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冰释前嫌
作品:《盛夏之说》 听到今日牵马来驮水的李大娘说看见林清平来了这边后,所有人便立刻赶了过来。
“清平,你没事吧?”
伯母抱着林清平担心得流泪。
“复然!你怎么了?”复然爸妈跪坐在一脸痛苦的林复然旁边,着急地问着状况。
“都怪我...”
林清平哭着说道:“堂姐为了救我受伤了。”
一瞬间,伯父伯母和林清秋的心情变得百般复杂。伯母觉得有些值不起林复然这样的对待,林清秋则是觉得林复然一家并不是父亲所说的那样。
而伯父……
……
……
回到家,林复然擦了药,躺在沙发上休息,陈久樊在一旁悉心照料的同时也告诉了所有人来龙去脉。
“清平!”
伯父有些发火:“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吗?”
“哥,别生气了。”复然爸在一旁劝解:“现在安然无恙就好了,我相信清平以后不会再犯了。”
“是啊,哥。”
复然妈也劝解道:“孩子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安全?”
伯父指着林清平,抖着手:“要是今天复然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伯母和林清秋沉默着,同样觉得愧疚的两人找不到话说。
“伯父。”这时,林复然忍着痛笑着说:“我没什么事,清平还是个小孩子嘛,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我想这次以后他肯定知道怕了,不会再犯的。”
“是不是啊,清平?!”
看着林清平挤眉弄眼,示意他赶忙服软认错。而林清平也在悄悄抬起眼睛中看到林复然的神情。
“爸,我以后不敢了。”
瞥了一眼林清平。
伯父舒了口气,说道:“你今天就在这里照顾你堂姐,一步都不准离开,听到了吗?”
“听到了。”
其实即使伯父不说,林清平也打算如此。看了看林复然,伯父眉头微跳动了一下,拉着伯母进了房间。
“复然,怎么样了?”复然妈轻轻抚着林复然的额头。
“妈,我没事。”
林复然极力用笑容掩藏疼痛,但完全骗不过复然爸妈,也完全骗不过陈久樊,包括林清秋也看得出来。
“没事就好。”
复然爸说了一句。
“想吃什么菜,妈给你做。”看着复然妈疼爱的神情,林复然有些俏皮地想了想,说:“我要吃蒜薹炒瘦肉。”
“好。”
复然妈拉着复然爸去打下手。
伯父伯母在几分钟后也从房间里出了来。伯母带着笑容,去了厨房加入了复然妈的做年夜饭的阵容。
陈久樊跟伯父对了一眼,两人便一起走出了门。
……
“谢谢你啊。”
林清秋走过来,对林复然道谢。
言语中不再有曾经那样虚假的情意和敷衍,而是真心诚意,看林复然的眼神也不再虚与委蛇。
“没事。”
林复然笑着道:“不止你是清平的姐啊,你是亲姐,我是堂姐,保护他是我该做的。”
“呵~嗯。”
林清秋不由笑了,点了点头。
两人的关系,就此截然相反。
……
屋外,陈久樊与伯父推心置腹。
“伯父,有些话,我想说。”
“你说吧。”
伯父的声音很安静,仿佛猜到了陈久樊将要说什么。
礼貌地微笑着,陈久樊说道:“我觉得“长兄如父”四个字,说的,不该是一个身份,更应该是一份责任。”
“对待同辈,和谐团结友爱。”
“对待后辈,宽容大度理解。”
“这才是“长兄如父”,伯父您认为呢?”
语气颇为温和,让人不拒。
伯父听见这番话,一种羞愧难当在心中涌起,想起曾经对林复然一家的所作所为,真是过分,而今日林复然如此以德报怨,更让他觉得惭愧。
“说得是啊。”
短短一句便让陈久樊松了心。
“您也不要责怪清平了,清平这孩子主意大,够勇敢,很会体贴他人关心他人,我相信,将来他前途无量。”
听见对儿子的夸赞,伯父自然心生欢喜,嘴角不由上扬。
“那,借你吉言了。”
两人相视一笑,在伯父眼里,陈久樊很会为人处世,说好话总是让人觉得舒服,即使说不好的话也懂得拿捏让人能接受的分寸,可惜,这是侄女婿不能做女婿。
……
……
“我要烧!”
年夜饭前,都要祭祀老一辈。看到要烧纸钱时,林复然忍着痛起身可把陈久樊吓了一跳,赶忙扶着。
“复然,你休息吧!”
