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人？”管家又是一声低喝。

    “管家，何事？”

    杜小九心中一惊，此人声音很是熟悉，就待她迟疑着的时候，穆婉容一席白衣缓缓的出现在了她眼前。

    “那边有人。”管家指了指杜小九藏身的地方。

    穆婉容脸色瞬间变冷，她阴笑一声，一甩手，一条银色丝线迸射而出，直射杜小九的方向。

    杜小九连连躲闪，在花丛中委身移动，如一条游动的白蛇。

    “快出来！”穆婉容低喝，那银丝瞬间脱手，缠绕杜小九的脖颈而来。

    杜小九跃身而起，瞬间从草丛中迸射了出来。

    穆婉容嘴角一扯，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她笑着收了银丝，立在一处黯淡的灯光下。

    “果真没有死，杜小九。”穆婉容娇笑一声，手里的银丝如蛇吐信，瞬间缩回了衣袖。

    杜小九立在远处高树之巅，脚尖轻点树梢而立，居高临下。

    “你会武功？”杜小九问道。

    “呵……只有你会装，难道我就不会吗？”

    “你，卑鄙！”杜小九低喝。

    “呵呵，与其做一个抢别人男人的女人，倒不如做一个卑鄙的小人。你来这里是想杀了殿下？可殿下不在这里，那里面不过是个假的，呵呵……还有，你要找的紫青陌也不在这里，这里只有一个陷阱。呵呵呵……一个为了抓住你而设的陷阱！”

    杜小九眉目一敛，瞬间明白，自己陷入了一个局。

    “还不明白吗？我就是要捉你，殿下心慈手软放了你，但是我不会。所以，我会在殿下不在这里的时候将你杀死，哎呀呀，呵呵……能把昭国皇帝，当年叱咤风云的女帝亲手杀死，想一想都觉得有趣呢！”

    “妖女！”

    “哦？妖女？真是笑话，该被叫做妖精的人是你杜小九。既然早已经是紫青陌的人了，为何要来抢我的殿下。所以，你该死！呵……”

    银丝吐出，万箭齐发，杜小九急急后退，那银丝如生了眼睛一般死死的啃咬着杜小九。

    “滚！”花如是一身血红长衫陡然出现，手指轻弹，那银丝根根断裂。

    花如是单手后附，单手持剑，被他挡在身后的穆婉容浑身一震，急忙收了手，“殿下，奴婢……”

    花如是淡漠的脸上先是一冷，那对儿充满愤怒的双眼直射穆婉容，低吼一声，“滚回去！”

    穆婉容极不情愿的对花如是微微点头，“是，殿下。”

    穆婉容目光一扫，冷涩的光线直接扫向杜小九，怔在原地片刻。

    花如是眉头皱了皱，低吼了一声，“滚”。

    穆婉容怒的一甩手，扭身而去。

    “猫有九条命，杜小九，有几条？”花如是如是说。

    杜小九不明所以，未答话，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断裂的树枝，手指滑过树枝上立起的根刺，点点血红坠落。

    “杜小九，我放过你，为何还来送死？”花如是走上前，那宽大的衣衫上仍就挂着几日前的血痕，他面容苍白如一张纸，惨烈的红唇微微弯起一丝弧度，仰头望着树上立着的杜小九。

    杜小九发丝凌乱，面容憔悴，那双漆黑的双眼下没有一丝神采。她跃下树来，与花如是相对而立，感知到花如是的异样，他……像个男人。

    从前的花如是刚中带柔，更多的是魅，是妖。

    而此刻，没了那丝柔。多了，一丝，刚毅。

    花如是轻笑一声，“察觉了？呵呵，果然是杜小九，我看中的人一定没错。呵呵，为你换了血，你可以不死，那老和尚果真没有骗我。”

    “什么？”杜小九惊骇的望着他。

    “换血而已。呵呵……师父说，换了她的血，我就可以变成女人，可以修炼她的全部功力，所以在我得到她的全部功力后，杀了她，呵呵……痛快，我要带着这种卑劣的血一直活下去，不能生，不能死，不能老，不能病。呵呵……杜小九，你瞧，现在我病了，原来生病也是种奢求呢。”

    “花如是，你都做了什么？”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谁人能拦我？呵呵……杜小九，你的命我还给你了，在我最清醒的时候，你与我相处的那段时间，真的开心。我魔了，不男不女，呵呵……师父不懂，她说我就该是女人，可我是男人，我是堂堂正正的男人。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花如是！”杜小九一声低喝，“我自是知晓规矩，交出飞雨，我便会应允你一件事，上天入地。”

    “呵呵”花如是满意的笑着，渐渐的，那笑容放大，他癫狂而张扬的放声大笑，他忽地收了笑，瞧着杜小九，“杜小九，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给的，呵呵！”

    “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花如是即便是想要这天下，也会唾手可得，可谁又稀罕呢，现在，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生老病死，哈哈……”

