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4日

    方彦带着些许郁闷离开了警局，挨领导的骂虽然是人之常情，但任谁也不会开心的。

    更何况会议上的某些人在现在的他看来不过是大腹便便的猪猡罢了，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然后他又觉得这个想法是不对的，因为那些猪啊，狗啊根本就没做错什么，还老是被人拿来暗喻或者明示某些傻逼，真是太可怜了……

    这时，刑警二队的队长老刘忽然追上他，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把那群二货的话放在心上，就现在的案情进展来说，被调离专案组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出乎老刘意料的是，方彦看起来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沮丧，反而一脸的轻松，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在意。

    “老刘你也太爱操心了，也太老实，你知不知道现在人心惶惶的专案组里有多少人想把自己摘出去？”

    老刘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说道：“我又不瞎，但我知道你不会这么想”

    “好吧，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方彦干脆的承认了，“不过也只有那么一丢丢罢了。”

    老刘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优盘做贼似得快速塞到方彦手里，压低了声音，凑近方彦：“这是……”

    方彦面无表情的把他推开，眯着眼看着他：“你这是特务头子接头呢？神神秘秘的更惹人注目了好吧！”

    他心说这老刘不愧是被称为硬派刑警硬汉，要他做这些偷偷摸摸的事真是为难他了。

    “……这是，”

    “你不用说了，我大概猜到了，这是陈宝国夫妻案的资料是吧？”

    “你不要那么大声嘛……”

    “……这事儿不用你说我也会查的呵，说起来那群猪……傻逼从来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啊，明明是一切的开始。”

    老刘面露惭愧，夫妻案本来是由他们两队共同负责的，可惜前期由于案情偶然性太多，一直没能及时将凶手抓捕归案。

    接着发生直播事件后，夫妻案理所应当的转交给了专案组，调查此案的警力因此增添不少。

    但还没等专案组付诸行动，之后的大事件就一桩接着一桩把他们砸的晕头转向，使得他们不得不集中全部精力对付“神”，夫妻案就这么沉淀了下来。

    “我估计啊。”老刘递给方彦一根烟，点燃了才接着说道：“杀害陈宝国夫妻的凶手只要不傻，肯定不敢待在沸城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案子难度会提高不少啊！”

    方彦深深的抽了一口香烟，望了眼天上的大日头，对满头大汗的老刘说：“放心吧，我这些天也不是打酱油吃干饭的，心里有谱些呢。”

    “那行！”仅仅是两句话的时间老刘指间的香烟就剩个屁股头了，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说道：“你办事我放心，不说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走吧，走吧。”

    老刘再次拍了可拍他的肩膀，便转身走了，嘴里还抱怨着明明案情毫无进展，还整天忙成狗，也不知道到底在往哪使劲儿。

    目送老刘的背影没入人群，方彦把优盘揣进裤兜里，眼中有隐隐白光闪过，嘀咕了一句“原来如此”便转身走了。

    ……

    程进是个通缉犯，他是为了钱财而进行入室偷窃的，原本他经过踩点，已经锁定了屋主人不在家的时间段。

    然而造化弄人，被他盯上的那户人家的男主人也是个高手，情场高手。

    他为了跟情妇幽会，平日里进出家门整得跟007似得，美其名曰：既然要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喽。

