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秋——”

    此时坐在小吃店里的关杪打了个喷嚏。

    坐在她对面的肖澈起身，伸手把关杪身前的外套纽扣一颗一颗地扣好。

    “说了让你把纽扣扣上，瞎臭美，感冒了怎么办？”

    说完，食指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关杪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立马低下头，没有和肖澈说话的意思。

    “炒年糕好了，哪位的？”店员此时正好出现了。

    肖澈指了指关杪。

    盘子放下后，关杪抽出一双筷子吃了起来。

    肖澈看着关杪，沉默着不知该怎么办。

    他刚刚在台上因为被那个坐在评委席上的男人刺激到了，也没多想就扣着关杪的腰，当众吻了她。之后，从走回后台到换衣服，再到出来吃饭，关杪就一直处于这种呆呆的状态。

    肖澈也不知道她这是反射弧太长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还是觉得尴尬不好意思了，又或者是生气了。

    沉默的关杪让他忐忑不安，所以肖澈全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关杪的脸色，饭都没吃几口。

    不过关杪虽然闷不吭声，但好在还不至于排斥肖澈，吃完饭后出来的路上，她还是靠着肖澈走的。

    肖澈看了看走在身边没什么表情的关杪，觉得这样实在是不行。

    别人当他们俩爱得情难自控，当众就接吻了，却不知道实际上他俩吻完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诡异境地。

    他想了想，冲关杪说了句“你在这等我一下”后，就匆匆忙忙跑走了。

    “……”

    关杪看着肖澈迅速变小的背影，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不经过她同意当众亲她就算了，现在还扔下一句话就跑走了？

    在这么冷的天里啊！

    在室外啊！

    认真的吗？

    本来关杪纯粹就是不好意思来着，现在她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该生气了。

    *

    不过还好，肖澈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在关杪被冻傻之前。

    手里带着一束玫瑰。

    一大束黄玫瑰。

    那束黄玫瑰移近之后，拿着它的人看着关杪开口道：“关杪同学，对不起。”

    虽然关杪在看到肖澈远远捧着一大束花跑回来的时候，原本就没多少的气就已经消了，但她还是拿过那束花，装着一脸冷漠地说：“对不起什么？”

    肖澈闻言，有些局促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讨好地朝关杪笑笑。

    他无意间的举动，落到关杪眼里，竟带上了些得意的意味，惹得关杪又是一阵生气。

    “你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你就道歉？”

    肖澈知道这人没那么容易生气，这会儿顶多就是吓唬吓唬自己，于是配合着眨眨眼，冲她笑道：“不该……亲你？”

    “……”关杪脸一热，把视线从他带着戏谑表情的脸上移开。

    “答对了吗？”见关杪害羞了，也没有不肯说话了，肖澈就忍不住又要逗她。

    关杪嗔了他一眼，头低着，几乎要埋进花朵里。

    “哎呀，反正……你下次，不要那么突然嘛！每次都这样……害得我都反应不过来……”

    这么一说，关杪害羞得到实锤了。

    “哦，这样啊。”肖澈正经地点点头，“那我下次亲你之前，一定先经过你的同意。”

    “嗯……嗯？也不是这个意思啦……”关杪脸又从花里抬了起来，急忙道：“我的意思是……暗示……”

    “关杪同学，我现在要亲你了，你做好准备。”

    “……啊？”这算哪门子暗示啊！

    关杪的脑子轰隆隆地震荡着，下意识地把花捏紧。

    “可以吗？”

    “……”啊啊啊这个要我怎么回答啊？

    关杪错开眼，紧张地抿了抿嘴唇。

    肖澈见关杪明明都和他亲过挺多次了，这会儿却还是全身都紧张得不行，觉得她简直可爱到爆炸。

    他伸手慢慢环住关杪的身子，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玫瑰被压在两人身体之间，艳色的包装纸持续发出窸窸窣窣的脆响。

