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具体睡了多久，凌晨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些声音。

    “不是有鬼，是被人杀的！”

    “你什么意思？”

    “从伤口来看，是被人掐死的，谁能无声无息的做到这一切？”

    …

    “只有离他最近，而且手劲大的出奇的人才能够做到！”

    “是叶凡，是他杀的人！”有人尖声叫道。

    …

    “嗯！”

    尖锐的声音，直接把正处于浑浑噩噩、昏昏沉沉的凌晨，惊出一个激灵，睡意迅速敛去，意识瞬间清醒。

    “嘶！”凌晨本想伸手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此时的身体不太妙，大半个身子一片冰凉和麻木，都快没有知觉了。

    “该死的棺材板太凉了。”

    凌晨挣扎着坐起，胡乱晃动身体，调节着身子的麻木和不适，听着争吵声，再结合着自己拥有的信息，快速明白了当下大概是怎么回事。

    “唔，这该死的头痛还没有停下来啊！”凌晨蹙了蹙眉头，有些恼怒的用手敲了敲脑袋。

    在之前，凌晨的头上有两处痛感来源。第一是，林展摔下石阶时，在左额头上磕出的鼓包。

    第二是，凌晨自从重生以来，就伴随着的右颅疼痛感。

    现在凌晨左边额头上的鼓包已经不疼了，可右边额头上的疼痛感依然存在着。只是，这种痛感算不上太强烈，凌晨之前认为应是穿越带来的某种后遗症，过一段时间就会自愈，所以也没有太上心，再加又忙于应付一系列事情，注意力被分散，几乎都快忘记它的存在。

    可现在刚睡醒过来，对疼痛的感知最为清晰，猛然惊觉，从穿越到现在，己经过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它竟然还没有消失，不但依然让自己感到疼痛，甚至痛感比之前都似乎更清晰和加重了些。

    也不知道是此时刚睡醒的原因，还是之前想问题太多加重了病症。

    “这又怎么了？睡个觉都有人吵来吵去。”凌晨明知故问，从地上站起来，活动着僵硬的身体，向众人走去。

    青铜巨棺中，众人聚在一起，亮起的两三个手机，发出微弱光芒，在漆黑中照出了一小片区域，但四周却仍被黑暗笼罩着，这种环境很容易让人产生压抑和不安。

    “凌晨！”

    “凌晨……”

    凌晨的声音突然响起，加之身影又是从黑暗中向众人靠近，瞬间把他们吓了一跳，直到确认是谁后，才放松下来。

    “凌晨，你这冷不零丁的突然来一句，是不是存心吓人啊？”有埋怨的声音传来。

    “喔！抱歉，我睡得正香，却突然被人吵醒了，我还觉得自己委屈着呢。”凌晨笑了笑道。

    “怎么回事？”

    “叶凡残忍杀死了自己的同班同学。”刘云志阴沉着脸，语气却是信誓旦旦。

    “不错，就是叶凡杀人了，或许还有其他人帮忙。”一个男同学补充道，说着还指了指一旁的地上。

    “放你娘的狗屁。”

    叶凡表现非常镇定，倒是旁边的庞博显得极为愤怒。至于其他人，多站在旁边围观，并不说话。

    “叶凡都还没说什么，你发什么火？难道是做贼心虚？”李长青针锋相对，言语上毫不退让。

    “李长青，你不要血口喷人。”

    “这家伙不是死了吗？…，噢！记错了，之前死的那个狗腿子叫赵海。”又见到李长青，凌晨最初还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

    凌晨一看，旁边地上果然躺了一人，搭拉着脑袋，一动不动。看不清面容，但他的脖子上有一片紫红色淤青却清晰可见。

    见状，凌晨心中顿时一沉，不再理会庞博和李长青的争吵，不动声色的握紧了兜中的钵盂，保持好与尸体的距离，打开手机灯光，缓慢的绕着尸体，小心察看。

    “果真是大成圣体鬼动的手？不知，那鳄祖的后手是否也像原轨迹中那样布置下来了呢！”

    凌晨保持着距离，小心在死尸的头上和胸部上查找打量，想要确定，尸体身上，是否有小鳄存在的痕迹？比如血洞或是因被开了血洞而流出来的鲜血。

    “竟然没有……”

