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该吃饭了。”柳儿一路跑来，大呼小叫。

    “就知道吃，你都快胖成猪了，今天吃什么啊？”杜小九故意将紫莫寒拉走，她不等柳儿走过来，就自己走了过去，一面拉住柳儿小手，一面问她。

    “今天吃牛排，上次皇上教给御膳房的人做的，今天做了好多，好香啊，我忍不住要尝一口，那老宫人说我馋嘴，所以我就来找皇上一块儿吃。”

    “真的？那朕去尝一尝，可准备红酒了？”

    “准备了，皇上说了，每日一杯红酒，美肤又养颜嘛！”

    “真乖！”

    瞧着杜小九的背影，紫莫寒呆呆的望着，背影之下的她既陌生又熟悉，模糊而清晰，思绪下的东西再一次疯狂地涌现出来，初七的模样再一次在他的心底呈现。

    初七的笑，初七的哭闹，还有她在大臣面前的庄严，以及只在他跟前的娇小，一切的一切，都成了一团压抑的火焰，烧在他的胸口上。

    “皇上，我看见了。”柳儿携着杜小九，低声对她说。

    “看见什么了？”

    “看见紫莫寒了，那天夜里就是他抱着皇上睡了一夜，要不然等我找到皇上的时候，估计皇上都已经冻僵了。”

    “额……”杜小九脸色一白，还以为自己刚才那一举动能将紫莫寒的行踪隐蔽过去，却不想，还是被这丫头瞧见了。她不是担心，紫莫寒再次像从前一样作恶，而是担心外人以为紫莫寒没有真心变好，反倒误会了他，人言可畏，许多本该美好的东西和人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目光而变坏的，她不想因为这样的疏忽而适得其反。

    “我是怕有些人会说些什么坏话，那紫莫寒会很伤心的，毕竟现在他不是坏人了，不过还是小心才行。好似……紫莫寒一直都不是坏人啊！”杜小九如此一想，细细的琢磨着，觉得紫莫寒所做之事都是在与初七斗气，可即便如此，他也没做一件对不起杜小九的事情啊。

    “皇上，紫莫寒不会害怕别人说坏话，他跟紫青陌不同。一直在这里？”

    “好像是吧，瞧着他也没地方去。”

    “那我去把他叫来，我们一块儿吃牛排。”

    “恩，好呀，如此甚好。”杜小九捏了一下柳儿小鼻头，越发觉得这个孩子善良的可爱，于是拍拍她的肩头，“去吧，将他叫来。”

    “哎，紫莫寒，你过来啊。”柳儿用了最原始的法子，对着那边的院子大吼，在这等通讯基靠吼的年代，柳儿可算是做的最尽职的一个。

    杜小九无奈一叹，不等她说话，紫莫寒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眼前。她先是一乐，而后说道，“柳儿邀请你与我们一道儿吃完饭，是牛排哦！”

    紫莫寒神色淡淡，似乎没听懂她说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杜小九也没在意，上前扯过紫莫寒的衣袖，拉住他就往前走，“走吧，保准你爱吃，还有我亲自酿造的红酒，很好喝的。”

    紫莫寒无奈的被她拉着，目光一直落在杜小九不断说话的薄唇上，许久才瞧见他轻松的一笑，扯了扯杜小九的手，“我自己会走。”

    杜小九将她松开，瞧出了他态度上的改变，不再紧张和戒备，于是也放下心来，“走吧，这会儿该熟了。”

    杜小九牵住了柳儿的小手，两人蹦跳着往前行，柳儿先起了头儿，“你拍一，我拍一，马兰开花二十一……”

    杜小九附和着。

    “皇上，皇上换一个，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是他，是他，就是他，少年英雄小哪吒……皇上，小哪吒是男是女？”

    杜小九笑着说，“应该是男的吧，可她生的雌雄莫辩，我一直以为她是姑娘家。”

    “皇上，那回头再给我讲讲，我还想听哪吒闹海的事儿。”

    “好，都讲了三四遍了，没有新意，为何这么爱听？”

    “喜欢，就是喜欢，我也要做这样的大英雄，跟孙悟空做朋友。”

    “哈哈哈……跟猴子做朋友啊，那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就是小猴子啊，还是一只馋嘴的小猴子。”

    “我不是小猴子，我是柳儿，可爱又调皮的柳儿。”

    “哈哈哈……”

    “哎呀，皇上，你踩我脚了。”

    “哎呦，就踩你了，有意见啊，本事你也踩我啊!”

