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短暂的打破了下刚刚熟悉起来的节奏，回归了牧之过了二十几年的日子，初初还真有点不习惯。不过刚捡起从前忙碌但是嘈杂的日子，假期却眼看着就要结束了。

    挨过一波拜年的乱战，抽了个空跟张赟吃了顿饭。两个人目前四舍五入都属于一穷二白的起步期，于是谁也没嫌弃谁的找了个街边的小馆，就着慢慢脱胎换骨的繁花似锦搭几个小菜絮絮叨叨了一个下午。

    “你不一样了，更像个演员了，有那个氛围了。”张赟不吝夸奖，尽管听起来平淡。

    “你还是一样，依旧是求索者，并且走的更远了！”牧之回敬。

    “还要谢谢介绍颜老师给我，跟他聊过之后真的受益匪浅。比自己瞎琢磨有用。”

    临别两个人反倒客气起来，牧之想了想：“要是时合适，我有了一定的话语权，您也觉得我可以，真希望咱们能合作。”

    张赟倒没她那么乐观，只笑了笑：“我记得了。”

    现实就是她没法承诺什么，牧之晓得空口承诺无益，也不再多数。

    临别时两人照旧对漫漫未知互道加油，然后各走了各的路。

    晚上的时候挟着大包小裹赶去看了回国探亲暂住两天的老师。老师桃李满天下，凑一凑一晚上居然凑了几个师兄弟姐妹。师母看着心里高兴，难得的下厨整治了一桌子菜，把那些游好闲不会下厨专注倒忙的几个都赶了出去，也不准老师掺合。几个难得的闲人扒着桌子等菜的功夫就着牧之的择业居然吵了起来。

    不过牧之懒得搭理他们这是常态了，这群人，万物皆可吵。

    兴奋了一晚，踏着零零星星的雪夜半回家，星空高高闪耀，像是谁宏大不必言说的隐密，其实随便谁看一眼都看的清楚，又看不明白。

    牧之的脚踢踢踏踏，很多人一往无前的走，要很久以后才知道值不值得。可有些人盯着风往想要的目标冲的样子给别人信念，有些人安享成果的样子让别人值得。牧之想，既然做了选择，不把自己完全投入进去，总觉得只是场迟来的任性，早晚要抽身离去，真的是谁都对不起的一种行为。

    她趁着夜色再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信心满满地预备第二天启程重新投奔工作。

    这段时间就算是人情往来在繁琐也好，她总是预留了时间跟颜晟安小小的聊上几句。她这边的环境是热火朝天的，那股取暖设备带来的由内而外的烘热劲通过电话线也能被对她格外神经敏感的颜晟安感受的一清二楚。

    而颜晟安这边却冷冷清清，他跟着母亲像是个得体的吉祥物，每天参加的酒会是早就决定好了的，就像是他恰到好处的微笑也是早就决定好了的。遇到长辈就听他们客套的夸赞，遇到平辈或者晚辈只需要倾听和赞许。谁和谁都很有分寸，不叫对方为难。

    这是从前他最欣赏的距离，现在却偶尔有些乏味。如果细心就能发现，他有个独特的铃声，一旦响起来的时候，他虽然还是照旧同大家礼貌的致意离场，但是步子却显而易见的急促。

    “我听说晟安看上个小演员？”

    每年这样的场合，总有些新人参与进来。新，就意味着不那么熟悉诸位的脾性。总有那不识的人，说着不太像样的话。

    佟筠优雅的微笑如同经过精密的计算，无一处不完美：“年轻人该有年轻人的空间，他们的事，我不太掺合。”

    一时间应和声浅浅，有人夸她通透，有人赞她看的开，来来回回不过就是礼貌性的附和几句。

    可那不识的一时间也无法识起来，见自己的好心提醒没收到意料的效果，又急急的补充：“您可不知道，这群小演员，为了上位那可真是……”

    有人忍不住低头举起杯掩唇，佟筠的笑容除了角度几乎没有变化，她并没有再接话，转过去跟人聊起最近的项目，把那不识相的尴尬的晾在一边。很快那人就察觉到，在场人人都有话聊，似乎只有她能得到的只有寥寥应付，只是一时之间还摸不到头脑。

    仓皇间颜晟安终于接完电话回来，整张脸的轮廓柔和了很多。

    “晟安是跟那个……那个姓赵的艺人聊天？”

    颜晟安并不知道跟他搭话的是谁，刚跟小姑娘聊过天，满心的欢喜，并没有留意那些不认识的旁人阴阳怪气的语气，但不想在这个场合多聊这个话题，只简单的回应：“是啊。”

    “听说你给那小姑娘找了个电视剧？阿姨最近也有个项目，要不要……”

    直到这时，那丝丝缕缕轻蔑的恶意才攀爬到他的耳朵，他眉毛轻轻一挑，轻微到除了他的母亲谁都没有留意到他的神情有什么变化。在旁人看来，他只是扯开一个敷衍的笑，点了下头，但谁都看得出，这个点头不是认同，只表示他听到了的意思。然后就安静的坐到了一边，听佟筠跟别人聊事情。

    这母子俩一唱一和，如出一辙的高傲，那傲气却又让人无法发出脾气来。

    不过看过了这一时刻有人抓耳挠腮面红耳赤的笑话，也到了乏味的时候。相对于这些，倒是颜晟安看上的小姑娘更让人想探究。

    “我听说是无所依着出来的新人？能扛过季导的磨练，不可小觑。”

    会总是很好逮的，在座都是人精，话赶话的，一人一句轻易就转回这个话题。

    听了这句泛泛的夸奖，颜晟安满脸温柔的笑意掩也掩不住：您过奖了，她就是做事很认真，背后的功夫下的深。”

    对于赵牧之，佟筠是做过不少调查的，不过那终归不是儿子自己说出来的。平时她不方便去追问儿子私生活的细节，这时候他自己愿意说，她当然想听更多。可惜肯开口的每一个人都很有分寸，浅浅的打了番，聊的并不深。

    新的一年，有的人热火朝天，有的人平缓似水，看似没什么变化，又好像什么都变了。往往人在经历一些以后看来重要的变革的时候，其实根本没有时间来反思自己，更遑论这变化是叫自己欣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