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却是明白了一点，她纵然再怎么得宠。凤灵柔还是皇后，这一点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逾越的。有什么法子呢，谁让人家命好……

    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却转念又想到，命好有什么用？她如今占尽了天时地利，还弄到今日这么个局面，说起来，只怕还不如自己与陛下亲近。当真是做公主做傻了，只道人人都应该捧着她吗？

    其实凤灵柔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她所为的是十年之后那一场大劫难。可惜的是，出了南宫轩和小鱼儿，这世上只怕没有人会相信她经历过一次这种事的存在了。

    凤灵柔此时正双眉紧锁在凤藻宫中不断的徘徊着。殷舷哲下令禁足十日的消息，这个时候自然是阖宫皆知了，宫中的宫女们见凤灵柔如此，也只以为是她心情不好，纷纷躲避到了墙角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凤灵柔会找她们的晦气。

    凤灵柔在屋中皱眉思索了半晌，想起小鱼儿只怕也会听说了。便以自己心烦为由，让宫女们都出去。宫女们本就生怕凤灵柔把气撒到自己身上，此时自然是如蒙大赦，连忙答应。不过片刻功夫，殿中就只剩下了凤灵柔一个人。

    刚坐下身来，却听见殿外有脚步声音传了进来，连忙抬起头来，便看到小鱼儿一脸关切的表情。

    “怎么回事？今日不是说去要了小铃铛的吗？怎么我听了半晌，反而听见说皇帝去了，你被禁足了呢？”小鱼儿见凤灵柔面带愁容，春山如聚，连忙对着她问道。

    凤灵柔便对着小鱼儿把今日的见闻一一讲述了一遍，这才说道：“你快些去找小铃铛，我想着只怕人现在已经不在玉鼎轩中了，等你找到了，好生问问她知道些什么。”

    小铃铛的下落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让水袖等人发现了与凤灵柔合作的事。二则是小铃铛本人向水袖投诚了。无论是哪一种，只要找到的她，自然就能知道些有用的东西。

    可速度要快些才行，毕竟若是第一种可能的话，只怕水袖不会放过小铃铛的。在这宫中，要悄无声息的弄死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宫女可并不困难。

    小鱼儿点了点头，对着凤灵柔说道：“我们要找小鱼儿，不过是想知道水袖是否偷了考题罢了，如今她不是没什么用处了吗？”

    凤灵柔却是摇头说道：“这件事有些复杂了，只怕不是卖考题那般简单的……”

    小鱼儿似是还不明白凤灵柔说的意思，继续问道：“那到底是怎么个事了？”

    凤灵柔看了他一眼，虽是在烦闷之中，还是忍不住被小鱼儿这幅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对着他说道：“算了，你也不用明白了。横竖，你只管找到小铃铛就是了。”

    小鱼儿无奈的挠了挠头，对着凤灵柔说道：“你们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我确实是不大在行的。”

    凤灵柔闻言一怔，转念想到小鱼儿若是在行的话，又怎么会上了他爹的当？忍不住又是一笑，对着他说道：“无妨的，横竖有我呢，你只管听我的就是了。”

    大约是觉得这个要比斗心眼容易些，小鱼儿嘻嘻一笑，对着凤灵柔说道：“好，我听你的。一辈子都听你的，可好？”

    凤灵柔听他言辞轻佻，便板起了脸来，对着小鱼儿说道：“咱们先这个样子吧！”小鱼儿见她要生气的模样，连忙要哄，凤灵柔却是不等他开口，便继续说道：“我要见苏龙。”

    小鱼儿一楞，对着凤灵柔说道：“你先前不是说怀疑是苏龙……怎么又要见他了？”

    凤灵柔目光微闪，对着小鱼儿说道：“如今我身边没有人可用，有些事是绕不过苏龙去的，何况，就算我不告诉他，只怕也是瞒不住他的。与其如此……”凤灵柔一笑，对着小鱼儿继续说道：“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用法！”

    小鱼儿懵懂了点了点头，对着凤灵柔说道：“既然如此，我去告诉他一声就是了。”