    仔细的看了一圈，结果却让凌晨有些意外，这具尸体的头上和胸部位置，不但没有血孔，甚至连一点血迹都没有。而且全身上下除了沾有不少土尘之外，都没有半点血迹。

    “难道大鳄的后手并没有像原著中那样顺利的布署下来？还是说，大鳄的后手确实被布置了下来，但是，躲在青铜棺暗处的小鳄，这次并没有像原轨迹中那样贪吃，钻到尸体上来啃食？”凌晨不由皱起了眉头。

    只要有小鳄钻到了他身上来，那么就一定会有一些迹象，衣服褶皱不能顺利找到血洞也就罢了，可是全身上下连一点血迹都没有，这就让林晨觉得有些意外了。

    “咦！啃食？原轨迹中的那个死者，似乎是在大成圣体鬼杀死他后，才被小鳄啃吃的，并且是通过口腔进入的，叶凡等人在最初时，也没有及时察觉……”凌晨突然想起了这个信息，反而有些惊疑不定起来，他的死状并不能判定小鳄是否在他体内，以及鳄祖的后手是否在棺中啊！

    其实要进一步确认这些，可以撬开他的喉咙看一下。

    小鳄有着一定的灵智，原轨迹中就是因为它想贪吃和不想暴露，所以才从死者的喉咙里钻了进去。

    只是，这种事对自己来说重要吗？若这样做能有何好处？值得自己冒着风险去验证？并且真能清楚验证吗？

    自己手中拥有钵盂，无论小鳄在或者不在棺椁之中，自己都有足够的底气应付，如此一来，客观事实究竟如何，等着看情态发展就行了，用不着自己亲自冒风险去揭露真相啊。

    自己好奇心的确很强，但那是建立在有足够利益做诱因的基础上，是有筛选性的，就像这件事情，到了此处就不值得自己再为它继续好奇下去了。

    凌晨退后了一步，不想在为这事浪费精力。

    “凌晨，你发现了什么？”周毅走了过来，用手肘碰了下凌晨。

    “除了他脖子上的淤青，我没有看到其他伤口。”凌晨随意答道。

    “嗯！之前我们看了一番，也是这么个结论。”周毅皱了皱眉，随后突然嘀咕道：“难道刘云志所说为真？若真有人能用手活活勒死了他，众人中恐怕也只有叶凡能够做到了……”

    周毅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小到只有旁边的凌晨能够听清。

    “呵，还想试探我。”凌晨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也不知我们在青铜棺中多久了？”凌晨拿起手机查看时间。

    “准确的时间不知，按照推算，应该有七八个小时了吧。”

    “嗡”

    一声金属颤音传来，凌晨和周毅转头望去，正好见到争吵中的刘云志，挥了下手中金刚宝杵，其上竟浮现起一丝微弱的光华。

    见状，凌晨不由蹙起了眉头。

    “这些佛器到底是什么东西？自己是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按理说，刘云志及众人都还没有修行手段，是无法凭着自己的力量，摧发出佛器神力的，之前佛器在众人手上放出光芒，还可以理解为那些器物的神祗，感知到了大鳄一脉的力量，所以自主复苏来庇护众人。

    可现在的金刚宝杵，应该没有受到什么压力呀，它的神力怎么能被刘云志这种凡夫俗子操纵呢？

    还有，之前刘云志在小庙中时，也曾挥动着金刚宝杵流出异能，当时还没感觉有什么问题，可现在仔细一想，越发觉得怪异。

    ……

    另一边，对峙正在继续。

    刘云志的突然举动，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庞博也提着大雷音寺铜匾针锋相对，双方间的气氛越发紧张了。

    “叶凡你太狠毒了，纵然他有错在先，你也不该下这样的死手……”刘云志持金刚宝杵，盛气凌人的逼视。

    “我说我没有杀人，你们相信吗？”叶凡环视众人。

    “我自然相信！”庞博第一个站出来。

    “我也相信叶凡不会干这种事情。”凌晨也没有半丝犹豫，几步跨了过去，直接站到了叶凡身边。

    这不仅是个刷好感的机会，更重要的是，自己身上还有着叶凡和庞博盟友的标签，无论如何自己都得在此时为叶凡站台。

    “哈…，我就知道凌晨讲义气。”庞博咧着嘴笑道。

    “凌晨，多谢了。”叶凡点了点头。

    王子文、周毅等人见凌晨再次选择支持叶凡，下意识的看了看刘云志，神色顿时有些玩味。

    刘云志目绽冷光，向凌晨望了一眼，虽没有说话，但脸色却变得越发阴郁，紧紧握住金刚宝杵的手掌，指节都变得有些发白。

    “我也相信！”张子陵也走上前来。

    “你们不相信我吗？”叶凡的目光环视了众人一圈，最后留在一个女同学的上。

    淩晨也看了过去，不由眼前一亮，虽因棺中的光线太暗，中间又隔了几人，无法看清这位女同学的长相，不过其亭亭玉立的身形，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她是一位美女。