    他一只手向上扶住关杪的后脑勺，让她微微仰头，然后慢慢地俯下身去……

    漆黑的柏油小道上，有两双腿相对而立。不一会儿，纤细些的那双腿在一声轻哼之后，往后撤了一小步。

    伴着微弱的冷风，几片淡黄色花瓣先后飘落在那些脚边，时不时轻扬起来。

    *

    元旦来临之前，冷冽的西北风似乎想在年底到来之前再好好狂舞一番，Z市的温度在一周里瞬间又降了五六度，每天早上起来寝室的玻璃门上都是雪白的雾气。

    去年的这个时候，关杪除了上课时间，一律都是窝在被窝里的。

    但是今年，她的行程出现了一点点变化。

    “喵，你……要出去？”尚婕看到关杪在周六的早上，竟然穿着珊瑚绒的睡衣在厕所哆哆嗦嗦地挤着牙膏，以为自己眼花了。

    “嗯……嗯嗯……”关杪冷得上下牙关疯狂地打颤，说话都变得断断续续的。

    井可依因为要回家，也起得很早。

    “小尚同学，关杪同志今天要和她的肖美人约会，说是前阵子都在准备比赛，现在要补回来。”

    “……哦。”

    尚婕冷冷扫了关杪一眼，转身离开，拒绝当柠檬精。

    等到关杪出来开始往身上套衣服的时候，何菲浅突然在床上诈尸坐了起来。

    “关杪，今天寒潮，你穿暖和点。”

    “哦哦哦。”关杪胡乱的点了点头。

    寒潮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穿多点？不存在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穿多点的……

    关杪本来就不爱穿太多衣服，再加上今天要和肖澈约会，她死都不会把自己裹成一只熊出门见男朋友的！

    她就套了双夹了点薄绒的打底袜，然后衬衫、毛衣、大衣，加一条短裙就准备出门了。不过，最后再三思索，她又加了条围巾。

    井可依和尚婕见关杪穿得这么凉快就跑了出去，瞬间打了个寒颤。

    这么穿身材看着是好，就是实在扛不住外边的温度啊。

    待关杪一脸雀跃地出了门后，井可依默默地说了句：“你们说，她今晚会不会回寝室？”

    尚婕转过头发现井可依看的是自己的方向，赶紧把头转了回去。

    “别问我，我听不懂你在问什么。”

    井可依撇撇嘴，看向何菲浅。

    ……哦，她已经睡回去了。

    “总之，我有一种预感，关杪同学今天晚上不会回寝室睡觉……”井可依摸了摸并没有胡子的下巴，“毕竟都交往这么久了，是吧？”

    “……”并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

    肖澈在关杪寝室楼下等了一会儿，关杪就跑下来了。

    待她走进后，他随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怎么这么冰？”肖澈一摸到她冰冷的手，立刻皱起了眉头，然后把她的手和自己的一起塞进了口袋里。

    “嘻嘻嘻……”关杪傻笑一通，在他的手掌里抓了抓。

    “别装傻！”肖澈瞪了眼关杪，然后看了一下她穿的衣服。

    “你胆子是真的大啊。我昨晚怎么跟你说的？嗯？我说让你今天穿多点，不然不带你出去，你不是说知道了还嫌我啰嗦？我看你才是年纪大了，耳朵有点不好使了，记性也不行了。”

    关杪拉了拉肖澈，发现他完全不被拉动，于是只得无奈地站在原地。

    装傻没用，那就只能撒娇了。

    “哎呀！对不起嘛！我这不是想着这是我们俩第一次约会，应该穿得好看点才行嘛！对不起，哦？嗯？我们走吧！好不好？而且你手这么暖和，我抓着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冷了。下次！下次我肯定穿得跟熊一样！嗯？”

    关杪双手抓着肖澈，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又是眨眼又是扁嘴又是晃胳膊的，声音还故意整得嗲嗲的，差点没把自己恶心到。

    肖澈看了看自己被蹭着的胳膊，咽了口唾沫，板着脸让她站好。

    关杪委委屈屈地站直了。

    肖澈见她那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伸手把她敞开的大衣上的扣子全都扣上了，然后又把她脖子上围得松垮垮的围巾给缠紧并多绕了好几圈。

    做好后，肖澈俯身恶狠狠地冲着关杪说：“你待会儿要是生病感冒了……你、就、完、蛋、了。”

    关杪：“……”现在上去穿衣服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