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不要跑操(一)
作品:《盛夏之说》 周六,上午第一节课刚下,专心听完了一整节数学的林复然困得趴在了桌上,不专心还好,一专心现在一整个不知道哪里是哪里了,也不想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想能好好睡一个觉。
持续两周的学习、考试和刷题加上每天就睡五六个小时,教室里趴着的可不止林复然一个。
差不多,全部躺平。
就连陈久樊也罕见地停笔,只是撑着脸静静。
“久樊,我困死了。”林复然闭着眼睛,哼了一句。
引得陈久樊弱弱一笑,说:
“那好好睡啊,干嘛还说话。”
依然闭着眼睛,林复然噘嘴道:
“我怕你不高兴嘛,只是我真的有点挺不住了。”
这句话有些戳陈久樊的心。
有些心疼地看向侧枕在桌上的林复然,温言细语:
“在学习上,我从来没有对你不高兴过,学习很重要,但远没有你本身重要,你尽力了,便是最好,现在大家都累趴了,是该休息一下了。”
“哼~”
林复然轻轻笑了笑,问道:
“那你怎么不休息啊?”
看向桌上的物理资料书,是为在给林复然准备下一阶段的内容,陈久樊淡然微笑,随意说道:“我是在休息啊,你没看我笔都放下了。”
“这也算休息啊?要像…”
“好了,课间就十分钟,好好眯一会儿,不说话了。”
讲罢,林复然安心小憩,陈久樊继续准备下一阶段内容。
……
第二节,英语课。当张老师走到讲台上时,仍有不少同学趴在桌上没有作上课准备,林复然因为自己的班长职位倒是爬了起来。
“上课了,同学们。”
没有生气,拍着手掌,和颜悦色地提醒。
众人纷纷抬起头来,迷迷糊糊地打开英语课本。
这堂英语课,不说大家会不会好好听,至少,没几个还能那样孜孜不倦地偷时间学数理化生了。
时间慢慢接近大课间。
这个时间点是最饿的时候,且不说一些同学没来得及吃早餐,已经饿得肚子空荡荡,背部冒冷,即使那些吃过了早餐的同学也饿了,早餐那点能量不够支持这样的脑力消耗。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因为,大课间,有跑操。
每天的跑操是无数学生感到最烦的时候,本来就已经饿了,本来就已经学得累了,还要去挤在跑道上跑一段“畏手畏脚”的操。
“班长,我想请假。”
下课,集合的广播响着,听起来都让耳膜有些反感,余馨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申请不去跑操。
林复然也一百个不愿意去,但那可不能随心所欲。
说道:
“馨儿啊,不是我不想同意,只是人不到齐会被扣分的。”
“我知道这个。”余馨生无可恋地囧着脸说:“但是我要饿哭了,现在直觉得身子一阵阵虚冷。”
看见她幽暗的眼神、发白的嘴唇和脸庞,林复然想了想,点了头,考虑到跑操消耗的时间和体力,余馨怕是没这么好熬过去,就算熬过去了,哪儿还有力气去跟别的同学争夺食堂的排位,虽然缺人会被扣分,但绝然不及一个同学的身体重要。
“去食堂吃点吧。”
林复然说了一句,便和陈久樊一起去操场跑道集合。
路上,林复然无奈感叹:
“久樊,你说为什么,一定要跑这个操啊?我真的觉得没用,反而很折磨高三,本来就已经很累了,我们更多的是需要休息和良好的精力,这跑操消耗精力不说,也没增强什么体质,实话说每次跑完,我连水都喝不下去,更别提吃什么东西了。”
“终于肯说真话了啊。”
陈久樊忽然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好多次看你跑完操都一脸茫然,我就知道你的感觉很糟糕,只是你是班长,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抵触情绪,怕会给大家带个错误的头,对吧?”
听到这些,林复然心里一暖,陈久樊时时刻刻都会关心着她,在意着她的倔强和伪装。
叹笑一声:“要是,可以换个锻炼身体的方式,该多好啊。”
陈久樊没有作声。
眼神却微微一动。
副主任一如既往地在主席台上拿着话筒催促,时不时对没站好的班级指指点点。跑道上,各班学生在一声声严厉的催促声中迅速集结,将一整圈跑道挤得严严实实。
班与班之间距离两三米,排与排之间距离仅有几十厘米,更别提基本挨拢的列与列。
集结完毕。
跑操开始。
空间不足导致缩手缩脚,一开始基本保持着1m/s的良好速度。随着某些班的速度有逐渐变快,连锁反应速度便是越来越快。
虽然副主任在台上监督着,但也做不到快速调整。
与此同时,跑在班级中部的同学都感到空气被挤压得沉闷,一些体质较弱的同学更为明显。
“复然,那是馨儿嘛?”
跑动中,林复然顺着莫池鱼的声音往操场外看去,凭借极好的视力看清了余馨发型的特征点,只见她被一个保安拦在了教务处大楼前,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这个时候到不到得了食堂,本身就是一个运气问题。
“大叔,你放我过去吧,我真的饿得受不了了。”余馨苦苦请求,因为饿得全身发虚,要不是食堂在前方怕是都提不起走这段路的心力。
但保安决然不放,说这是学校的规定,必须等跑完操,才能放学生进入食堂用餐。
余馨此时是欲哭无力。
……
忽然…
跑道上正在跑操的某班,一个跑在中间的女生忽然晕了过去。
跑在其身旁的两个同学惊恐地立刻停止脚步,拽住了要倒下的人。
毫无预兆。
随之……
后面的同学没来得及反应,一排排撞在了一起。
然后……
后面一个班也未及时刹车,不过缓冲时间多一点,没撞多少。
一时间,场面有些失控。
很快的,全场都停了下来。
……
就在这时,教务处楼前,余馨忽然感到脑子一阵麻,然后,身子也不受控制地偏了下去。
饿晕了。
“馨儿。”看到这一幕的林复然倒吸了口冷气。
跑出队列,跑出操场。
随之而去的还有陈久樊、莫池鱼和李故渊。王枫越在与蒋飞叶对了一眼后也匆忙跟了上去。
“馨儿!馨儿!”
林复然一边拍一边喊,但余馨显然彻底晕了过去。
“久樊。”
陈久樊明白林复然的意思,赶忙背起余馨赶去医务室。
而跑道上的情况,也比看起来的糟糕得多,且不说撞倒不少人,光晕倒的也不只那一个。
……
……
医务室里,余馨和被送来的其余两个女生都在接受紧急处理,连带另外来的几个状态极差的学生。
这次跑操,将所有的弊端展现得淋漓尽致。
“怎么样了,吴医师?”匆匆赶来医务室的王老师焦急不已。
吴医师叹了口气,说:“都是疲劳加上低血糖导致的,我已经给他们打了葡萄糖,很快就会醒的。”
众人松了口气。
但是,林复然看着余馨,看着另外的那些同学,握紧了拳头,阴沉着脸问道:“王老师,这次的事情,学校会怎么处理?”
王老师一叹摇头:“还不知道,主任和副主任正在校长室跟校长交谈,结果还得等通知。”
“会取消跑操吗?”王枫越问出了最关键的一点。
“应该不会。”
陈久樊忽然开口,说道:
“大概是以后多叮嘱吃早餐,或者加大跑操速度的监督力度,取消是没多大机会的,何况,余馨这样即使饿得受不了也不给放去吃东西,除了我们又有谁会来关心呢?”
按照他的脾气,绝不会把话说得这么通俗易懂,毫无文采。
言语间,似有一种拱火的意思。
果不其然…
林复然直接转身,捏着拳,快步出了医务室,直向教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