    “难道她就是李小曼。”凌晨在心里嘀咕道。

    在众人的注视下，这名女生平静的缓缓说道：“从内心来说，我不相信叶凡是凶手，但他现在的确有着嫌疑……”

    “李小曼！”庞博非常生气，将她的名字咬的很重，打断了她的话语，道：“你可真是绝情，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谁不相信都可以，唯独你不行！别人不了解叶凡，你还不了解吗？尽管你们已经分手了，但你也不能这么绝情吧，你是想在叶凡的心口上撒盐吗？”

    “我并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而已。”李小曼很平静，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我没有针对谁，我只是想说，凶手敢杀人，那么便没有什么不敢做的，我们眼下都很危险。我希望客观一些，而不是主观用事，事实上叶凡嫌疑很大，而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有一些嫌疑。”

    庞博冷笑道：“说到底叶凡嫌疑最大，你不相信他，何必说这么多！”他重重转过头，道：“我真是看错你了，过去你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朋友谁都无法劝说你，现在才明白你的性格不是果断坚决，而是绝情。”

    凌晨自表明支持叶凡后，便不在多言，只是静静的听着、看着。

    “庞博有些偏激，不过考虑到他和叶凡之间的关系，有这样不顾客观事实的立场倒也很正常。”

    “李小曼很聪明，说话也比较客观，只是在此时此刻说这样的话，明显有些不合适，人生在世，很多时候，并不是你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屁股决定脑袋的事，人人都在骂，可在现实生活中，又有几个人没在这样做。”

    “当然，也有可能像庞博指责的那样，李小曼过于不念旧情了。”

    说实话，凌晨还是非常欣赏李小曼的，这个女人聪明、自强、有想法、有心机、有手段，为了自己的目标，会不择手段的去追求，觉得不值得的东西就会果断放弃，及时止损，选择上也很清晰明智。简单的说，就是非常的现实且非常的聪明，这样的女人，按理说不应会像原著中那样命运多舛。

    可惜，她的运气太差了。

    或者，说是时也命也，她首先是被大鳄的后手控制，随后又陷入到狠人一脉的因果中，身不由己。同时在感情上，也与叶凡一直不清不楚，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让她在面对叶凡时，变得非常混乱。

    既没有彻底斩断过去，一往无前的决心，又没有重归于好，再续缘分的勇气，再加上自己身不由己的处境，这一切造就了她的无奈、矛盾、患得患失、反复无常。

    最后落得孤苦伶仃，自坠绝地的下场，如果不是狠人看不下去，出手让她活了下来，那她的最终结局，不过是荒古禁地下的一具无名枯骨罢了。

    客观而言，她每一次对于自己的人生选择，站在她的角度来看，其实都算不上太差。

    一个孤苦伶仃的小修士，没有叶凡的背景，更没有叶凡的体质，却能够得到吞天魔功，加入狠人一脉，和华云飞形成同盟，纵横天下十余年……，这些事情，对她这个弱女子来说确实很了不起了。

    在凌晨看来，李小曼身上的优点比林佳还要多，至于另外一个只会嘤嘤嘤的柳依依同学，和她比起来，更是差上了几条街。

    只可惜，她的运气实在太背了，并且不知叶凡是命运之子，数次重要的人生选择，偏偏远离叶凡的方向。

    看看那些选择靠近叶凡的人，如涂飞、李黑水、张文昌和柳依依等人，哪一个不是靠着叶凡，最后都有了个极为不错的结局。

    抛开她和叶凡的特殊关系不谈，就凭她的自身能力，难道还比不上张文昌、柳依依等人吗？

    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这确实是一句金玉良言。

    不过，鳄祖神胎的影响和陌生而无依靠的北斗环境，或许从一开始就让她没了什么其他的选择，只能无奈的一步步远离了叶凡。

    “可惜了，造化弄人……，不知道这一世的她，还会不会像上一世那样受到大鳄神胎的控制。”凌晨暗暗感叹一句。

    当然，凌晨也仅仅是感慨一下而已。因为她的纠葛感情、甚至是她的整个人，对自己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价值，这些东西还不配撩拨到自己的心绪。

