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乐梨被她捉着的手反握住她的小手，静静地说：“小觅，茨威格曾经说过，上天给予你的所有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你看过《西西里的美丽传说这部电影吗？”

    江觅茫然地摇摇头。

    “美丽并不一定完全是好事，有时却会招惹灾祸。”

    江觅有些好笑：“可是你到现在也没啥灾祸啊。”

    姜乐梨歪歪头：“那是因为时机未到，抑或……”

    江觅吃了个冰激凌：“抑或你已有了驾驭它的本领和定力。”

    姜乐梨哼笑了声：“做梦呢你。”

    她的月经快到了，于是不再动冰激凌，而是夹起一块小点心，蘸了蘸巧克力。

    “小觅，”她自嘲道，“其实我挺怕报应的。”

    江觅惊讶地挑眉：“什么意思？”

    “有人说，在爱情中，你对别人做的事，都迟早会附加在自己头上。你伤害了别人，也注定会被别人伤害，你甩了谁，以后也注定会被某个人甩。有些花花公子，游乐人生，玩弄了多少痴情少女，总有一天，他会遇到一个令他无比倾倒的女人，她会为那些少女们报仇，让他也受尽痛苦的情劫。”

    江觅粉唇微张：“你怕以后有人拒绝你，就像你拒绝那些男人？怎么可能呢？谁会不喜欢你的样子？”

    “一个男人越长大，就越需要一个女人样貌以外的东西，”姜乐梨眼神黯淡，“我空有样貌，有什么用？喜宝也不是只有样貌才被勖存姿看中的。”

    江觅看她低落的样子，敏感地注意到了什么：“……你，你是不是……”

    姜乐梨颓然而笑，悲从中来，向服务员问道：“有没有酒，来瓶。”

    “别喝。”江觅又握住她的手。

    服务员小姐姐回应道：“只有甜白，可以吗？莫斯卡托的小花。”

    “可以。”

    墨绿色的瘦高酒瓶和两个高脚杯被送到餐桌上，冰至四度的白葡萄酒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有白色的烟雾从瓶口升起。

    她举起酒瓶，朝杯子里倒了一半多淡黄色的琼浆，然后一饮而尽，优美的颈部曲线伸展开，像一只忧郁的白天鹅。

    江觅有些愣神，她不知道为什么姜乐梨突然就从一个冷静淡雅的小姑娘变成买醉的酒鬼了：“这是你第一次喝酒吧，小梨？你别喝那么快……”

    江家允许甚至有些鼓励男人喝酒，却不允许未成年的小姑娘喝酒。江父在江寻十岁的时候就玩笑般地灌了他一点，当时都把江觅馋哭了，她以为酒像果汁一样，很好喝，但江父打死也不让自己的女儿喝，后来姜乐梨来了，自然待遇差不多，姜乐梨对酒也没有那么好奇。

    除了今天。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酒水酸酸甜甜的，细品还有浓郁芬芳的葡萄香，很好喝，姜乐梨又倒了一大杯。

    江觅急忙把瓶子抢过来：“别喝了小梨，这酒也是有度数的。”

    姜乐梨再次一饮而尽，她傻傻地笑了：“小觅，我好像已经，已经遇到了那个能为所有男生报仇的人了……”

    江觅惊愕地睁大了双眼：“谁？”

    姜乐梨笑呵呵的，小脸红扑扑，像醉了：“我天天给做饭的那个人呀。”

    “……”江觅的杏眼仍然保持着圆瞪的状态，“原来你去兼职，是为了泡男人？”

    姜乐梨不过是喝了两杯，半瓶的量，就有些微醺，与平时仿佛换了个人。

    她重重地点头，“没错，我就是为了泡男人。”

    江觅体内的卦之气被唤醒，她好奇地问：“他是做什么的？”

    姜乐梨轻轻打了个酒嗝，她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没遮没拦地说：“华烛CEO。”

    “卧槽，”江觅惊得手一抖，一颗冰激凌掉下叉子，小球一样滚到桌子边缘，“你再说一遍？”

    “华烛，CEO。”

    江觅：“……”

    江觅：“就是两年之内把一家默默无闻的公司经营成国内领先的那个楚术？所以，你知道他长什么样了？你知不知道，网上关于他的传说已经满天飞了？”

    姜乐梨把酒瓶抢过来，又开始倒酒；“我知道啊。长得超帅。”

    江觅作窒息状，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尖叫出来：“……我爸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你甚至还天天给他做饭。等等，是上次把你从校门口抱走的那位吗？”

    ……

    她还记得很久之前好奇地问过江父：“爸爸，最近那个华烛集团的创始人好像火了，都上微博热搜了，说创造了什么商业奇迹……你见过他吗？”

    江父收起报纸，一脸严肃：“我怎么会见过。”

    江觅看他脸色很差，还以为是公司太忙心情不好，无知地继续问：“你们都是商界的，为啥会见不到？”

    江父把报纸一扔，厉声问道：“小觅，作业写完了吗，就玩手机？”

    江觅顿时吓得一哆嗦，哆嗦之余还有疑惑和迷茫——我做错了什么？

    ……

    姜乐梨又喝了半杯，脸颊已然红得宛如猴子屁股，想到楚术的样子，瞳孔清亮清亮的：“是啊。”随后反应过来一样，摆摆手又说：“什么抱走啊，瞎扯淡……”

    江觅沉浸在讶异中良久，才慢慢拍着姜乐梨单薄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看不上咱们学校里的所有男生了。”

    姜乐梨一边喝酒，一边呓语般嘴里胡乱蹦出字符：“不就是15岁吗，我怎么就小孩子了，我怎么就小女孩了，特么谁喜欢你也要管……我就表白，你能把我赶出去还是怎么滴！”

    随后又低落地垂下头，委屈地说：“没错，你的确能把我赶出去……”

    江觅从对面坐到她身边去，轻轻抱住了她，柔声安慰道：“没关系的，被那样的男人拒绝，你也不丢脸的。”

    姜乐梨：“……”这真是不错的安慰。

    江觅忍了一会，实在没忍住，问道：“你还没表白，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呢？说不定是你悲观了。”

    姜乐梨像个小孩子一样趴在她肩上低声呜咽起来：“我把他当男人，他却把我当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