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唯一光线，便是大开的房门。

    顾暖和张纯往里边看去，只能看到整齐列成一排的各式人头，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惊恐的目光随着余华的身影而走动。余华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恐怖的景象，不仅没有表露出任何恐惧意味，甚至还将手伸到最靠近自己的人头上，稍一用力，那张人脸就被她扯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个所谓的人头便展露在张纯和顾暖的视线之中。

    严格意义上讲，那不能算是人头，只能说是木雕，没了人皮，它倒是没再显得那么恐怖了。

    见此情状，顾暖红了脸。

    她遥遥对着余华道歉：“余姑娘，不好意思，刚才是我误会你了。”

    余华表现得很是豁达，笑着摆摆手：“也怪我，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没有招待客人，才会让你们惊恐不安。这些木雕是我一位朋友帮我雕刻的，他知道我在学习做人皮面具，所以特地给我雕刻了这些，以便放置。你们看到的这些人皮面具，都是我的失败品。”

    顾暖眨了眨眼睛，显然不太敢相信余华的话语：“这些是失败品？”

    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张纯也同样感到困惑，目光在人皮面具上来回转动：“可我看这些人皮面具都做得惟妙惟俏的，怎么就变成失败品了？余姑娘，你是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吧？”

    余华竟然涨红了脸，脸上流露出一丝羞涩：“这些确实是失败品。”

    经过她的劝说，顾暖和张纯才知道，一张合适的人皮面具，最苛刻的条件不是样貌，而是贴合度。

    余华做的这些人皮面具虽然各有千秋，但是因为材质的原因，没办法彻底和人脸贴合，时常会有滑落的风险，所以她将它们视为失败品。

    顾暖若有所思道：“那余姑娘可曾做出成品了？”

    余华点点头：“不仅做出来过，而且还用过，这几日内，我会尽快赶制适合两位使用的面具。”

    顾暖眼眸微微一亮，忽然为自己先前对余华的怀疑感到羞愧：“那我们就先谢过余华姑娘了。”

    那个房间明显是余华用来制作人皮面具的地方。

    顾暖和张纯不好意思打扰，说完话之后，便返回到自己所住的房间，此时此刻，他们的心情很是复杂。张纯率先开口：“我最讨厌的便是欠别人的人情，咱们两个也不好白白拿人家的东西。要不这样吧，等人皮面具做出来之后，咱们给她报酬，如此也能算是两清。你觉得怎么样？”

    顾暖本来也有这个打算，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点头。

    那两个孩子似乎玩的累了，终于返回家中。隔着很远，顾暖就听到他们两个争执吵闹的声音。

    透过窗户往外看，更是能够清楚看到他们笑眯眯的脸。

    估计是因为怀孕的人容易多愁善感吧，看着看着，顾暖的心便化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张纯，你有过孩子吗？你喜欢孩子吗？”

    正瘫在床榻上休息的张纯翻过身来，目光落在顾暖的背上。

    “我当然是没有的，我要是有孩子，怎么会舍得跑到这个世界来？”

    “也是。”

    顾暖半低眼眸，眉头更是半蹙着，似乎是在想什么心事。

    忽然，外头传来敲门声，张纯过去开门，便看到两个孩子红扑扑的脸，他们脸上都挂着笑，手藏在身后，似乎是在藏什么东西似的。

    张纯有点意外，想到现下无聊，便半蹲下身子逗他们玩。

    “你们两个刚才跑到哪里玩了？看看，脸上都沾了泥点子，要变成花脸猫了。”

    两个孩子的脸变得越发通红。

    他们从出生开始，就一直住在小山村里面，这里的人多半长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鲜少会有那种好看的人。从前，他们以为自家姐姐最是好看，如今见到了外面来的两位客人，才知道自己先前的想法有多少错处。

    他们才是最好看的！

    尤其是那个好像有心事，总是半皱着眉头的大姐姐，她简直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来的时候，姐姐叮嘱过他们，那个大姐姐心情不好，需要静养，让他们不要胡闹，可是他们坐不住，左思右想，便想到一个逗顾暖高兴的办法。

    年纪比较大的孩子仰起脸，期待的看着张纯：“大哥哥，你可以让我们进去吗？”

    另一个孩子也说：“我们要跟大姐姐说话。”

    被嫌弃的张纯一点不满的感觉也没有，只是觉得好笑，他倒是想看看这两个孩子能闹出什么把戏，便侧过身，让出一条路来：“进来吧。”

    两个孩子如脚底抹油般冲到顾暖的旁边。

    顾暖有些意外，低下脸看着他们：“你们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纷纷举起自己的手，好让顾暖能够看清楚他们手里面的小玩意儿。

    只见他们掌心里，躺着一种鲜红的果子。

    顾暖越发感到困惑不解了：“你们这是要把东西送给我吗？”

    年纪大的还孩子用力点点头：“大姐姐，我们平日在家里的时候，只要不高兴，便会去外面摘果子吃，这种果子是一堆果子里面最甜的，如今都已经熟透了，你试试，吃了它们以后你的心情肯定会便好的。”

    自己有心事这种事，竟然连小孩子都看出来了？

    顾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眉头，唇角扯出一抹笑：“多谢了。”

    她本来就生得好看，明眸皓齿的，一笑起来越发显得温柔，两个小孩子脸都熟了，连忙将果子塞到她的手中，转头就往外面跑去。

    顾暖本来还想再说两句感谢的话语，结果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两个人都不见了。

    她只好无奈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房间里的第二个人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嗤笑一声，快步走到顾暖的跟前：“我帮你试毒。”

    他理直气壮的捻起其中一个鲜红的果子，放入口中尝试，忽然，他眼眸微微一亮。

    “这些果子味道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