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陈太尉坐在大牢中，神情平和，丝毫没有已经被定下死刑的样子，身为太尉的他不是不知道年后开堂审理不过就是走个过场。

    “舅父这几日过得可还好？”

    “你觉得我过得好不好？不过，将死之人谁会在乎一个将死之人过得好不好，无论过得好与不好都已经成为定局了，不是吗？”

    唐琰看着陈太尉说的风轻云淡，哪里有不好的样子。

    “舅父知道自己还有后路可以走是不是？”唐琰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陈太尉才拿正眼看了一眼唐琰，这个人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秉性他实在是太懂了。

    他的野心是他一步一步培养起来的，他的狠亦是。

    所以为了皇位他可以刺杀身为太子的他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可以对一个毫无背景的弟弟压迫的永无抬头之地。

    可是。他还是心软了。

    “你不该为我求情的，你求情说明你心软了说明你不够冷血，不够做一个帝王的标准。”陈太尉应该庆幸，他没有为女人玩物丧志。

    “你总不能让我看着你去死啊！”

    “我做这么多是为了我自己吗？还不是为了你有一个充实的后盾？如今后盾没有了，我死就死吧，还搭上皇帝对你的最后的情感。”

    “是最后的吗？”唐琰问。他还是想着他的父亲对他应该有一点亲情的。

    陈太尉冷笑一声，自己一手培养的人居然如此天真。

    说道：“为何皇帝对你的态度大不如从前？一个心里向着别人的人他如何敢用？你看唐玦，日日跟在皇帝后面他说什么便做什么，不会太久你就会变成曾经连一个太监都不会放在眼里的皇子，而唐玦则会越来越好。”

    “不可能！”唐琰大声喊道。

    陈太尉反问道：“不可能什么？是你不可能落魄还是唐玦不可能过的比你好？”

    唐琰语塞，他想说都不可能，可是话堵在嗓子中。

    “自古帝王皆无情，我教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自己只爱自己，不要顾及任何人！你有人教，那么身为皇帝的他亦是无情，比你更要无情！”

    “那么太子呢？”唐琰问。

    为什么只拿他与唐玦比较，而太子却不在其中，唐玦出头难道不会让太子的宠爱分少了吗？

    “太子？太子！”陈太尉想得到最初皇后生子的时候，那时候的唐瑜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可是皇后临盆的那一日皇帝还在处理政务，好像那一天有处理不完的政务。

    皇帝说奏折太多不许任何人来打扰。等皇帝批完奏折皇后已经生完孩子好几个时辰了。为了补偿皇后皇帝绞尽脑汁取名唐瑜。

    瑜，美貌，言此瑞车瑜然色白而出西方也。

    皇后则理解为矢志不渝的爱情。

    旁观者清啊，这就像新婚之夜皇后与丽妃之间皇帝谁的房间也没有去，美其名曰去谁那里都会冷落另一方，所以谁那里都没有去，站在皇城上看了一夜的风景。

    “你可知唐瑜原本与你们该是一样的，都是他用来支配的工具。可是后来就不一样了呢！”

    “那一年他不过才五岁，林将军的妻子受邀来宫里玩耍，与皇后等人一同看了看唐瑜，那时皇帝也在，只因林夫人一句大皇子聪慧过人又这般懂事，颇有陛下的风范。皇帝见她喜欢大皇子喜欢的紧，便多留她在皇后宫中住了几日。她离宫之后，原本没有立储打算的皇帝下口谕封皇长子唐瑜为太子。十五岁那年正是下圣旨”

    唐琰突然想到了在揽月阁听丽妃说的那个女子，便问：“莫非，这个女子就是母妃说的筱宁？”

    “是！”陈太尉掉了点头。“她一句话就让唐瑜做了太子，可见皇帝对她的执念有多深。”

    “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就连林将军的故事都未曾听说？”

    “爱之深恨之切啊！越是得不到就越是爱啊！得不到就毁掉，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往日的舍不得在筱宁怀有身孕的那一刻全然被嫉妒冲坏了头脑。所以林家会亡！可是筱宁一死，就成了皇帝心头最深的一根刺，谁都碰不得！”

    “这也是，为什么皇帝不会对太子动手。就算是再不喜欢那也是筱宁当年亲口夸赞的人，自此以后便在没有与她有关的东西了。”

    “你当是皇帝不知道谁想杀他，只要唐瑜活着，这些刺杀就是唐瑜登上帝王之位的历练。你和唐玦永远都不会比他优秀。”

    唐琰的心沉下去，原来他一直在做一件自己永远都不能成功的事。

    “那我，还争的什么劲？”

    “所以这就是杀了他的原因啊！”陈太尉说道。

    “那现在呢？我该怎么办？”

    “你若想做人上人就得心比任何和人都要狠，你不过是一个太子的历练者，哪里还有情分可言，亦或者你心甘情愿落入尘埃，受这尘世的纷扰。”

    陈太尉说完倚在墙上闭着眼睛不说话，或生或死都在唐琰如何做了！

    就这样两个人都沉默了，沉默了好久，最后唐琰长舒一口气。

    问道：“我，还有机会对吗？”

    “自然，就看你怎么做了。”

    “那我该怎么做。”

    陈太尉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的稻草，走到唐琰的身边，贴着他的耳朵说道：“这是一条不归路，成王败寇，若是成了自然你就是至尊之位，可是若是败了，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说不定你我都不用等到明年处决，就双双赴黄泉了。”

    “我知道！舅父就说我要怎么做吧！”

    陈太尉看到唐琰眼神里的决然与坚决。这才是他养出来的一只虎，什么都不怕的虎，孑然一身之为自己。

    “附耳过来。”

    陈太尉在唐琰耳边低声嘱托了许久，唐琰也听得认真，听得唐琰震惊不已。

    原来他的舅父留的后手这么多？

    “好！舅父且在这里委屈几日，待我大功告成就接舅父回家团聚！”

    唐琰走出昏暗的牢房，还是外面有阳光的地方舒服，所以人都想站在最高处，到离太阳最近的地方。

    “那个位置，定然是我的。”

    唐琰摸了摸怀中被体温捂热的书信，决定让最为信任的人远行一趟，自己在云岚城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