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亲口答应，那东西重要的很，要贴身携带。

    他曾说，“好，我答应你。”

    短短几个字，叫杜小九这一生都难以再对他放任不管。

    那代表着一切的玉瓷像，本以为会是在紫青陌同意回昭国寻她的那一日出现在紫青陌的手中，身边带着紫青陌穿着西装的玉瓷像。而如今，刻有她杜小九模样的玉瓷像就这样大刺刺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因为撞击，已经残破不堪，如若不是她亲自把玩亲自叫人临摹，那上面该是什么模样，杜小九也不会认得。

    她没有温度的滚落在杜小九的脚边，片片散落的瓷片上还沾有紫青陌的血迹。

    杜小九僵硬着身子，低头瞧着，好似放在地上的不是玉瓷像，而是紫青陌受尽折磨的身体，她再也也抑制不住，挥剑而起。

    “叮！”冰刃相交，那人被杜小九突来的招式逼迫的连连后退，他平淡的面上露出一丝紧张。

    “皇上，休要动怒，若是不能交换，你我看到的都将会是两个人的尸首，相信这对谁都不会接受吧，皇上三思。”

    “啊……”杜小九一声怒吼，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那人又道，“皇上，紫青陌现在就在太师手中，如若皇上想见到他定然要交出梅凌南。听闻梅凌南被杨鄂所害，可眼下尸骨遍寻不到，谁都相信梅凌南没死。那么皇上就要将杨鄂交出。总之，这件事要皇上自己定夺。再者，太师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扰乱皇上的皇位，毕竟两国交战不是一早一夕之事，西域早有动向，凌国太子又疯癫不定，咱们要一同对抗外敌才是，皇上！”

    杜小九一挑剑锋，直接将那人逼迫到了巷子的尽头，冰刃抵在他的脑门，剑尖已经嵌进了额头里。

    那人丝毫未动，睁大双眼盯着杜小九。

    杜小九双目赤红，她大口的喘息。

    身后跑来的翼王一声低喝，“杜小九，冷静。”

    杜小九身子一颤，双眼顿时蒙上一丝水雾，软剑收起，扭身将玉瓷像拾起，提步就走。

    翼王叫人跟着杜小九，他则问那人，“你是谁？”

    那人随意抹了一下额头的血迹笑着说道，“日后必定知晓。”

    “如何相信你说的话？”

    “五日后，我们会再次送来紫青陌的贴身事物，只要看皇上与王爷是否有诚心与太师合作。不过再过半月，怕是送来的不是紫青陌的贴身事物，而是他身上的某一块东西了。”

    翼王眸子一冷，冷冷的打量着那人，许久后才道，“好，回宫后自会做出抉择。”

    “好，我们等着便是，告辞！”那人以抱拳，扭身跃上高墙，一闪即逝。

    翼王瞧了瞧地上的灯火，眉头一皱，好似此人的手法异常熟悉，为何想不起？

    “王爷，王爷！”侍卫紧随而至。

    “何事？”

    “皇上骑马走了，我们的人刚刚跟过去。”

    “我们跟上！”

    “是！”

    七日后，杜小九与翼王率先赶到了朝歌城。

    她想在回宫之前，带二叔和三叔以及程诚回去，紫青陌一事叫杜小九异常在乎身边的人，尤其她的亲人。

    土匪诏安一事已经查明，那日老爹已死，尸首被梅凌南葬在了后山上，人头则不知去向。

    杜小九赶着车，载着二叔和三叔特意去祭拜，而后一程就带着二叔和三叔回了宫内。

    至于程诚，她不想过那种每日被幽禁的生活，她酷爱自己打劫的日子，于是挑着担子，自己走了。临走前没有与杜小九告别，杜小九知晓，她是怕自己哭，又怕不舍得。

    在宫内，杜小九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大牢，探望已经被关押了许久的杨鄂。

    地牢无疑是潮湿不堪的，尤其在最底层的水牢之内。

    杨鄂被两条粗如手臂的铁链拴着，头发盖住了她的脸，身上的鞭痕清晰可见，一层叠加一层的鞭痕加在她的身上，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杜小九对于这个师姐没有丝毫的情感，就算是她最初在宫内的时候杜小九也感知不到作为师姐的丝毫亲密，反倒叫她总觉得杨鄂这个人离自己很是遥远，既生疏又冰冷。

    可她毕竟是初七的师姐，是杜宵的师妹，是自己这个身体的同门。

    杜小九叫人将她身上的铁链解开，坐在了潮湿不堪的草甸上，瞧着她。

    杨鄂从蓬乱的发丝中抬起头来，面无神采更无表情，她的眼中好似在看一个笑话般的瞧着杜小九，而后嘲讽般的说道，“真是三生有幸，得意于皇上亲自前来探望，我还没死。”

    杜小九无奈的一叹，伸手要拨开她眼前的头发。

    杨鄂倔强的一撇头躲开了她。

    杜小九的手僵在半空，瞧见这一切的用刑官立即上前，提着鞭子就要抽打。

    杜小九摆摆手，“你先下去吧，朕跟她说会话。”

    杜小九还是将杨鄂的头发拨弄开去，露出她那对儿亮晶晶的眼，“师姐！”

    “不要这么叫我，如若可以，我宁愿不是你的师姐。”

    “我知晓你恨我，可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杜小九进来之前，杜宵与翼王已经将杨鄂当年与紫莫寒的事情说的一清二楚。

