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韩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瘫坐在椅子上，过了许久才动了一下。

    万嬷嬷有些小心翼翼的劝道：“小姐，还和那孟灵犀置气呢？小心身子要紧，你不是说还想怀上个一男半女的？现在要紧的是别气坏了，那孟灵犀不过是没爹没娘的小贱蹄子，还是快要出阁的，到时候，小姐使个手段，把她嫁到孟家去，让她替她那母亲给咱家大少爷还债……”

    一想到孟灵犀一旦嫁进韩家，有的是磋磨她的时候，小韩氏这才终于消了气。

    万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招呼小丫鬟，让小丫环尚来奉茶送点心，服侍小韩氏吃下去。

    等到小韩氏吃完，地上的一片狼藉已经被收拾妥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请夫人到中阁去一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在门口候着的小丫鬟，看小韩氏终于用手帕擦了嘴，连忙上前行了一礼。

    小韩氏才消下去的，火气立马又上来了，可当着中阁来的小丫鬟的面儿，她并不敢说什么，万嬷嬷连忙给小丫鬟塞了银子，可那小丫鬟嘴严的很，怎么也没问出来到底是什么事儿。

    等到小丫鬟走了，小韩氏又摔了一连串的瓷器，她有些按捺不住脾气，对着万嬷嬷尖声说道：“定是那孟灵犀和沈至清又对着老爷子说了什么，偏偏要和我过不去。”

    万嬷嬷不敢深劝，只好说道：“小姐你忘了，现在要紧的是再怀上一男半女，不是和这些小蹄子们置气，便是怀不上孩子，能讨得老爷的欢心，或是老爷子的欢心，也是好的。”

    “嬷嬷，你是知道我的，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小韩氏难得像小时候一般，抱着万嬷嬷的腰，呜呜的低声哭了起来。

    即使在不愿意，到底还是要去中阁，小韩氏的眼睛哭得有些红肿，仔仔细细的盖了好几层粉，才把那痕迹遮掩下去，带着万嬷嬷一行往中阁走去。

    才一进屋，她便看到沈老将军坐在上首，面无表情的品着茶，心里就是咯噔一声，可看着沈至清和孟灵犀不在场，又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去，给沈老将军的茶杯里又添了一点茶。

    这才强笑道：“不知爹找我来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来了吗？”沈老将军的语气有些冲。

    小韩氏却不敢说什么，只是连忙说道：“自然不是，儿媳这不是想着，是不是爹有什么事吩咐儿媳去做？”

    “哪敢劳动你的大驾？我不过是个辞官在家的小老儿，还要仰仗你的鼻息过活呢。”

    听沈老将军说话这般阴阳怪气，小韩氏心底更是忐忑，沈老将军一向耿直，事儿也少，鲜少为难儿媳，更别提像是今天这般，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有谁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小韩氏又看向屋里其他人，不过是些丫鬟，还有才回来的谢氏并上关氏坐在下面，难不成是谢氏说了什么？

    正狐疑着，沈老将军又开口了：“怎么，心虚了，没话说了？”

    “爹，怎么这么说呢？儿媳有什么好心虚的？”小韩氏说的声调就透着点心虚又强装镇定的模样，沈老将军阅人无数，怎么会听不出来。

    大韩氏受喜爱受尊敬，而小韩氏却被厌恶，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便拿出来给大家瞧瞧。”

    沈老将军话音刚落，下面就走上来一个托着托盘的丫鬟，托盘上面正是几本账簿。

    小韩氏头上的冷汗，似乎都要滴落下来，越是紧张，五感越是敏锐，她听得沈老将军身后的屏风后面，似乎有两道清浅的呼吸声，定是沈至清和孟灵犀那两个贱人。

    自从孟灵犀这小贱人来了沈府之后，她就没过几天舒心日子！

    此时小韩氏竟没想着如何脱身，只将怨气都放到了孟灵犀身上。

    啪的一声，账簿被沈老将军扔到地上，小韩氏被吓得一抖。

    “今天没叫再多的人来，是还想给你留一点脸面，好歹是沈家宗妇，没想到你和大韩氏差远了。”沈老将军叹了口气。

    小韩氏抬眼向垂眼坐着喝茶的谢氏和关氏看过去，心中难免怨怼，她就不信，别人管家的时候，就没在账簿上动手脚，况且，虽是人不多，可这谢氏关氏在，也让她面子上十分不好看。

    “爹在说什么，怎么又扯到了姐姐？儿媳有些没听懂，到时儿媳想起来，姐姐的忌日快到了，正要和爹打声招呼，想问问这忌日该怎么处理。”小韩氏迅速的整理的情绪，笑道。

    沈老将军看向她，目光审视，小韩氏心底越来越发虚，却强撑着笑道：“爹怎么这么看我？难道儿媳脸上有花？”

    看她还不知死活，沈老将军突兀的笑了一下：“既然你这嘴硬不承认，那便开了祠堂，让大家都见证见证，是不是我听信了谗言，冤枉了你。”

    见沈老将军一言不合便要开祠堂，小韩氏心底更是忐忑，面上却没什么表现，沈老将军不肯说这账簿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她怎会承认？

    虽说管家之人，多半会在管家之事上动些手脚，可平日里民不举官不究，混过去也就算了，可若追求起来，这一旦认了罪，轻则被关家庙，重则被休弃回娘家，这可是大事！

    “儿媳问心无愧，只开了祠堂，对着列祖列宗也问心无愧。”小韩氏挺直了腰杆，声音拔高了大声道。

    沈老将军轻轻一笑，招呼道：“至清，灵犀，你们去跑一趟，亲自请了族老过来见证。”

    孟灵犀在屏风后面听了许久，闻言应声站了出来。

    她目光扫向小韩氏的脸，看到小韩氏看向自己淬了毒似的目光，心中波澜不起。

    沈老将军便是她的底气，她总是等到了时候，这些日子，借由和沈府上下人等的接触，她终于掌握了小韩氏贪污中馈的证据，不需再隐忍。

    看了一眼合谋的谢氏和关氏，孟灵犀颇有些歉意的对小韩氏笑了笑。

    小韩氏要完了，虽是如此，她面上却不显，连忙带着丫鬟亲自去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