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雪夜解谜

作品:《锦医御食

    苏宛对严锦夜入她的闺房一事,已经没有脾气了。

    严锦也跟进自己家门一样随意自在。

    “怎么还没睡?”他的语调带着笑,仿佛极满意苏宛等在灯下的态度。

    苏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方道:“我猜晚上也许会有不速之客。不好衣衫不整的待客,免得失了礼数。”

    她可没忘记先前她躺在床上时遭遇的轻薄事件,防范于未然,在摆放着三个火盆温暖如春的屋里,她穿的比白天还要严实。

    她这点小心思又怎么瞒得过严锦,他好笑的看她一眼,也不等苏宛相邀,就径直解下肩上的大氅,往她对面一坐,“有没有热茶?”

    既然猜着了他会来,苏宛想着外头冰天雪地的,因此红泥小炉上便一直温着楚之晏带过来的有着兰花香气的酒。

    她取过来。给他斟了一杯,道:“先喝杯热酒去去寒吧。”

    严锦笑吟吟的瞧着苏宛动作,几乎舍不得眨一下眼睛,接过苏宛递过来的酒杯,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这酒是楚之晏带来的?”

    “嗯。”

    “你也来一杯?”严锦黑眸闪闪,笑着举杯相邀。

    苏宛摇头,玩笑道:“我还是保持清醒比较好。”

    严锦笑着摇头,又喝了一杯,似才缓过来,扭头打量起苏宛的屋子。瞧见月蓝色的纱帘挂满了屋子,左手边是一列雕刻着梅花镂空图案的梨花木博古架。架子上摆满了瓷器、玉器、珊瑚雕、木根雕等摆件。床前用一架六扇的镂雕福寿禄的大屏风隔着,严锦的目光在那架屏风上顿了顿,回过头对着诉苏宛笑的一脸意味深长。

    苏宛只作不见,脸却微微有些热。

    右边放了一张楠木翘头大案,案上摆着文房四宝并书法帖子这是楚之晏特地给她找来的名人名帖,要她勤加临摹,务必让自己的字写出来能见人。与翘头大案比邻的是一张琴案,上面摆着一把焦尾琴。

    靠窗是一架罗汉床,苏宛与严锦正坐在这架床上。窗边挂了一串琉璃串珠帘子。只要一开窗。风一吹便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这都是你从前那个婢女收拾的?”严锦打量完,调转视线看向苏宛。

    苏宛随意的点了点头。

    “那架屏风也是她摆上的?”严锦指着屋子当中显得很是突兀的大屏风问道。

    苏宛瞧一眼他明知故问的样子,坦然回道:“是我叫人摆进来的,你有意见?”

    若说从前她对严锦还会可以保持着距离,面上的恭敬疏离是少不了的,可打从上次被严锦亲过后,苏宛面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实则却是一副光棍做派怎么样,就是她叫人搬来的,他咬她啊?

    然而她的态度看在严锦眼里,却觉得更像是恃宠而骄,面上笑容就一直没停过。

    “因为我才摆的吧?”严锦挑眉:“就一个破屏风,防得住吗?”

    苏宛嘴角抽了抽,这个无赖,明知道是防他的,他还这样没羞没臊的直接问出口来苏宛实在很想问他。从前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的严锦到底是怎么装出来的?

    “不过图个心安罢了。”最后,苏宛强压怒气,冷淡的说道。

    严锦见她似乎真的动气了,这才收敛了些,瞥一眼她手里的书,“看的是什么?”

    “你没眼睛不会自己看啊。”苏宛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气恼。

    哪知严锦的笑意愈发深了,仿佛苏宛对他越不客气他就越高兴一样。

    他伸手将苏宛跟前的书卷拿过来,似乎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诗集?楚之晏说你前段时间在看地理志,怎么又对诗集感兴趣了?我让人找了历年的地理志,你不要了?”

    “要。”本来还打算对楚之晏兴师问罪的,听闻严锦后一句话,苏宛什么念头都没有了,连忙点头道:“有多少我要多少。”

    “能不能告诉我,你看地理志的原因?”严锦温声询问。

    苏宛看他一眼,这个人费尽心思将她从监狱里头捞出来,对她似乎颇有好感,应该是能信任的吧。

    “我要找孟家蒙冤的证据。”

    “证据没在你手中?”严锦反应快速。

    “暂时不在我手中。”

    “暂时?”

    “等我找到了,不就在我手中了。”苏宛给他一个白眼。

    “地理志?”严锦习惯用挑眉来表达他的疑惑。

    “也许能用得上?”

    “诗集?”

