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磁性声线在她耳边炸裂开：“同学，跳舞还穿这样的裙子？”

    他的呼吸就贴在她的耳边，一直痒到她心里去。

    多久不见了？他们多久不见了？印象中，她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电视上，而最后一次见面则是两年前。本想与他平起平坐之后再相遇，没想到这一天却来得这么快。

    看到小梨被救起后，江寻紧紧攥住的衣角松开了。他微微眯起眼来打量这个男人。男人个人很高，比15的江寻还要高上小半头，穿一身剪裁合适的黑色西装，一丝不苟地把衬衫扣子系到了最上面那一颗。他虽看起来瘦，但并不瘦弱，这种衣服架子身材都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类型。

    他戴着恶魔Satan的面具，风格竟与小梨的不谋而合。像是专门配对的情侣面具一样。

    江寻认不得他。

    姜乐梨猛地抬头，只看到一副面具，主题是Satan。她更加确定了。

    事实上，她选这副面具时，心中就在想着他。

    面具后是一双深遂的眸子，隐含笑意。

    姜乐梨从他怀中站起身来，还不等站稳便要抽身离去，却被楚术一把抓住，重新拽回来，被迫地与他跳起舞来。

    她此刻只觉一呼一吸都变得极其费力，艰难地咽了咽嗓子，竟然有血腥味。这个男人一出现，差点让她当场得心脏病去世。

    楚术轻巧地牵引着她跳舞，这是他们第三次跳舞了，已经相当有默契，他低低地问道：“嗯？说啊，为什么要穿这种裙子？”语气中带有零零星星的威胁与不爽。

    姜乐梨紧紧抿着唇，片刻后才道：“先生，我穿什么不关您的事吧。”

    楚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以后若是再被我发现穿成这样就出门，便直接拉你去换下来。”

    姜乐梨轻笑：“先生，你有这个资格吗？两年前的绝交都忘了？”

    楚术一愣，神色阴郁起来。两年前，在他的别墅里，他亲口对她说“忘了我，就当我从未出现过”。大型“真香”现场。

    姜乐梨嘴角仍挂着笑意，可心中却感觉悲凉。他把她当作什么了？想绝交就绝交，想搭讪就搭讪，抛弃拒绝的时候铁石心肠，寂寞孤独的时候再来找她。

    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要问他、向他倾诉，她藏着好多好多情感深埋心底。可真正见面的时候，她却只想攻击他、伤害他。

    姜乐梨哼笑：“捐款的是你吧？”

    楚术不置可否。

    她佯装惋惜：“若是早知道是你要来，今晚的舞会我便不来了。”

    楚术微笑：“所以我让校长帮我保密。”

    姜乐梨挑眉，原来他为了瞒着自己而瞒着全校人。

    “先生，我们已是陌路人，找我这个无名小辈有什么事？”

    楚术喝住：“小梨。”

    “叫我姜同学。”

    “……姜同学。”楚术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我只是没想到自己习惯不了。”

    姜乐梨一愣。

    他薄唇轻启，缓慢地说：“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放下，可当我想到我的余生之时，我发现自己想的全部都是你，当我想到要与你共度余生之时，我只希望我的余生越早开始越好。”

    姜乐梨心中的感情如崩堤之水，面色上却冷笑：“你是在表白吗？”

    楚术低垂暗流涌动的眼眸，凝视她：“是。”

    这一切来得轻而易举，自己追逐了他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样的回复。

    姜乐梨想要说“好，我也喜欢你”，可白竹向下滴雨的湿漉漉的脸庞却突兀地横亘在眼前。她斩钉截铁道：“那我拒绝。”

    楚术的神情镇定：“两年了，我并没有奢望你的感情还像以前一样。”

    “当你走了，我才发现你的追逐是多么辛苦。”

    “这一次，换我追你好不好？”

    他垂首，声音低低的，像是呜咽，又像哀求。犹如一记低音炮，把她炸得七荤素。

    姜乐梨强自忍住哽咽，当真的要考虑与他在一起之时，才发现他们之间已隔如千山。且不说两人的身世纠葛，白竹痛苦的啜泣和楚河的惨死，都让她对他越来越惧怕和困惑。

    她转移话题，冷声道：“先生大名鼎鼎，日理万机，来B市不是单单为了这个吧？”

    楚术沉吟半晌，道：“还有公司的一些事要在B市办，顺便来捐款。”

    果然，自己哪有那么重要，不过也是个顺便罢了。

    姜乐梨刚想询问白竹和楚河的事情，却听见十二点的钟声已经敲响。不知不觉，圣诞节已悄悄溜走。

    音乐戛然而止，主持人们走上台，面带笑容，用官方专业的语调大声说道：“凌晨的钟声已经响起，不知跳舞的同学们，可否遇到了那个神秘嘉宾呢？现在，让我们热烈欢迎他出场——一向低调神秘的年轻总裁、中国华烛集团CEO楚术先生！”

    楚术深深地看了一眼姜乐梨，这才走向台上。沉稳矜贵的气质引起了舞池中所有人的惊呼。旁边跳舞的女生们窃窃私语：

    “没想到就在咱们身边呢。”

    “原来是华烛CEO，那我这个月拼死拼活写机器人程序也算值了！”

    “是啊，之前在电视上看到他就觉得好帅，现在感觉真人更帅好吗！怪不得校长要保密，这真的是惊喜啊啊啊！”

    江寻走到姜乐梨的旁边，静静道：“他忍不住了。他回来了。”

    姜乐梨仰头望着台上的男人，光芒万丈，举手投足都散发着贵气与自若：“是。”

    江寻苦笑：“恭喜你。他来跟你表白了吧。”

    姜乐梨面色平静：“是。”

    江寻不想伪装了，他面无表情道：“那祝福你们。”

    姜乐梨摇摇头，“我拒绝了。”

    几个主持人都一副谦卑恭敬的姿态与楚术握手，其中两个女主持的脸上还泛起绯红，与身价数十亿的大佬握手似乎也能让她们的身价暴增。更何况，颜值还如此出色。

    校长也走了上去，与楚术握手，又像老师对待学生那样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但因为校长的脑袋只够到他的脖子，因此场面一度十分滑稽，台下的学生们哄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