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温柔熟悉的女声涌入了姜乐梨的耳腔：“小梨，新年快乐啊。”

    姜乐梨真是半失落半惊喜，道：“白竹？你竟然在跟明皇一起跨年！”

    白竹声音俏皮又温柔：“切，我也是被逼的，不然谁愿意跟他一起跨年啊。”

    唐明皇在一旁嚷嚷道：“喂喂喂，明明是你主动来了我家……”

    白竹：“就你话多！”

    唐明皇委屈巴巴：“呜呜呜……”

    白竹笑着对姜乐梨说：“小梨，我跟明皇在一起了。”语气宁静而甜蜜。

    姜乐梨长大了嘴巴：“都说男追女，隔座山，明皇，你可真是愚公移山啊……”

    唐·愚公·明皇：“……”

    白竹的声音暖如春风，活像一个亲切的知心大姐姐：“小梨，我告诉你这件事，可不只是通知你哦，我还想让你明白，不管是多少年、多么刻骨铭心的爱恋，都是可以放下的。”

    姜乐梨怔住了。

    她继续娓娓道来：“执念是可以放下的。即使是再怎么美丽耀眼的感情，也有终结的那一天，为什么不找一个合适的人开启下一段旅程呢？”

    姜乐梨笑道：“大过年的，原来是给我心理辅导来了，我觉得我已经放下了，根本不需要这个。啊，我这儿有好漂亮的烟火，先不跟你说了，拜拜！”

    说完还不等白竹和唐明皇反应，便挂断了电话。

    她走到绊绊身边，俯身下去摸它柔软的毛，闷闷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劝我放下呢？儿子，你也觉得我应该忘记你爸爸吗？”

    绊绊“吱吱吱”了几声，然后竟点了点头。

    真是成精了。姜乐梨勃然大怒，拍了拍它的小脑袋道：“胡说！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绊绊委委屈屈：“……”

    姜乐梨把它的小饭盒抽走，问道：“说，你觉得我应该忘记你爸爸吗？”

    绊绊瑟瑟发抖，疯狂摇头。

    姜乐梨笑靥如花，把饭盒又放下：“乖。”

    绊绊连忙拿起个小松果紧紧抱在怀里：“……”活着真不容易啊。

    姜乐梨把它抱在怀里就往外走：“好了，别吃了，你看看你都多胖了，哪个母松鼠还愿意跟你啊，你也该减减肥了，来，陪我出去透透气。”

    绊绊恋恋不舍地看着那盒松果：“……”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她抱着它走出江宅的那一刹那，一株巨大的蓝紫色烟花正好在她头顶上爆开。

    “真美啊，是不是？”她笑着抬头看，笑着笑着就眼泪就出来了。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儿子，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吗？”姜乐梨抚摸着绊绊的毛，“去年这个时候，你爸爸来看咱们娘俩了。你……想念爸爸吗？”

    绊绊瞪着黑色小眼珠，“吱吱吱”地叫了几声，声音低落。

    姜乐梨擦了擦眼泪，笑道：“我也好想他啊。”

    突然，绊绊在她怀里躁动起来，两个前肢疯狂挥舞，姜乐梨汗颜：“绊绊，你咋啦？这附近也没有母松鼠呀……”

    她正纳闷着，自己身后便被披上了一件温暖的白色斗篷，遮住了落在她身上的纷纷大雪。

    绊绊更加焦躁，恨不能从她怀里一蹦千里。

    她以为是江觅，并不回头，笑道：“不和第五羡一起煲电话粥，来找我干什么？”

    “不乖，”低沉磁性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透着些许不悦和宠溺，“说了让你好好照顾自己等着我，这么大的雪，你出来冻坏了怎么办？”

    姜乐梨浑身震颤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到楚术俊朗如玉的面容，大雪之中，他如冰雕的神邸般笔挺地伫立在那，低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碰碰他的脸颊，触感冰凉。

    “你……是人是鬼？”她呆呆地问。

    楚术一愣，笑道：“鬼，我死了之后，阎王爷看我在十层地狱里终日闷闷不乐，朝思暮想阳间的一个姑娘，实在可怜，所以大发慈悲，恩典了我一个小时的时间，让我来找你，一个小时之后，我还要回去的。”

    她急忙紧紧地抱住了他，“那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楚术饶有兴趣：“哦？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死？”

    “什么是生，什么是死？”姜乐梨缩在他怀里闷闷道，“与你一起方为生，与你分离便是死。”

    楚术没了笑意，抱紧了她，哽咽道：“傻瓜。”

    姜乐梨却突然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拉着他的胳膊就要走：“走走走，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回地狱吧！”

    楚术一怔，忍俊不禁，又牢牢地锁住她温热的身子：“傻姑娘，你还真信了？你看看地上，我有影子！”他严重怀疑她是不是看看多了。

    姜乐梨还真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影子，随后飞起一脚踹到他腿上：“楚术，你真的没死？！”

    楚术“哎呦”了一声，又笑着俯身吻她，直把她亲得身子都软了，他才低声道：“我怎么跟你说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回到你的身边，你全忘了？不好好照顾自己迎接我回来，还割腕、淋雪，看我晚上怎么罚你！”

    姜乐梨惊讶地抬头：“你……”她真的忘了，她忘了，只要是他楚术承诺的事，纵使千难万险，也一定会拼死兑现。

    她心里有好多好多的疑惑，比如楚术明明已经“死”了，指纹都检测完了，尸体也火葬了，怎么又会回来。但她现在满心欢喜，也顾不上那些了，拉着他的手就要往里走，兴奋道：“这里这么冷，我们也别站在这了，快进屋吧。你回来了，我去跟江叔叔江阿姨解释一下，然后再给明皇和白竹打个电话，对了，孟教授是不是也应该通知一下啊，这真是个好消息，他们一定都高兴死了……”

    “小梨，”楚术却伫立在原地纹丝不动，反过来去拉她的手，“我活着这件事，谁都不能告诉，全世界唯有你我知道，明白吗？”

    姜乐梨滞在原地看着他。

    楚术叹一声：“我也不能再住在X市了。”

    姜乐梨眨巴眨巴大眼睛：“没关系，那我们住在B市。”

    他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白皙的脸：“也不行。”

    “那、那我们去西藏，去新疆，去……”

    “也不能住在国内，太危险了，”他握住她的手，“我们去苏格兰，好吗？”

    姜乐梨的眼睛陡然一亮，“好。”

    楚术的眼神很复杂，“我是说，可能会永远住在那，不再出世一步。你……真的愿意？”

    她笑了：“嗯。”

    楚术仍旧强调着：“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冷冰冰的庄园和城堡，你的朋友、家人都见不到了，即使这样，你也愿意？”

    她重重地点点头，笑得甜蜜而傻气：“不是还有你吗？”

    即使是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也从没掉过眼泪的楚术此时却红了眼眶，把她揽在怀里，“是啊，在那里，你有我，我也只有你。”

    半晌，他放开了她，又从她怀中接过早已躁动不安的绊绊，“我们现在就走吧，就今晚。”

    “等等，”她说，眼眶也红了，“还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