    这就导致了身为菜鸟的程进没能注意到这一点。

    于是乎，在他行动的那天夜晚，没有任何意外的撞上了光溜溜的两人，经过一番堪比琼瑶剧的狗血言语误会，程进成功拿下双杀，并转职成为在逃嫌犯一名。

    之后辗转来到沸城，东躲西藏的过着日子，前段时间，他无意间得知当年那个跟他海誓山盟的女人也在这里，他顿时就按耐不住寂寞了。

    他想尽办法搞了身体面点的衣服，忐忑而又兴奋的来到她居住的地方。

    多年不见，程进想给她来个惊喜，于是他没有直接敲门，而是选择了撬门，接下来他就完成了三杀成就，随后强拉着女人逃离了这里。

    起初他不敢再离开沸城，好不容易才安定些许的生活他不想就这么放弃，离开代表着重新开始，而他一个通缉犯哪是随随便便就能重新开始的？

    他已经做好了被警察抓捕的心理准备，可随后的猥亵儿童事件，还有随之而来的反转，再加上令他胆颤心惊的直播事件，让他明白了自己到底参与进了怎样的大事。

    被他囚禁的女人告诉他，这是好事！他可是杀了那个熊孩纸的父亲，这是帮了那个“神”的忙啊！

    还怂恿他随便到哪个论坛帖子留言表明自己的所作所为，说不定“神”就会赏他个亿万富翁做做，毕竟那可是连国家都阻止不了的黑客，在网上弄点钱还不是随随便便？

    显然，女人这么说是为了她自己，如果程进真的傻乎乎的在网上留言，他就有被警方发现的可能，自己也多了几分得救的可能，但她没抱多少希望，程进也是成年人了怎么可能那么傻……

    结果，他还真就那么做了……

    更令人意外的是，他们藏身的居所不知何时多了张不记名银行卡，里面恐怖的数字让他们俩根本不敢用。

    直到今天，他们实在没有积蓄了，为了不饿死，程进咬咬牙到附近的a机上取了几千块钱。

    当拿到那几十张红钞票时，他的双手都在颤抖，嘴唇哆嗦的说不出话来，心底已经把“神”去掉了引号。

    恢复了情绪后，他专门挑偏僻没有监控的街道买了些吃食，脚步轻快的往居所赶去。

    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一个人影弹飞手中的烟屁股，静悄悄的跟了上去。

    ……

    “阿芳！”程进喜悦的声音响起，阴暗的小屋内，汤明芳急忙看向房门，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她已经好多天没吃饱饭了。

    “你看！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炸鸡，有好几种口味呢！”

    程进大包小包的走进屋子，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咧嘴笑着为她拆开炸鸡包装盒。

    “给，你先尝尝。”

    汤明芳接过他递过来的炸鸡，抬头看了程进一眼，大大的一口咬下。

    “你看了吗？”

    “嗯？看什么？”

    “刚刚直播……又开始了，你没在街上看到吗？”

    程进显得有些羞愧，他说：“我没敢去人流量大的街道，都是那种小街小巷的。”

    沉默降临，炸鸡的香味弥漫在房间内，让程进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心翼翼的拿起了块炸鸡。

    为了快速充饥，他特地买的无骨炸鸡，把洒着鲜红酱料的鸡肉塞进嘴里，咀嚼两三下炒一口咽下，他打破沉默问道：“这次死了多少人？”

    “100多个吧。”汤明芳已经难以顾及形象了，喷着肉屑回道：“听神说是从全国各地抓来的。”

    “神真厉害啊！”

    “……”

    “……你放心吧，吃完这顿饭，我就放你走。”

    “其实……我突然觉得你……”

    “嗨呀！你不用说了，其实我早就在网上买了个干净的宝，等我绑定银行卡，会给你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你再也不用那样了。”

    他误会了，汤明芳是真的对他有想法，说是想找个老实人嫁了也好，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也罢，跟程进过一辈子的想法不止一次的在她脑中浮现。

    可惜凭她以往的种种行径，已经很难扭转她在程进心中的形象了。

    她对此倒是自知，也就没再辩驳，只是手里的炸鸡没那么香了。

    “嘿嘿，老弟口气不小啊！”

    忽然，一个猥琐的男声在门外响起，距离相当近，就在门口！

    “谁！”程进一惊，下意识的问道，随后连忙换了副语气，以慵懒的语气不耐烦的喝道：“老子交过房租了！滚你妈逼的！”

    同时他示意汤明芳不要说话，侧耳聆听门外的动静。

    “嘿嘿，别装了兄弟，我盯了你五六天了，你的身份我早就知道了别担心，兄弟我就是想找你做了生意罢了。”

    程进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承认了，不过听他的话应该不是警察，这就让他松了口气。

    她依旧用那惺忪慵懒的语气怒骂道：“傻逼玩意儿！滚回家自个发疯去！”