    “也许也能用得上。”

    严锦突然笑了笑:“需要我帮忙吗?”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苏宛也就不打算藏着掖着了。

    她走到书案前,严锦自发的上前,竟十分熟练的磨起墨来。

    正铺开纸的苏宛顿了顿,尊贵的太子殿下亲自给她磨墨,这面子是不是太大了点?

    她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一番?

    算了吧,又不是她请他给自己磨墨。说不定这是太子殿下的爱好呢。

    苏宛提笔,将那几句奇怪的诗写了下来。严锦探头去看,轻声来回念了好几遍,待纸张上墨迹干了,又将纸张拿在手里,来回踱步的思索着这四句话的意思。

    苏宛重又窝回罗汉床上,捡起书来看。

    屋外北风呼号,屋里温暖如春。窗户影影绰绰的映出两个人影,一坐一立,偶尔有轻轻的说话声,在雪夜里喁喁私语,静谧温馨的就如一幅画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严锦猛地一拍案桌,兴奋道:“我知道了。”

    苏宛被他吓了一跳,闻言又是一惊,“你知道了?”

    “你过来看。”严锦冲她招手。

    苏宛合上书,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东西放在哪里了?”

    严锦笑了两声,脸上颇为得意,指着那张纸对苏宛说道:“我不得不说,你姐姐的确是个蕙心兰质的聪明人。你看这四句看似乱七八糟没有关联的诗,第一个想法是什么?”

    苏宛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第一个念头当然是想找出这四句诗句之间有什么关联啊。”

    “没错,我想换任何一个人,都会这样想。”严锦笑道:“所以说你姐姐聪明,她根本就是在故意误导旁人。我想,她定是担心这秘密被别人知道了,才故布疑阵的吧。”

    苏宛愣了一下,“故意误导?那你告诉我,这几句诗是个什么意思?那证据又被她藏在什么地方的?”

    “日月庵,那证据不在一个叫了元的姑子那里,那了元也一定知道东西藏在哪里。”严锦自信满满的说道。

    “你,你是怎么猜出来的?”苏宛不可思议的盯着他看。

    她把这四句诗都快念腻了,分开来,合拢来的猜来猜去,从没往尼姑庵上猜过,他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明月松间照,这个明字,拆开不就是日月吗?”

    “我当然知道拆开是日月,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个字是要拆开的?”

    严锦笑的很得意:“因为我刚好知道城郊有个尼姑庵,就叫日月庵,那里的姑子都是清修,不爱在红尘中走动,因此香火并不盛,少有人知道那个庵堂。你姐姐定是去过的,且还与那了元颇为投缘,否则那了元是不会出手帮她的。”

    “你又怎么知道”苏宛猛地住口,恍然大悟道:“是了,南枝向暖北枝寒,一树春风有两般,这不就是佛印了元写的吗?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南边北边,我竟从未往这上面猜。其实这上面都已经提示了,佛印,佛,定是跟寺庙庵堂有关的。我竟从未想到过”

    她也不得不承认,孟如薇的确是蕙质兰心、聪慧睿智的。

    这换了别人,估计也会跟她一样抓瞎,哪里想得到什么日月庵,什么了元姑子。

    “你也认识那个了元姑子?”

    “不认识,我也从没听说过这个姑子。”严锦笑道,“不过随便猜一猜,你要想印证,哪天去日月庵走一趟不就知道我猜的对不对了?”

    “刚才听你的语气,仿佛跟那姑子很熟悉似的,还说什么我姐姐定是与那了元很投缘都是胡诌的?”苏宛揶揄道,脸上却不自觉得带着轻松地笑。

    不管是不是,找个时间走一趟不就知道了。这人猜谜这样厉害,就算这次猜错了,继续再猜就是了。锦医御食

    不过她总有种预感,严锦的猜测肯定没错。

    “你不了解那日月庵,那庵建在高山上,山势险要,上山下山都很困难。除了采买,庵里的姑子轻易不下山,一般人家也没兴致往那山上去,我只是刚好听说有这么个地儿,又没上去过,怎么可能跟里头的姑子相熟?”

    “你没去过,又怎么知道庵里的姑子轻易不下山?”苏宛存心找茬,就见不得他那副凡事尽在掌控的得意样子。

    她不知道的是,除了她,再没有人能有幸见到太子殿下这副模样。

    严锦无奈又无辜的看着她,他想了想,而后肃穆道:“这大周江山日后都是我的,我提前了解一下我的疆域,不可以吗?”

    苏宛:“当然可以。”叉估在巴。

    他就那么肯定大周江山都是他的,还提前了解他的疆域这话苏宛不敢说,只好在心里暗暗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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