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孟灵犀就让玉斋带着春棠去了一趟如意苑，把春棠还回去给大夫人。

    玉斋身后跟着哭了一夜的春棠，她的眼睛红红的，近看还有些肿，一走进如意苑，就开始把头垂得低低的，生怕别人看见她红肿的眼睛。

    “姐姐，我是樊思苑伺候的丫鬟，是我们家姑娘有事情要找大夫人商量，不知道能不能麻烦姐姐帮我们通传一声？”玉斋垂首规规矩矩的询问。

    那丫鬟应下就往里走，没过多久就看见那丫鬟走了出来，示意玉斋和春棠进去，还不忘嘱咐：“大夫人昨夜没睡好，一直被不知道哪来的猫儿吵得无法入睡，今早晨起来就有些不爽，所以脾气不大好。你们注意些，别惹了大夫人生气。”

    “我们都记下了，谢谢姐姐提醒。”玉斋应道。

    直到看见小韩氏，玉斋更知道那丫鬟说的不假。眼前的小韩氏正穿着素白色的里衣坐在里屋，她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恭顺的搭在肩上，还没有来得及挽成一个漂亮的发髻。她的面容有些憔悴，看得出来是昨夜没睡好导致的，整个人都一副十分困的样子，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大夫人，奴婢是樊思苑的玉斋。”玉斋停在小韩氏面前，规规矩矩的行礼，“是我们家姑娘叫奴婢来的，说有要紧的事情要让奴婢说给大夫人听。”

    小韩氏笑了笑，语气颇带讽刺：“樊思苑里的主子是出了名的事多，没想到跟着那主子的丫鬟事儿也这么多。说吧，什么事情？”

    “回大夫人的话，不知道大夫人还记不记得灵犀姑娘刚入府的时候，大夫人担心奴婢和宝斋照顾不过来，多安排去的丫鬟春棠？”玉斋说着，往边上站了两步，才让小韩氏注意到玉斋身后的春棠。

    小韩氏顿时愣了一下，才回应道：“当然记得，既然是从我如意苑里走出去的丫鬟，都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哪还有我不记得的道理？”

    “大夫人记得就成。奴婢今天是代姑娘请求大夫人做个主的，还希望大夫人要替我们姑娘做主！”玉斋又行了礼。

    “怎么回事？这春棠区区一个丫鬟，能搞出来有多大的动静？”小韩氏将手一伸，便看见她身边的婢女走上前去扶着小韩氏起身。小韩氏借力站起来，朝着玉斋和春棠走了过来，“别光说让我为你们家姑娘做主，你又不和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大夫人的话，我们家姑娘前些日子掉了一只玉簪，那玉簪是姑娘的母亲留给姑娘唯一的念想了，姑娘找了许久一直都没找到。后来是春棠在收拾自己屋子，那玉簪莫名其妙从她的包袱里掉了出来……大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这玉簪如果不是春棠拿了，又怎么会从她的包袱里掉出来？可怜我们姑娘……一直都不愿意怀疑是自己樊思苑里的人拿走了那玉簪。”玉斋说道，她这番话好似句句恳切，出于肺腑。

    小韩氏当然不信，她隐约能察觉到，孟灵犀最初就是为了把春棠从她的身边赶走，于是她不回应玉斋的话，而是挑眉看向春棠，问她：“春棠，可有此事？”

    春棠只顾着呜咽，并没有回应小韩氏的话。其实说来还是春棠不敢，一面是小韩氏，一面是有沈至清诚撑腰的孟灵犀，一个也不能得罪，更何况她也无颜面回到樊思苑里去了，之所以犹豫也是不知道这如意苑是不是还能接纳她。

    小韩氏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春棠回答，她心里有些恼。倒不是担心孟灵犀身边没个自己的眼线，大不了过些日子再安排就是了。小韩氏只是觉得，这春棠还有些用处，早早弃了还有些可惜。

    小韩氏偏头去看着自己身边的丫鬟，好像是问她，又好像是说给玉斋听的：“这春棠不说话，看来就已经落实了她手不干净的罪了？今天真真让我看见了一个笑话，从我如意苑里出去的人，到了别的苑里出了个手脚不干净的名声，这不是打我如意苑的脸吗！”

    她好像越说越生气，本来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别样神情，一转眼脸上已经染上了一丝薄怒：“春棠，你也是可怜，正好撞见我今日心里不爽。你这番作为是让我颜面扫地！日后还拿什么管束沈府上下？谁还会信服我这个连自己的婢女都教不好的大夫人！不懂规矩的奴才！来人，拉出去掌嘴五十！”

    春棠这个时候才知道开口“饶命！饶命！”地喊着，请求小韩氏轻饶，可是小韩氏像是根本听不见了一般，目光都不会停留在春棠被退出去的身影哪怕一小会，只直直将目光落在了玉斋身上，也没再说话。

    堂前忽然一片寂静，安静得能清清楚楚听见外面传来的掌嘴的声音，还有春棠隐隐压抑着的惨叫声，玉斋觉得那掌嘴的声音尖锐得让她这个听的人都觉得疼痛不已。可是玉斋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过了好一会，才听见小韩氏开口问道：“叫玉斋对吧？你回去将今天的所见所闻说回去给你们家姑娘听，问一问她我这样处理春棠还可以不可以？如果不可以，便让你们家姑娘来找我，我为她做主。不过，幸亏那簪子是找了回来，若是找不回来，还有那贱婢好受。”

    “大夫人明鉴，奴婢先谢过大夫人为我们家小姐做主。如今人已经归还给大夫人，还要劳烦大夫人好好教导她。”玉斋福身，准备离开。

    “这是自然，我的人教不教还不需要别人和我说。”小韩氏冷笑一声，“行了你回去吧，我累了。记得回去将今天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说给你们家姑娘听，还有，这春棠不是个机灵的奴婢，樊思苑里也缺人照料，过几日我选几个机灵的丫鬟送去樊思苑里伺候，你也回去和你们家姑娘说一声，免得日后仓促。”

    “多谢大夫人，奴婢就不打扰大夫人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