伯父拿着碗筷正在摆放,看到林复然不安分躺着,赶忙相劝。
“算了哥,让她烧吧。”
复然爸正在点香,对于林复然从小爱烧纸钱的习惯,他知道难劝。
伯父索性也不再相劝。
两家人,只有七个在烧纸钱,因为陈久樊现在的身份不合适,在一旁搀着林复然以免摔了。
……
这一顿年夜饭,是十多年来吃得最正常的,没有了芥蒂,没有了任何的不愉快,自然舒心得多。
虽然什么都没说明。
但。
一切尽在不言中。
亲人之间,无需说“对不起”。
……
“唉,好无聊啊。”
躺在床上,看着没电的手机,林复然不免感叹,既不能刷视频,也不能跟莫池鱼她们聊天。
“无聊啊?”林清秋调侃。
“无聊到爆炸了。”林复然放下了黑屏的手机。
“那,来接火车?”
“嗯?”
林复然两眼放光,这个小时候经常玩的扑克牌游戏,已经好些年没有玩过了,因为没人一起。
“好啊!”
拿来一盒扑克牌,林清秋边开边问了问:“你腿怎么样了?”
“啊,还行。”林复然觉得恢复得很快,应该是没伤筋动骨。
“好,来!”
将扑克牌大概分成两份,两人一人一份开始接火车。每当林复然接到时都会惊喜大叫,丝毫不掩饰自己心里的感受,这才是堂姐妹相处的样子。
……
“久樊哥,对不起啊。”
林清平房间里,林清平对陈久樊表达歉意,害得林复然受伤,让他一整天都感到惭愧。
“没事。”陈久樊安慰道:“你堂姐受伤是家常便饭了,没关系。”话是这么说,但心疼可丝毫没减少。
“而且今天也有收获啊,至少找到了奶奶说的洞天了。”
“对哦。”
林清平想起今日所见的洞天,仍然觉得壮观:“没想到奶奶以前就看到过那里,真的好勇敢,不过好像听爸说,奶奶一向是比较胆小的啊。”
听到这个,陈久樊眼神一闪。
顺带,摸了摸自己衣服的兜。
……
……
第二天,春节,天气异常不错。
“抓螃蟹!”
一听到陈久樊答应林清平和其小伙伴一起去不远处的溪里抓螃蟹,林复然开心得两眼放光。儿时的她每每回这里看到抓螃蟹的小孩儿,特别羡慕,但是她一个不认识,混不进去。
今日,得偿所愿。
“堂姐,你的脚...”担心林复然的伤势,林清平表示担心。
“没事,堂姐我的脚可是受了几次伤的,别提多强悍了。”林复然虽然还有些痛,但真不想错过。
“算了吧,我陪你去。”
林清秋从厨房出来,看见一脸兴致的林复然和满脸担忧的陈久樊以及林清平两人,便自告奋勇当保姆。
于是,一行人出发了。
……
溪水途经路径上是连续不断的大大小小的石块,石块间的泥土已被冲刷干净,只剩水底的细沙。
根据长年积累的经验,一众小朋友找了处很可能抓到的地方开始,陈久樊看了一眼林复然,便加入队伍。
“我也要抓。”
林复然直向溪水走去。
“诶,你悠着点。”
林清平紧跟其后,紧盯着有些许跛脚的林复然。
来到陈久樊旁边,看着他慢慢地搬开一块石头,慢慢搬,是防止带起会让水变得浑浊的泥沙,那会让螃蟹有逃跑的机会。
偏着头看去。
林复然感觉什么都没看到,因为底下是几块小石头。但是很快她就凭借良好的视力发现了异常。
“诶!久樊,有一只!”
只见一只螃蟹紧缩着钳子和腿将自己隐藏在几块小石头中,那是它的伪装技术,让自己像一块石头。
“看着。”
陈久樊慢慢把手伸下去,给林复然演示一下如何抓才不会被夹到。张开大拇指与食指,距离确保在能及时抓住螃蟹的背部两侧。
猛一下摁住。
把螃蟹拿了起来,只见它张开着钳子和腿,这种抓法让螃蟹没有想挣脱的样子,因为几乎没有挣扎。
放入罐子中,陈久樊微笑问:“学会了吗?”
“学...学会了!”
看见陈久樊这么轻松地成功,林复然迫不及待想要尝试。
向下游找过七八米。
陈久樊慢慢搬开一块石头,赫然出现一只伪装着的螃蟹,个头看起来比刚刚那只大得多,担心道:“复然,要不这只还是我来吧。”
“嗯~不,让我来。”
林复然可等不及了。
犹豫了一下,陈久樊微微点头。
“好吧,小心点。”
“嘿,好。”
林复然学着陈久樊的样子,慢慢将手伸进水里,张开着大拇指和食指对着螃蟹的背摁了下去。
但是……
没摁住。
“啊!!!”还没等陈久樊反应过来,螃蟹反手一钳,直接夹住了林复然的小拇指,痛得她把手猛抬起来。
刚想甩开……
陈久樊便握住了她的手臂。
“别甩,会流血的。”
林复然咬牙忍痛停住手臂,其余人看着都忍不住偷笑,每次有人被螃蟹夹都会成为焦点。
陈久樊迅速捏住螃蟹的钳子,猛一用力,便松开了钳子。
“呼呼呼!”
