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这些年，你贪墨的银子，都能再造一个沈家了。”为首的族老狠狠一拍桌子，怒道。

    小韩氏毫不畏惧的仰头为自己辩解：“叔叔这话说的很是偏颇，沈家大门大户，可不是区区几百两银子，就能再造出来的，况且侄媳并未贪墨，还请叔叔明察。”

    小韩氏心里清楚，贪墨一事，越是数额重大，罪行越是重大，现在能不能抵赖成几百两银子，由着韩家为她出了，在出面为她求情，沈家对她小惩大诫，只看那账面上能不能混过去了。

    她眼睛扫过万嬷嬷，万嬷嬷对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账面上一点贪墨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不正常，之前抹平账面的时候，刻意留下了一百多两银子的漏洞，就是以防不时之需。

    小韩氏心底稍定，看向族老的时候越发的胸有成竹。

    “沈家是大家，平日里就是爷们把玩的一个鼻烟壶，小姐们用的一根玉钗也不止几百两，若细细追究起来，未必是我贪墨，说不准是哪笔帐忘了记上。”

    见族老还在翻阅账本，小韩氏继续道：“是侄媳的疏忽，侄媳定当认错修正，若不是侄媳的疏忽，侄媳万万不敢承认的，韩家一向教子严苛，侄媳便是不畏沈家，也要考量韩家，不能坠了韩家的名头。”

    这哪里是说韩家的家教？分明是借韩家来提醒沈家，她不是沈家能够轻易动的。

    可那又怎样？

    孟灵犀站在一旁，和沈至清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这件事她才是主谋，可此时她安静的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小韩氏，眼中没有半点情绪，像是她和这件事毫无关系一般，看小韩氏如何辩解，如何垂死挣扎。

    小韩氏还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族老突然狠狠摔到面前的账本给吓得一跳，孟灵犀也猝不及防被吓到了，竟然一抖，沈至清连忙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轻拍了两下安抚她，孟灵犀稍一挣扎，挣脱了他的手，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小韩氏。

    看她那副认真的神色，明明年纪尚幼，却已颇有了些城府，竟然连他都没有看透，沈至清心底一荡，不由挑起嘴角微微一笑。

    那族老年轻时候是个阴狠人物，出生于沈家这将门世家，这族老偏偏年幼的时候伤了腿，不能上战场，久而久之，便酷爱折腾人，寻常倒是不显，可若沈家有谁犯了事，落到他手里，死人都能让他逼的跳起来跑上几圈，此时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小韩氏，颇有些阴恻恻的，让人心底生寒：“是你主动承认，还是等等见识过了我的手段你再承认？”

    小韩氏闻言便是一抖，想必也是听多了这位的手段，可此时她哪里能够输了气势，反驳道：“您不用拿那些刑讯的手段来吓唬我，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的，侄媳不怕当面对质，更不怕爹和叔叔们前来查账。”

    “我看你是死到临头了尚且不知悔改，你也知道，韩家和沈家一向交好，不能把你怎样，可犯了错，请到家庙里关上一关，便是韩家也说不出什么来。”那族老说完，看了眼沈老将军，沈老将军略略一点头，族老一挥手，就让几个身强力壮的嬷嬷上前，将小韩氏“请”下去。

    “等等，叔叔，侄媳就是有些不服气，凭什么管家的夫人们都管各个阁的帐，偏偏只找我的事，原来姐姐在的时候，也未必有我这般兢兢业业，因着有姐姐珠玉在前，侄媳时刻尽心尽力，事事亲力亲为，生怕污了韩家的名头，输给了姐姐，怎么可能在这些事上动手脚？”

    沈老将军瞥了一眼孟灵犀，孟灵犀微微摇了摇头，小韩氏说的不过是假话，沈老将军人老成精，在外混了多年，怎么能不知道小韩氏不过是托辞？只是这外孙女一向是个软弱的，如今设了这局请君入瓮，看着终于长进了些，他便要考较一下，这外孙女是不是真的立的起来，省得以后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她去了别家，被婆家欺负了去，性子又懦弱，不敢回沈府来求助个告状。

    “哦？”沈老将军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往前探了探身，小韩氏一看有希望，连忙攀扯起来：“那南阁西阁也未必就是清水一潭，各个院子的帐仔细查一查，多少都有些漏洞，再者，就算是儿媳事事亲力亲为，总有一起子下人蒙蔽糊弄，若让儿媳查出来，定不能轻饶了他们。”小韩氏说得飞快，似乎是生怕被那族叔让人给拉了下去，再无翻身辩解的可能。

    一直坐在身边默不出声的关氏，突然站起身来福了一福，说道：“儿媳院子里的账本愿意拿出来给族老们查看。”

    说着让人去取了账本，账本早就准备好了，去取账本的丫鬟很快就回来了。

    账本被族老们传阅了一圈，确实齐齐整整，没什么毛病。

    小韩氏有些傻了眼，连忙看向谢氏。

    “你看谢氏做什么？谢氏一向吃斋念佛，不在府里，难不成还大老远的回来贪墨一点儿银钱不成？”沈老将军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道，给小韩氏吓了一跳。

    沈老将军一向不喜欢这小韩氏，可大韩氏没了之后，韩家有意继续结亲，这才不得不娶回这小韩氏。

    小韩氏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越是有大韩氏珠玉在前，越是不想看这小韩氏。

    沈老将军有些头痛的闭了闭眼，身子往椅背上靠去，孟灵犀连忙上前，小手轻轻地搭在沈老将军的额角，把控着力道揉捏着，试图让沈老将军舒服些。

    沈家是将门世家，小韩氏上头又没有婆母，沈老将军一向不擅长这些后宅的弯弯绕，小韩氏想的那些脱身之计，在这打直球的沈老将军面前一概不好使，没想到她自以为聪明，竟然在这里翻了船，孟灵犀低着头，微微弯了嘴角。

    下一步，就是小韩氏在家庙里如何挣扎了。

    沈知可是不喜欢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