    “皇上，踩痛了不许哭。”

    “呵，还没见着谁能踩到我的呢，你来呀。哎，我踩踩踩。”

    “啊啊啊，痛，我踩回去，踩回去。”

    “哎呦，柳儿你还真下的去脚啊！”

    “哈哈哈……”

    两个人就这么欢闹着往前跑，一路欢呼雀跃，引得宫女和过往的宫人也是笑着，尤其那跟在后面的紫莫寒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三人在大殿之内之团了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了粉红火烛，火烛摇曳的光将三个人的脸扑打的红扑扑的，又因为红酒充头，脸色更加红了。

    柳儿拍着圆鼓鼓的肚皮，满意的靠在身后的蒲团上，“皇上，好吃！”

    杜小九抿抿嘴，“嗯，味道还可以，下次叫她们再多做一些，送到杜大人府上。”

    “皇上，我吃得好饱，走不动了，想睡觉。”柳儿拍着肚皮，对杜小九说。

    “不可以，刚刚吃完，不能立即睡觉，不如你去看看冯靖远吧，他现在应该没事了。”

    “哼，我不去，我讨厌他。”

    杜小九也不知为何柳儿为何会讨厌冯靖远，只觉得一瞧见冯靖远，就好像红牛看见了红绸，必须？”

    “哪吒是何人？”

    “额，咳咳……”杜小九险些被红酒呛住，连连拍着胸口，缓和过来才笑着说道，“就是一个神话传说，我经常讲给柳儿听，你也想听？”

    “……不想。”

    “哦，不想啊，那……嘿嘿……我们喝酒吧！”杜小九将酒盏碰撞过去，瞧着紫莫寒，而后说道，“你一直这样吗？”

    “如何？”

    “冷冰冰的，我有时候在怀疑为何初七会喜欢你。”

    “初七亦是如此。”

    “啊！那我跟她可是两个极端了，我最是受不住冷冰冰得样子，有话必须说，有事必须做，有人必须想，思念必须……哎，喝多了，这就度数还挺高，呵呵……”

    “紫青陌爱的人依旧是初七，亦如现在的我。”

    “……”这句话就是事实，像一根刺，一直藏在杜小九的心里，可她将这根刺隐藏的很好，不叫别人看到，更不叫自己察觉。今日，这根刺被紫莫寒无情的拔起，反复瞧了个清楚明白，又无情的放了回去，再一次痛的她浑身痉挛。

    “我知道。”杜小九有气无力的说。

    “或许，有朝一日，他会改变，但是我不会。”

    “或许，或许，也不知是哪一天，我只想他平安，就是这样。”

    “他会平安归来，但是陪伴却不可以。”紫莫寒冷冰冰的说道。

    “你干嘛总是戳我的痛楚，我知道，我都知道，不用告诉我了。可我还是要救他，不为任何人，只想他安全的活着，就很好。”

    “你很傻，不像初七，初七很聪明，只为自己活。”

    “我这是傻吗，或许是吧，可能像初七那样很好，不用在意任何人任何事，只管顺着自己的心走，就可以永远的活着了，不会很开心，也不会很痛苦，只为了自己一心想要得到的东西去奋斗，我觉得很好。可我总是不行，做不来心狠手辣，做不来果断，做不来那些尔虞我诈的阴谋算计，我只懂得踏踏实实的做好自己，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

    “也包括我？”

    杜小九不加思索的点点头，“是。”

    “这样很不好，除了你，我们都会死，生老病死。”

    “呵呵……是呀，我会看着你们一个个的死去，最后剩下我一个，孤孤单单的在这里存活，可能吧，或许段一一那里就找到解药了呢，或许我也可以死了呢，没想到现在死也成了一种奢望。从前害怕死亡，现在确是如此渴望，人真的很矛盾。”

    “紫青陌一直在对我说，杜小九对他很好，好的不知如何去拒绝，又不知如何去接受。”

    杜小九脸色一白，将手中的酒盏放下，仰头靠在了身后的蒲团上，那泪水不可抑制的流了下来，“他在你面前提起过我吗？”

    “时常挂在嘴边，所以我在想，杜小九与初七到底哪里不同，从前只是以为你们只是性格，现如今看来，不单单如此。我，看过你的画像，杜小九的画像。”

    杜小九想了一阵，将泪水抹去，带着苦涩的笑着说道，“那个样子的我才是杜小九，是不是很丑？”

    “紫青陌说，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