林复然吹着自己的小拇指。
将螃蟹扔入罐子,陈久樊拿过林复然的手,仔细看了看,说道:“还好,没有破皮,很快就没感觉了。”
其实林复然已经好了很多。
嘴角露出微笑,说:“久樊,你真的什么都会诶。”
“小时候常抓。”陈久樊轻轻按捏着林复然被夹的手指,说:“也被夹过很多次,所以有经验。”
特意避开了爸妈的相陪。
但林复然能够猜到,陈久樊每每提起爸妈都会让她难过,所以才开始避免说起爸妈的事情,这让林复然心里微微触动,她是“新生活”,冲散了陈久樊的“曾经”。
“已经不痛了。”
林复然微微笑着。
再按捏几下,陈久樊方停,看着林复然,忽然有些调侃地说道:“还要继续抓吗?”
“要。”
被夹的疼痛并未让林复然有退却的阴影,这是她儿时没有的经历,怎能不好好弥补一下。
“呀,别撒狗粮了。”
林清秋在一旁皱眉吐槽,两人都不由一笑,继而又调侃:“我看你还是不要抓了,别到时候一只没抓到,手指倒遭了不少罪。”
“哼—”林复然轻哼一声,自信说道:“不可能,我一定能抓到。”
队伍继续往下游而去。
……
“嘿!我抓到了!”林复然把螃蟹从水里拿出来,激动不已,第一只亲手抓住的螃蟹,意义重大。
又对着林清秋说道:“你看,我抓到了。”骄傲而开心。
“看到了看到了。”林清秋笑着表达自己的开心。
“小心点。”
生怕她一个拿不稳,陈久樊在一旁轻声叮嘱。打开罐子,让林复然将螃蟹放了进去。抓螃蟹这件事,一旦成功一次那便不会再有大问题,所以陈久樊没有再悉心照看,任她随意。
林复然很享受童年乐趣,非要拉着林清秋一起抓。令她失望的,林清秋并没有被螃蟹夹。这种小朋友之间才有的“有难要同享”的小心思,已经很久没在林复然脑海里出现过了。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
溪流来到一处山坡下,再往前就是茂密的树丛兼草丛,没有可以继续抓的下水处。
看了看罐子,已经抓了不少。
“差不多了,回去吧。”陈久樊担心林复然的腿伤,正好建议。
“好吧。”
林复然已过足了瘾,欣然同意。
……
“诶,这条路...”
“是去哪儿的啊?”
刚回头准备返程,陈久樊忽然看见一条上山的小路,对于其通往的地方有些好奇。在脑海里构思了一下,加以推断,觉得应该能通往奶奶所住木屋那座山坡的山顶。
“噢,这也能回去,还会经过奶奶住的地方。”
林清平的话证实了无错。
“那我们走这条路吧。”看出陈久樊所想,林复然主动建议。
无人反对。
一行人便走了这条上坡路。
才走到一半,陈久樊便把罐子给了林清秋,背上林复然。虽然感觉在吃狗粮,但林清秋并无吐槽,毕竟这个表妹夫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一路上,两边都是密集的、才刚开始发芽或已有新叶的树丛。
万物复苏。
重获新生。
……
“哇,真壮观。”
来到山顶,看到薄云缭绕的一座座山矗立在复杂交错的山谷间,清晰可见翠绿色从左方的大山山脚爬向山顶,别的山峰亦是如此。
林复然心情愉悦,不由感叹。
“那个是?”她忽然看见山顶边缘有一块巨大的平板石,那平板石从边缘伸出两米来远,下方便是陡峭的山坡。
“那是奶奶口中的瞭望石。”
林清秋回道:
“奶奶经常一个人站在那里,每次都花了好久才把她带回去。”
“久樊,我想看看。”
对那处的风景十分期待,林复然轻声要求。陈久樊没有拒绝,背着她慢慢走了过去。
踏上瞭望石。
山谷仿佛就在脚下,一时有腾云驾雾之感,似乎飞在天空。
“好美啊。”
林复然觉得能体会奶奶的感觉。
陈久樊眼神微微闪动……
……
下山的路上,林复然和林清秋一致决定绕路,不经过奶奶的木屋,一是不想打扰她的清静,二是都不愿看到她孤独的身影。
但……
却遇到了另一个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