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降祥瑞_一五七 张垣烽火1

作品:《大明九千岁

    当龙岩峰种好最后一亩亚麻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这段时间气温一直在稳步上升,从蒙古高原吹来的风也不再寒冷,是时候播种水稻了。

    龙岩峰早已为播种水稻作好了一切准备。从朝鲜购买的稻种早已撒下,老天爷也帮忙,在育秧的时候没有给他来几场冰雹或者倒春寒什么的,所以现在秧田已是绿油油的一大片,生机盎然。水田里也早早灌满了水,田里的泥土被泡得稀软,犁起来格外的轻松,而从洋鬼子手里买到的那一千多头水牛在休养了大半个月之后也恢复过来了,纷纷被套上轭,在农夫的吆喝声中迈动脚步,拖动着犁耙,将田里被泡得稀烂的泥土翻起,变成泥浆……

    这一切都不是问题,怎么整地怎么旋肥这些庄户们一教就会,毕竟世代都是在土里刨食的,侍弄庄稼的本领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问题就是北京地区极少有农民种植过水稻,让他们插秧什么的都是两眼一抹黑……别笑,插秧也是门技术活,不是每个地区都能掌握的,比如说宁夏地区,一直到新中国成立都仍然停留在大把撒稻种,长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的阶段。而北京地区一直都没有种植水稻的传统,他们连大把撒稻种都不会,这个……

    就有点儿蛋疼了。

    好在老徐早有准备,早早就从南方招募了一批种植水稻的能手过来,现在这些种植水稻能手正手把手的教庄户们怎么拔秧,怎么插秧,插得工工整整的……相信那些庄户们肯定烦透了,怎么种个水稻这么麻烦,连插秧都要插得跟阅兵一样工工整整!但他们也没有办法,龙公公下了死命令,那些南方佬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丝毫马虎不得!

    好几千人一起插秧的场面还是相当壮观的,徐贞明站在田边看着,不无激动地说:“总算是开了个好头,不容易啊!”

    这个老头毕生都致力于北方水利和农业发展,在京津地区推广产量远比小麦要高得多的水稻,缓解京津地区缺粮的困境,是他最大的理想。可惜朝廷里太多不干事还要拖后腿的家伙,明明是一件大好事,却被搞得寸步难行,他心中的郁愤就可想而知了。现在看到自己的梦想成真,北京迈出了水稻种植的第一步,而这一步居然是要依靠一个小太监才迈出去的,他当真是感慨万千!

    龙岩峰笑说:“这只是第一步,将来京郊那些水源充沛的地区,比如说顺义、密云、怀柔、延庆、怀来,都会种上水稻的,到那时,京津地区的老百姓不用再从南方千里转运稻谷过来便能吃到香喷喷的大米饭了。”

    徐贞明说:“如此一来,京津地区的水患就变害为利了,粮食产量大大提高,不必再从南方调运那么多粮

    食过来,漕运的压力也就大大缓解了,百姓也能喘一口气了!”

    龙岩峰说:“不仅北京周边地区,天津沿海地区大片荒地也可以开辟出来种植水稻……”

    徐贞明眉头一皱:“那可是些盐碱地,种不了水稻的!”

    龙岩峰说:“盐碱地还不好对付?海河年年泛滥成灾,挖几条运河将水调过去冲涮盐碱地,将土壤表层的盐碱冲掉,不出半年,那百万亩盐碱地就变成了万顷良田!”

    徐贞明眼睛顿时就亮了:“引海河的水去冲涮盐碱,灌溉水田,营造出百万亩良田的同时又缓解了海河水患……妙啊,真是一举两得啊!”但他随后又皱起眉头:“但想挖运河可不容易,这种运河动不动就是数十里上百里长,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糜耗巨大,朝廷吃不消!”

    龙岩峰撇嘴:“是糜耗巨大还是办事的人贪得太凶啊?如果是专款专用,有几万两银子完全足够挖一条长达百里、直通大海的运河了!”

    华北平原绝大部分地区都很干旱,但天津是个例外,这座城市几乎年年都洪水泛滥。没办法啊,桑干河、潮白河、海河等等这些河流都是经天津注入大海,这么多河流在这里交汇,天津想不洪水泛滥都不行了。海河水患一直是天津的心病,从明朝到清朝,都绞尽脑汁试图解决这一心头大患,但收效甚微。这边是洪水年年泛,一到夏季就提心吊胆,那边是百万亩因为得不到灌溉而逐步盐碱化,什么都种不活的土地,龙岩峰都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所以他拿出的主意就是挖几条运河分流海河的水,将一部份河水引去灌溉土地,将那百万亩盐碱地变成肥沃的水田。这并不难,清朝就是这样干的,并且取得了很好的成效,比如说袁大头就成功地将除了杂草什么都不长的小站地区变成了肥沃的水田,小站稻就是这么来的。晚清都能做到的事情,没理由国力仍然强盛,并没有太过严重的外忧内患的万历朝做不到,所以龙岩峰打定主意了,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到天津那边去开荒,干一票大的!