    在凌晨的微微愣神间，几个小时前才共同经历生死处境，且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十来人，竟然分成了三个小群体，支持叶凡的、支持刘云志的、还有选择中立的。

    这一幕让凌晨暗自蹙眉，真想走到一边，不搭理他们，让他们自己玩闹去，可没办法，自己也身在其中，只能耐着性子听他们的唇枪舌战。

    在之前，自己或许还会有点兴致怼一怼小反派刘云志，可到了现在，凌晨的心态己经慢慢发生了些微妙变化，越发觉得这类事情索然无味，这种建立在凭空猜测之上的争吵，毫无意义且让人厌倦。

    刘云志并不是真想为那个死去的同学讨个公道，他只不过是想要借助这件事来针对叶凡罢了。原轨迹中，他和叶凡在读大学时就产生了恩怨，并且一直耿耿于怀，即便到了当下的处境，他仍然不愿放下心中的那点小九九，但凡有那么一点机会，都想要跳出来借势针付叶凡。

    毫无疑问，他是个聪明的人，因为他懂得借势。但也仅仅只是聪明罢了，并没有什么亮眼的智慧，因为他没有什么大局观，以及相应的心胸气度。

    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考虑将来。火星上的悲剧已经发生过一次了，难道就不担心九龙拉棺的下一个落脚点也是一个魔窟吗？

    为了以防万一，最好的选择就是从大局出发，尽量把大家团结起来，用联合起来的力量，对抗未来有可能的风险，而不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制造分裂，削弱群体此时的力量。

    就算你不为大家考虑，也得为自己考虑吧，毕竟合众人之力对抗未知风险的优势总比自己个人对抗风险的优势大吧。

    分不清轻重，为了自己鸡毛蒜皮的一点小事，不顾当前的处境，也不顾自己的即将有可能面临的风险，在这个时候干这些事，这种人，既聪不慧也无气度。

    凌晨之所以没有站出来团结大家的力量，用于对抗未来有可能的风险。那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所以不需要有这样的考虑。

    愿意争吵那就争吵吧，愿意分裂那就分裂吧，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而已。

    在原轨迹中，刘云志可谓是一步错、步步错，最后硬是活生生的让自己对叶凡的仇恨，彻底毁掉了自己。但凡他的心胸能广阔一点，恐怕也未必会走到最后那一步。

    听着他对叶凡的捏造式指控和有罪推定，越发让凌晨瞧不上他。

    对现在的凌晨来说，只要是刘云志不来招惹自己，愿意保持着双方目前的“平衡”，自己都懒得搭理他。

    之前还想过，把刘云志当工具人来用，狂刷与叶凡的关系，可在如今的心态下，只觉得这种想法寡然无趣。

    再与他为难或者通过与他为难来进一步交好叶凡？凌晨现在不屑去做这种事情了，其一，是自己和叶凡、庞博的关系，已经满足了自己的预期。其二，越发认识到了刘云志的真实水平，觉得他的层级太低了，针对他这种货色，自己提不起半点兴趣来。

    而且，真去做了这样的事，就有了一丝讨好、献媚叶凡的意味，这让凌晨觉得厌恶。

    自己需要交好叶凡，但自己绝不会讨好叶凡，凌晨本就是个内心孤傲的人，有自己的骄傲，更有着自己的处事底线和原则。

    再加上凌晨心中，早己把叶凡当成了自己的竞争者。虽然竞争氛围是积极、良性的，并非你死我活的那种。但凌晨在心理上，就一直认为，自己未必会不如叶凡，叶凡有狠人大帝当靠山，自己虽然没有，但自己也有其他的优势，凭什么自己就不能自信呢？凭什么就认为自己一定会比叶凡矮上几分呢？

    凌晨坚定表明自己支持叶凡的态度，但没有亲自下场和刘云志他们争吵辩驳，而是站在叶凡的身后，静默旁观。

    其一是没有必要这样做，事情还在可控范围内，用不着自己亲自下场，叶凡自己就能解决。

    其二是这种“小孩子”级别的斗嘴，让自己兴致欠缺，有这点时间和精力，还不如站在旁边发一下呆，这样反而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