    紫莫寒勾结杨鄂，两人暗中做出苟且之事，被初七抓了个现行。紫莫寒却只淡淡的笑着，对初七说，“我爱的是你，可我更爱杨鄂的身体。”

    杜小九不知道杨鄂听到这样话的时候会是什么感想，但作为一个对爱如此疯狂地人来说，杜小九会理解杨鄂的苦楚与不甘，她宁愿将自己的身体交付给一个完全玩弄自己的人，那该是爱吧！

    “哎……”杜小九长叹一声，好似这一声长叹用尽了她一生的力气，“师姐，紫莫寒谁都不爱，她爱的只有他自己，可现在他连自己都不爱了，你又为何还是执迷不悟？试问这么多年，他给了你什么，你得到了什么？”

    “呵……”杨鄂冷笑，“我都不在乎。”

    “也罢，你们的事我不想过多的了解，毕竟我不是初七，我没有对紫莫寒任何想法，尤其对你我也没有恨过，过多的只是同情。我来只有一个目的，说出梅凌南的下落。”

    杨鄂歪头靠再冰冷的墙壁上，对她冷笑，“我不会说的。”

    “师姐，你我知道你在恨我，你想报复我，可我告诉你我不是初七，对于紫莫寒我没有丝毫的想法，他生他死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关心紫青陌。”

    “呵……初七，你变了，只是从未变得就只有冷漠，当年你也这样对我说，不然我为何会一心要跟在紫莫寒身边，叫他一次次的给我希望，呵呵……骗子，你是骗子。”

    “我，哎，那不是我。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那真的不是我。我可以放你离开，告诉你紫莫寒的下落，不过在这之前，你要说出梅凌南的下落才行。”

    “呵呵，我不会再上当，初七。若是想杀我，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何必假惺惺，当年我与紫莫寒在床上翻云覆雨之时，你可亲耳听到紫莫寒说过他爱你，而后你哭着找我求饶，还对我说将来会与我平起平坐共同分担江山，初七啊，初七，你不知道，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比你要了解你自己，我不会相信，所以我百般寻找机会叫你伤心，叫你将我调离到更远的地方，只有这样，我才会得到紫莫寒，我才会保住命，现在你有机会杀我了，来啊，杀了我啊！”

    杨鄂情绪激动，那双不满红血丝的双眼暴突，她使劲的冲撞杜小九的胸口，试图激怒于她。

    杜小九无奈起身，躲过她，“师姐，我说过，我对紫莫寒没有兴趣，他的生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的话已经说清楚了，你自己想一想吧，今天之后我会叫人将你接到宫里，养好伤之后我会放你离开，至于梅凌南，我自己会去找。”

    丢下话，杜小九匆匆而去。

    关门的那一刻，杜小九听到了杨鄂撕心裂肺的呼号和恶语相向，她的骂声充斥整个地牢。

    “皇上，杨鄂是罪犯，不能接出来。”

    站在外面的周通上前阻挠。

    杜小九瞥了他一眼，觉得这小子最近越发的没有规矩了，连连提升他之后脾气见长不说，对自己做的任何事都要上前阻挠一番，杜小九咬咬牙，抬脚踢了他一下，“官生脾气涨啊，周通，看来我要降你的职才行。”

    周通一愣，紧皱眉头，愣了愣又跟上杜小九，“皇上，忠言逆耳，这都是实话。”

    杜小九岂会不知道这是实话，可她不想看着初七的师姐落得如此下场，尤其，她还有另外的打算。

    “够了，就你多嘴，上次的事情调查的如何了？”杜小九问他。

    周通一拱手，“回皇上，已经调查清楚，那部分人马早几年前就在城内，不过听说酒楼之前是一个叫高姓的人所有，后来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就成了花如是的酒楼，事情太过突然，又做的不漏风不漏水，自然不会被人察觉。”

    杜小九叫周通去查皇城之内还有多少像花如是这样隐藏的地方，看来鲜有成效。

    杜小九满意的点点头，“再继续查下去，一旦发现有蹊跷的都查封，身在皇城还不能安全的生活，那还不如在外面跑江湖呢。”

    “是，皇上。”

    “对了，皇上！”

    “说。”

    “额，那个……臣斗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话吞吞吐吐。”杜小九一路急行一路训斥。

    周通顿了顿爽快的说道，“那臣说了，皇上可别将臣的职。”

    “呵……”杜小九无奈一笑，歪头瞧着他，这小子还真是个怪才，也不怪他，能人自是有能人的怪癖，他办事能力与衷心程度叫杜小九一度以为是另一个周梦仙，很是对他赏识，为了拉拢人心，杜小九也算是做尽了主仆之间的慷慨了，不过杜小九还是发自内心的不在意，于是轻笑着说道，“好，不降你的职，说罢！”

    “是，皇上。额，赏赐的事情还没下来，臣想换一个赏赐法。”

    这人……杜小九无奈的扁扁嘴，那骂人的话就没说出来，调查土匪诏安一事周通与他的妹夫富贵没少出力，想着奖励两人点什么，于是就将一处宅子赏赐给他们，竟然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不如我送你们一人一个媳妇吧！”

    周通脖子一僵，脸色顿时变了，他颤抖着手臂拱手道，“皇上，使不得，若是多了一个女人，那我妹妹的性子该受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