    花如是又一次癫狂的大笑，“杜小九，你会留下来吗，看着我，看着我如何死去。”

    “花如是，你，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早在十几年前就疯了，可我又正常给谁看啊，呵呵……父皇从未瞧过我，母亲又不知死在了何处，关心我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到头来我发现，一直虐待我的师父对我最好，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花如是，你，你错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苦衷，你不该这么想。”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我的苦中呢？呵呵，我没有苦衷，我有的只是杀戮，杜小九，你看，我可以轻易的杀死任何人，却没有人可以杀了我，是不是很可悲？那老和尚说，若是我换了血，就可以生老病死了，可是没有想到，来的这般快，他说，我活不过这个月了，哈哈哈哈……”

    杜小九身子一颤，心痛不已的瞧着他，抬起手，抓住了花如是那双冰冷的手，“我把血还给你，我，我早该死的，我……”

    “……”花如是脸色艮然一暖，心头之上如被针刺中一般，缩城一团，痛的他无法呼吸，可也只是那么一瞬，他甩开杜小九的手，冷冷的说道，“我花如是不稀罕。”

    “花如是，你，你还拿我当做是你的朋友吗？我承认，我卑鄙的打了你，我伤了你的心，可我，我是为了保护我最爱的人，我的柳儿，我的紫青陌。我，对不起！”

    “什么？”花如是惊叫一声，那充满红血丝的眼中迸射着一丝冷光，他大力的捏住了杜小九的手腕，不可置信的瞧着她，厉声问道，“你最爱的人？呵呵，笑话！杜小九，世间没有爱，没有爱，你可要明白。不信？你告诉他们你会在每个月圆之夜，必须吸食一个男婴的鲜血，必须吃掉一个男婴的心脏，那个时候，谁还会爱你，谁会？”

    “什么，我？不会的，我不会的。”

    “呵呵，不会？你可感知到自己可以目视更远，耳听更广，足可飞身，摆动而起，呵呵，杜小九，你现在不是人了，你是魔，你是恶魔。”

    “不不不，不会的，不会的，我，我，不会的……”

    “杜小九，你太天真了，哈哈哈哈……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好好保存着，呵呵，切记，不能错过时间，不然你要忍受万箭穿心的痛苦，你会失意失聪乃至于伤害身边最爱的人，哈哈哈哈……”

    花如是张狂的笑声渐渐的远去，那个红色的身影也渐渐的隐秘在了漆黑的月色里。

    伴随着外面的吵嚷声不断，杜小九立在原地不安的否定自己的恐慌，可那些千奇百怪的声音，那些遥远的画面瞬间倾轧过来，快要爆裂开她的脑袋。

    “翼王，翼王，里面真的没人，前几日府内着了火，殿下为了救火受了伤，现在还在养伤，王爷，哎呦，王爷……”一个宫人焦急的跟在脚步匆匆的翼王身后，一面絮絮叨叨，一面焦急的吩咐人将翼王拦住。

    可翼王此次前来不光带了全部的暗卫，就是侍卫也带了足足三千，每经过一处绝对寸缕不放，他定要将杜小九带走。

    夜里，柳儿一身脏兮兮的出现在他的房间，险些吓得他忘记提起裤子，寻了十天都没消息，柳儿突然出现，翼王喜出望外，听了柳儿的诉说，翼王再也坐不住，带着人前来太子府内寻找。

    他不顾一切，哪怕这次前来丢了性命，引起两国征战也全然不顾。

    杜小九，杜小九，杜小九，这个名字在他的脑子里不断的盘旋。

    “杜小九……”翼王在众人之中对着太子府高声吼叫。

    杜小九身子一颤，觉得那声吼叫，就在耳边，响声如雷鸣，险些击啐了她的耳膜，她捂住耳朵不安的对着天空大叫一声，“闭嘴！”

    翼王一愣，循声望去，陡然见到杜小九浑身污秽的从那边的院子里一飞高冲，跃身而起，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了。

    翼王和所有人惊呆之中，花如是一身血红衣裳的从那边角落里走了出来，他轻轻的抹了一下嘴角血珠子，对翼王凄凉而轻蔑的笑了一下，“别来无恙，翼王。”

    “花如是。”

    “呵呵，正是。”

    “快把杜小九交出来。”

    “杜小九，已经走了！”花如是伸出手指，指了指那边的天。

    翼王怒目而视，冷喝道，“别耍花样，还有紫青陌，你也要给我交出来。”

    花如是微微蹙眉，低头想了一阵，轻声道，“那个人，死了！”

    “胡说，快叫出来。”翼王低吼。

    “哄！”后院一声爆裂之声。

    众人一同回头。

    率先而去的就是一直守候在一旁的穆婉容，她眼疾手快，走在所有人最前，到了那院子之中，一声大叫，“不好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