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烛大厦顶层，总裁办公室内。

    高助理毕恭毕敬地走进来，道：“今日是六月五号，老鹰、沙虫汇报说，姜乐梨小姐已经平安准时到达清大美院参加考试。”

    “嗯，”楚术此时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中，俊美的五官不带一丝表情，闻言沉吟道：“被发现了吗？”

    “……”高助理略一顿，道，“没有被姜乐梨小姐发现，但由于气质问题……应该被江寻注意到了。”

    楚术神情复杂：“江寻一直陪着她？”

    “是的。”

    楚术抬起手来揉揉眉心，道：“以后注意点，让他们别再装学生了，自己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吗？让他们在学校旁边开个快餐店，或者当美院的保安也行啊。”

    高助理憋住一丝笑意，冷静回答：“是。”

    楚术声音淡淡：“出去吧。”

    高助理迟疑了一会，又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说道：“楚总，您……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楚术有些意外，抬眸睨他：“你是仗着跟在我身边多年，所以什么话都敢说了？”

    高助理默默退后几步，楚总的狠厉他怎不知道。只得说：“不敢。我这就走……”随后便想要退出去。

    楚术又叫住了他：“等等。他们可否查到，她为什么突然要学油画？”而且，还是跟着第五风。

    高助理摇摇头：“没有。”

    楚术略带慵懒地问他：“那你觉得，她是为什么？”

    高助理一愣，真是送命题啊，为难道：“这个……我也想不通。应当是，兴趣爱好吧？”

    楚术知道，金融才是她的梦想，何时换成了油画？他摆了摆手，示意高助理退下，他如释重负，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

    时针指向了九点三十分，可外面却一片寂静，连个人影都没有。第五风并没有出现。亦无人来通知她们考试内容。

    姜乐梨向教室外张望了一下，随后便自我安慰道，或许是睡过头了，然后放下心来，走到窗前放目远眺，观赏着美院的风景。

    又过了半小时，她听到了隔壁教室中传来不耐烦的动静，似乎是有人在打电话，应当是406教室中的一个女生。

    焦躁的声音响起，姜乐梨听到了一串问号：“妈，你快去帮忙找人问问第五老师，他怎么还不来？是不是今天不考了啊？改时间了没通知？”

    这人看来是跟自己一样，凭着点关系进来的。

    电话对面似乎安慰了她一句，那女生还是不满意，据理力争道：“让你们打个电话就这么难吗？总比你女儿在这干巴巴等着好吧？!”

    母女俩似乎又辩论了几句，女儿才满意地说：“那好，我等着你的消息。”

    姜乐梨露出隐隐苦笑，不过是等一个小时，便可以向父母诉苦，这得是怎样幸福顺遂的人生。像她这样的，该向谁诉苦、寻求场外嘉宾帮助呢？

    又过了一个小时，已经十一点整了，还是没人来。406的孩子都已经对着手机咆哮起来，她静静听着，不禁暗想，不知道那对史家双胞胎此时是什么状态呢？是静静等待，还是这样不耐烦地求助？

    是谁会静静等待？又是谁会不耐烦？姐姐还是妹妹？

    402室，是史念玉的考场。她一身长裙似火，面带倦意，弯着腿蜷缩在椅子里，不吵不闹，只是静静地盯着墙壁上悬挂的钟表。

    她的面前也摆好了一众画具，旁边还放着自己过去的几幅作品，其中有一副便是她夺取全国中学生油画竞赛一等奖的画作，那也是她的得意之作。

    403室，是史念书的考场。她的表现没有任何悬念，静静地端坐在椅子上翻阅着几幅大师作品启发自己的灵感，一头顺滑的黑长直披散下来，淑女又文雅，只是从嘴角的抽搐中可以隐约看出来女孩此时的紧张，就连她翻阅画册的手也是轻轻颤抖的，她时不时便抬头看看时间，平静下隐藏着焦躁。

    404室，那个男生仍然在低着头玩着手机，轻松惬意的样子似乎完全不是来参加考试的。在听到了406室一个女生的叫喊时还表达出了蔑视的神色。

    这些考生所有的表现，一举一动，全都在监控室中被看得一清二楚。而第五风就坐在昏暗的监控室内，抿着唇捋着山羊胡微笑观看。旁边还有一个导师模样的同僚也在观察着，笑道：“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啊，这么折磨自己的学生，好玩吗？”

    第五风不在意地说：“这点时间若是都等不了，耐力和定力未免太弱了些吧？搞艺术，不适合他们。趁早转行。”

    那导师笑笑，算是表示同意，指着406的女生道：“这丫头，我看就不适合搞艺术。”

    第五风微微点头。目光又落在了另一个显示器上，神情微讶：“这丫头在干什么呢？”

    那导师闻声也看过来，只见407教室中，一个容貌明丽的少女正聚精会神地坐在地上画着什么。

    第五风吩咐道：“放大画面。”

    很快，屏幕中的焦距被调整，逐渐看清了少女手里的操作——她正举着画笔，在随便捡到的一个瓶盖上画着油画。瓶盖虽小，可她却画得精细，专心致志，毫不焦急。

    第五风：“再放大，我看看她在画什么。”

    屏幕又被放大，映入画面的是一个瓶盖上的小人脸，留着山羊胡，和蔼与严厉并存的脸庞，瘦削而狡猾的神情——那是他自己。

    第五风一愣，旁边的导师忍不住哈哈大笑：“别说，画得还挺像。”

    第五风愤慨地敲敲桌子：“大了胆了……如此放肆，我偏不收她！”

    那导师闻言摊手，笑道：“你真不要？那我可要了。”

    第五风斜睨他：“怎么？你就不怕哪天她把你的脸画到马桶盖上？”

    导师收敛了笑，神情渐渐变得认真：“现在很多学生呐，画技是不错，可惜太过一板一眼，艺术是艺术，技术是技术，我就喜欢这种随时随地可作画的任性态度！第五老头啊，难道你能否认，作为一个艺术家最重要的便是任性吗？”

    第五风闻言不语，依然密切关注着他的学生们。

    一个小时又过去了，旁边的导师指着其中一个屏幕道：“这个女孩子竟睡着了。看来很有自信啊。”

    第五风望过去，是402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