    与此同时,三百里之外的张垣地区。

    天气依然寒冷,坚守在城墙上的士兵裹紧那身破旧的衣衫,一个劲的搓着大手,往手心呵气。草原的冬季很难熬,缺衣少食的,草原的冬季很难熬,很多人都长了冻疮,钻心的痛,有好几个冻饿而死,没能熬到春天到来。好在现在春天到了,再熬个十来天天气就会转暖,他们的日子也就会有所改善了。

    明军士兵其实很容易满足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改善都会让他们万分高兴。

    百总韩旭洲配着长刀,披着布面甲,大步走上城墙,所到之处,士兵们纷纷挺直腰杆向他致意

    。他一直走到谯楼,问盯着远方的士兵:“何永福,情况怎么样?”

    那名叫何永福的士兵说:“还算正常。”

    韩旭洲说:“不可大意,加强警戒,可别让鞑靼人摸到面前了都还不知道!”

    有士兵笑了:“韩百总,你是不是杞人忧天了?熬了一个冬天,鞑靼人的牲畜都瘦得皮包骨了,好不容易冰雪消融,草又长了出来,他们给牲畜抓春膘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跑到张垣来闹事!”

    韩旭洲正色说:“不要小看了鞑靼人,他们奸诈得很,几乎每年春天都要犯边,每年都要跟我们干仗!”他用力跺了一下地面,“还记得去年不?去年春天好几千鞑靼骑兵幽灵般从草原深处呼啸而来,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便包围了张垣,好几千人昼夜猛攻,杀得尸山血海!要不是守备大人指挥得当,将士们英勇奋战,张垣早就丢了!”

    提起去年那场恶仗,在场的老兵是心有余悸。那时候张垣城内兵不过千,而且都以为草原闹雪灾冻死了无数牲畜,元气大伤的鞑靼人应该会老实三两年,短时间内不会再来闹事了,万没想到一眨眼间,成千上万鞑靼骑兵席卷而来,转瞬之间就将小小的张垣给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一双双盯着城池的眼睛都是绿的,活像一群饿极了的狼!接下来就是长达一个月的围困和昼夜不停的猛烈进攻,张垣守军凭借还算坚固的城墙顽强坚守,直杀到钢刀卷刃,打退了鞑靼人数十次进攻,自身也是死伤近半,熬到鞑靼人撤退后,守备部队没有一个总旗还是完整的。想到鞑靼人在箭雨的掩护下,用嘴咬着钢刀,赤着膀子攀着城墙往上爬的恐怖情景,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鞑靼人攻坚能力很菜,但面对这种悍不畏死的对手,他们都心里发毛!

    一名什长干笑着:“今年鞑靼人应该不会再来骚扰我们了吧?毕竟去年他们才在张垣吃了一场大败仗,死了上千人……”

    韩旭洲哼了一声:“鞑靼人什么时候拿自己的命当过一回事了?只要有利可图,别说死上千人,就算再死几千他们也不会眨一下眼!总之,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哪怕是睡着了也要睁一只眼,否则你们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士兵们唯唯诺诺,不敢反驳,但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就不得而知了。

    虽说现在边境火药味很浓,几十万边军枕戈待旦,鞑靼铁骑幽灵般徘徊在边绵万里的边墙边沿寻找着破绽随时准备扑上来,但进出张垣的商队依然络绎不绝,内地商人运来盐砖、茶砖、棉布、铁器,鞑靼商人运来名贵的皮毛、药材,赶来牛羊骏马,大家就在张垣城内交易,使得这座屡受战火摧残的边境小城热闹非凡。韩

    旭洲对此表示满意,来交易的商队多了,他们能抽的税才多,一家老小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指望着从边市抽的这些税了,来做生意的商队自然是来得越多越好。

    这不,又一支鞑靼人的商队赶着马车开了过来,足有五六十人之多,马上车全是一捆捆的皮子,骆驼背上还驮着成袋的药材,看得城墙上的士兵眉开眼笑。那个什长舔着嘴唇说:“这支商队可是一块大肥肉啊,那么多货物,怕是得值两三千两银子了,要是能将这些货物吞了,我们就发啦!”

    韩旭洲睨了他一眼:“你不怕被守备大人点天灯的话只管动这歪心眼好了。”

    什长的面色顿时一僵!

    守备大人很重视边市带来的税收,他可是全靠这笔收入养活这几百名骄兵悍将呢,谁敢动歪心眼砸了他的招牌,损害了他的利益,他真敢点天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