    凤灵柔却是突然停顿了一下，如同愣住了一般，眼睛转了又转，才对着小鱼儿说道：“卖题的事情，我怀疑是水姝静做下的！”

    小鱼儿大奇，说道：“咦……”谁知道才说了一个字，就见凤灵柔素手轻扬，捂在了他的嘴上。

    手指尖的清香直冲鼻端，双眸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凤灵柔，却见她双唇开合，似是不断的在说些什么，可自己却是耳中嗡嗡作响，已是听不见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小鱼儿看向了凤灵柔，却听凤灵柔轻声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小鱼儿便对着凤灵柔点了点头，却见凤灵柔站起了身来，对着小鱼儿做了一个要他跟过来的手势，这才放软了脚步，一步一步向着殿门口移了过去。

    小鱼儿跟在凤灵柔的身后步步而行。就见凤灵柔猛然一把拉开了殿门，门外一个小宫女身子一趔趄，向着殿中摔了下来。也亏她反应迅速，慌忙的斜跨出了一步，这才站稳了身形。

    那小宫女反应极快，站稳之后，立刻便低下了头去，不让凤灵柔看到她的容貌。几乎与此同时，就是一个转身，向外急奔。此时不用凤灵柔再说，小鱼儿也明白了过来。

    这小宫女显然学过几日轻功的样子，足尖在地上轻点，竟是速度不慢。可惜的是，小鱼儿的速度却要比她更快上许多。不过三五个起落间，就一把抓住了小宫女的肩头。

    小宫女只觉得肩头如同被铁钳夹住了一般，整个人就此动弹不得了。小鱼儿伸手擒住了小宫女，便看见凤灵柔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轻轻招了招手。

    小鱼儿点了点头，便拖着那小宫女进入了殿中。凤灵柔上下打量着，见那小宫女身上穿得是低等宫女的服饰，想来不过是在自己这里洒扫的丫头。不由得暗暗点头，这样的丫头数量多，所做的事也不在自己的眼前，平时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她们，安插眼线的话，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小宫女见自己被抓住了，当下便老老实实的低头跪在了凤灵柔面前，竟是瞧不出一点恐惧的模样来。这份淡定到是让凤灵柔心中一动，对着那小宫女说道：“你抬起头来！”

    小宫女闻言竟是不拖延，毫不迟疑的抬起了头，却是眼睑低垂看向地面，看来竟是受过极好的礼仪训练的。

    凤灵柔只觉得这小宫女看起来十分眼熟，却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了。不由得皱眉思索，半晌，才惊声说道：“原来是你！”

    那小宫女听见凤灵柔如此说，才抬起眼眸来，对着凤灵柔一笑，说道：“奴婢见过娘娘。”

    小鱼儿见了两个人如此，不觉有些摸不着头脑，对着凤灵柔问道：“你认得这个丫头？”

    凤灵柔点了点头，这才对着小鱼儿说道：“我曾经想要让水袖说实话，就让苏龙找个人扮鬼来吓唬她。当日装扮成兰溪模样的，就是这个丫头。”

    那小宫女一笑，对着凤灵柔说道：“是，娘娘真是好记性，那日也是奴婢。”

    凤灵柔便点了点头，对着小宫女问道：“只是你怎么到我宫里来了，是什么人叫你来的？又是来做什么的？”

    那小宫女笑道：“娘娘何必明知故问呢？奴婢自然是被苏侍卫指派到娘娘宫中来的，所为的，是保护娘娘的安全。”

    “保护？”凤灵柔不由得冷笑，说道：“我看是监视吧？”

    那小宫女又是一笑，说道：“这却还没有过，不过当时苏侍卫确实让奴婢多留意凤藻宫中的消息。只是奴婢来的时候不长，还不曾对苏侍卫说过什么。”

    说着话，见凤灵柔点头，便又说道：“大约是影薇姑姑出宫前后，奴婢才过来的。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告诉娘娘，娘娘，您是见过奴婢的，既然是奴婢来，就是没打算瞒着娘娘的意思。”

    凤灵柔冷笑了一声，对着小宫女问道：“这话倒是说的好听，若是果然如此，那你为何在我门口偷听呢？”

