一刻崩塌，眼泪簌簌而下，滚烫的泪珠划过她的脸，滴在谢子安素白色的衣袍上。

    片刻的停留，云溪深深地吸了口气，推开谢子安，“子安，我想我会自己离开。”

    “这是何意？”谢子安的后背一僵，尽管他心里隐约感觉到云溪已不似从前依赖他，可他没想过云溪会违背两人之间的约定。

    他的心中一阵抽痛，一双如暖阳般的目光看着云溪，又隐隐带着低到尘埃里的期望。

    云溪心中不忍，可内心骗不过自己，纵使谢子安百般柔情，她的心中竟连一丝悸动都没有。

    “子安，我不能瞒你……”

    “是因为凌修寒？”谢子安脱口而出，两人却都愣怔了片刻。

    一阵静默之后，谢子安觉得问得不妥，又道：“从前的承诺一笔勾销？”

    “抱歉，但是……”云溪心中实在愧疚，咬牙道：“我想你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出乎意料，谢子安并没有想象中的崩溃，而仍是淡淡的表情，只是尽管极力隐藏，柔和的眼神中还是隐隐可见一抹失望，“好，都听你的。”

    “子安，你不用听我的，你懂吗？”

    “从此以后，所有的承诺一笔勾销。”谢子安打断云溪的话，勉强扯出个笑，“我送你回府吧。”

    “好。”

    话已经说清楚了，云溪也不忍心放狠话，一切只等谢子安慢慢消化吧。

    她起身跟在谢子安身后，踱步出了酒馆。

    两人刚离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随后就进了厢房，他眯着眼睛看碗中的残酒，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谢子安在做什么？明知她身体有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