    那人也不恼，依旧显得很是猥琐，仿佛听他说话就是一种对自己的猥亵，“哎呦喂，你戏真够多的！我就提一个名字，陈宝国！”

    听到这个名字，程进神情凝重下来，轻轻的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匕首，才沉声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等下，我给你开门。”

    他示意汤明芳过去开门，而他自己则握着匕首藏在门口墙侧蓄势待发。

    汤明芳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下床，来到门前，握住门把手轻轻打开了房门。

    看到那人的形象后，汤明芳不禁有些惊讶，他衣衫褴褛，头发油的没话说，只有那张脸稍微干净一点。

    乞丐？

    那人大大咧咧的冲汤明芳说了句“嫂子好”，便不见外的往屋内走去，完全没看到从侧面袭来的利刃被其一刀从侧面刺进胸膛！

    而一击中地的程进却是面色一变，连忙抽回匕首并再次刺向那人，然而他竟是脚下一滑，一刀刺空！

    “唉，兄弟不要那么激动嘛，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找你谈合作罢了。”

    程进惊疑的站稳身体，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刚刚……”

    “我叫魏大春，如你所见我就是个一事无成的流浪汉。”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刚才得事嘛，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运气好罢了！”

    他说着，还扯了扯被程进刺破的短袖，“你第一刀恰好贴着我的皮肤滑过去，要不是我运气好，那玩意都差点被你削掉！”

    我信你个鬼！

    扯淡呢这是？！

    运气好还特么的能做流浪汉？！

    这人太诡异，程进忧心边上的汤明芳，只好收起匕首，沉着脸说道：“我暂且信你，说吧，你想谈什么生意？”

    这个自称魏大春的人倒是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要钱！我知道你们有钱，给我些封口费就好！”

    “你这么好的运气还缺钱？”程进冷笑着说道：“再说了，万一你跟个吸血鬼似得缠着不放，那老子还不如回去坐牢！”

    “我只是差些启动资金罢了，鱼死网破就不好了吧？”魏大春瞟了两眼一旁的汤明芳，意识很明显。

    接着他又补充道：“五百万而已，你之前取钱的时候那么激动，应该不止这个数吧？”

    程进暗骂了一句自己警惕性太差，同时也不由得松了口气，五百万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程进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我这里有五百万现金吧？你可不要说要老子去银行取钱的傻逼言论！”

    “嗨瞧兄弟说的，那自投罗网的事儿，兄弟怎么会让你做呢？”魏大春将半掩的房门关上，然后从裤裆里掏出一个形状特别的ps机说道：“兄弟这里可以刷卡！”

    程进嫌弃的退后两步，皱着眉说道：“你这看起来有点特别啊。”

    “那可不！”魏大春很是得意，“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程进现在只想快点摆脱掉他，然后换个城市生活，对于金钱他反而看的不太重了，懒得辨别真假，直接将卡片递给了他。

    魏大春连忙接过，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最后狐疑的问道：“你就这一张卡片？我记得你曾经拿出过一张黑色的diy卡……”

    “卧槽？你该不会一直都在诈我吧？老子什么时候用过黑色的银行卡？”

    “你爱信不信。”魏大春快速刷卡，随手按下了密码，看起来竟然比程进改熟练！

    “别瞪了，我过目不忘。”他随手把银行卡扔给程进，又开始猥琐的荡笑起来，还想要说什么，意外却发生了。

    只听……

    “砰！”

    一颗子弹破门而入正中魏大春后心，强大的动力让他猛地向前扑去。

    随后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人持枪走了进来，厉声喝道：“嫌疑人程进，嫌疑人汤明芳，希望你们不要反抗，乖乖跟我回警局接受调查！”

    这来人正是方彦，他虽然说的是程进二人，可视线从未离开过扑倒在地的魏大春，枪口也是一直指着他。

    “疼疼疼！真是疼死人了！”好似刚反应过来，魏大春翻过身子，手里握着一个已经弯曲的铁勺子痛呼道：“好在我运气好，专用不锈钢勺子替我挡住了子弹！”

    方彦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毫不犹豫对准魏大春的胸膛再次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