    小宫女这时才显出几分羞惭之意来，对着凤灵柔说道：“原并没有打算偷听的，是趁着娘娘把人都打发了出去的功夫，过来告诉您一声的。谁知道到了门口，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这才忍不住听了几句的。”

    她虽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一番话却是说的流畅极致，听起来倒不像是作假。凤灵柔这些时间的听力惊人，自然知道小宫女在时间上并没有说谎，也不由得对着她点了一下头。

    小宫女便笑道：“娘娘，奴婢叫倚晴。是苏侍卫手下，从今儿起开始服侍您了，您瞧着怎么安排吧。”

    她这样落落大方的，倒是让凤灵柔有些意外，忍不住问道：“那你方才为什么要跑开了呢？”

    小宫女却是转头看了小鱼儿一眼，这才说道：“不知这位是哪位，奴婢原是躲他的，没想到这位反倒是位高手，奴婢没能躲得过去。”

    凤灵柔这便看了小鱼儿一眼，对着他说道：“既然知道了是苏龙的人，那就不妨事了。”说着话，顿了顿，心中暗想着，这个丫头放在自己身边，虽是麻烦，也也未必不是个机会，既然如此的话，何不趁着这个机会，索性让她相信了自己呢？

    心中想着，口中已是对着小鱼儿说道：“你快些去寻找小铃铛的下落吧，晚了只怕就没法找到了。”

    小鱼儿点了一下头，又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凤灵柔面前的倚晴，终是走出了殿中。凤灵柔见他离开了，这才对着倚晴说道：“你也别跪着了，正好，我想要找苏龙来有事跟她说，你可能帮我。”

    倚晴站起身来，对着凤灵柔笑道：“娘娘只管吩咐就是了。若是要找苏侍卫却是十分方便的，奴婢现在就去。”说完话，见凤灵柔点了头，便转身走出了殿门。

    凤灵柔在心中反复思索盘算着，把整个计划都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好了，很完美了，找不到任何的纰漏。这才松了一口气，就看见苏龙向着殿中走来，身后跟着倚晴。

    “想来公主已是见过倚晴了，听倚晴说您找我。”苏龙神态自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凤灵柔站起身来，面带笑容的说道：“不错，是见过了，这丫头今日还吓了我一跳呢。我当时正在与肖钰说话。”

    苏龙却是眉头一皱，对着凤灵柔说道：“公主似是信任此人？”

    凤灵柔却摇了摇头，说道：“也说不上是信任，当日他替我拦住了胭脂，后来到是经常在御马监看见他，便托付了他帮我做件事。”当下，便说了自己要寻找小铃铛的事。

    苏龙的听着缓缓皱眉，对着凤灵柔说道：“公主，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天下哪里有如此巧的事，胭脂出事的地方，事后我也曾经去查看过，四周都没有人烟的，这个人无缘无故从哪里经过……来历又甚是古怪，只怕不可信。”

    凤灵柔却是笑了笑，对着苏龙说道：“你别多心，所以让他去，不过是因为这是件小事。原本也曾想过让你去的，可我却想着，还有件更大的事要你去做。”

    苏龙这才面色稍缓，对着凤灵柔问道：“不知公主说的是什么事？”

    凤灵柔双眸紧紧盯着苏龙的脸庞，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拖长了声音，一字一字的缓缓说道：“我怀疑，考题的泄露之事……”满意的看到苏龙脸上浮现出了紧张的神色来。凤灵柔的语速便放得更慢了几分。

    对着他说道：“与宫中的一位妃嫔有关，这个人说起来还与我有些渊源……”凤灵柔只见苏龙的眉头越皱越紧，便故作神秘之态，把声音压低了几分，说道：“这个人，就是水……”

    她朱唇轻启，一面说着，一面看着苏龙，只觉得他的眉头果然轻轻跳动了一下，一双眸子也骤然就锁紧了。凤灵柔这才缓缓吐出了后面的字来，“就是水姝静……”

    凤灵柔这才转了眸子，接着说道：“听闻她似是常在陛下身边走动，所以，这个人是有机会的。何况不日就要封妃了……”

    苏龙似是放松了下来，对着凤灵柔轻轻点头，又说道：“公主是要我去查找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