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腌臜之地

作品:《极品布衣

    第92章腌臜之地

    李青山这才推开虚掩着的屋门,发现柳扶风正坐在铜镜前,由两个侍女为她整理长衫,束发戴冠。

    被打扮的柳扶风,声色平静中带着威严,“李先生,我待会儿有重要场合出席,仅剩一盏茶的时间。”

    “你若有急事,请长话短说。”

    李青山挠了挠头,“事情不急,但挺重要。而且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清楚。”

    柳扶风稍作犹豫,“好,待会儿你与我一同上车,路上慢慢说。”

    没多会儿功夫,柳扶风就更衣完毕。

    她穿着白绸长衫,上绣织锦山河图,两边领口是阶梯图案,寓意是步步高升。

    男装的柳扶风,少了些柔美,多了些英气。

    门口,停好了马车。

    直到进入车子,柳扶风才察觉到不妥。

    以往,她都是与依依同乘一车,没与别人同乘过。

    车子空间狭小,两人哪怕竭力往后缩,也只能膝盖相抵,脑袋之间距离不过四五个拳头的距离。

    相互之间,甚至能感受到呼吸。

    作为现代社会出身的李青山,则并不觉得有啥。

    他一上车,就侃侃而谈道:“公子,我觉得柳家之所以有困境,并非是一日之寒。”

    柳扶风本想将李青山撵出车子,可听到他新奇的说法,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

    “‘一日之寒’是什么意思?”

    李青山这才想起,自己掌握的现代知识与典故,是大乾朝没有的。

    他解释说:“此话出自典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意思是,柳家如今的困境,并不是一天造成的,而是早有隐患。”

    柳扶风目露异彩,“李先生,这个比喻用得好,您继续说!”

    李青山:“掌柜的集合在一起,可以掌控柳家的决策,证明没把控住销售渠道。”

    “能被洋布排挤出市场,是因为没有固定市场。”

    “布匹积压,是因为需要高价购买市场上的生丝。”

    “经商的三个命脉,把控在别人手里。”

    “行情好的时候,赚钱省心。”

    “赚钱差的时候,很容易活不下去。”

    柳扶风愈发觉得李青山话中有理,却又叹了口气。

    “掌柜的已经成了气候,想动他们不能着急。”

    “有了给布匹染香的手艺,市场总算缓和。”

    “至于货品源头,哪怕我愿意花钱,自己养蚕缫丝,也只能交付给亲信去做。”

    “那些成了气候的掌柜,曾经可都是我的亲信啊。”

    见柳扶风起了心思,李青山趁热打铁。

    “柳公子,如果你信得过,源头的事就由我来搞定。”

    柳扶风纤眉微蹙,“柳家每年要几千斤的生丝,你仅凭一个村子的人,能供得上?”

    李青山自信道:“人心齐,山可移。”

    “青山岗全村六百多人,必然能供上生丝!”

    如果换一个人说这话,肯定会被柳扶风乱棍打出。

    几千金的生丝,正常是要联系当地的商贩。

    商贩再联系八个县城,五十几个村子,一步步收上来。

    一个村子,完成五十几个村子的工作量,绝不可能。

    可话从李青山嘴里说出来,就莫名的可信。

    柳扶风思忖许久,才似下定极大的决心。

    “好,我给你拨五百两银子,作为购买田地,养蚕缫丝的本钱。”

    嘴上虽答应,柳扶风心里头却没底。

    她想着,哪怕是投了钱,李青山完不成,也算是还他的人情了。

    李青山微笑抱拳:“我必不辱命。”

    车子落地。

    柳扶风惊奇发现,俩人抵膝而坐,畅谈一路,竟没有丁点儿尴尬和疏离。

    柳扶风嘴角轻扬,美眸中透着些许莫名情愫。

    “哎呀,我的好姐姐,你总算来了。”

    柳依依苦巴巴着一张小脸,搂着柳扶风的胳膊,小声说道:“你是不知道,我都快被柳成龙这只苍蝇给烦死。”

    她是提前半个时辰到的,在春风楼与柳成龙碰个正着。

    柳成龙的嘴就没闲着,卖弄风趣没话找话,让柳依依不胜其烦。

    柳成龙急忙凑上前,格外绅士的掀开车帘,黝黑的大脸上,满脸讨好的笑容。

    “扶风,你……”

    “哎呦卧槽,这车子可真挤人。”

    李青山扶着腰出了车子,活动舒展着身体。

    柳成龙立时间脸色黑沉,“你怎么在这儿!?”

    李青山漠然道:“我是跟柳公子来的,这你也要管?”

    俗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柳成龙本想嚣张,可是看到李青山那双冷冽的眼睛,心里头就直发毛。

    他不敢正面呛李青山,而是跑到柳扶风身边,急声道:“扶风,春风宴可是青州一年一度的盛会。”

    “官宦世家、名门贵胄,商贾大亨,都汇聚于此,相互交流诗词歌赋,比试才情。”

    “你让李青山一个出口成脏的乡下脑壳进去,成何体统!”

    原本,柳扶风也当李青山是个乡村野民。

    有过马车上的交谈后,她改变了看法。

    李青山看似粗鲁,实则心细如发,且不时出口成章,可见是有学识的人。

    柳扶风不冷不热的道:“大哥,人来都来了,先进去吧。”

    没等柳成龙回答,柳扶风就朝李青山使了个眼色,两人并肩入内。

    柳依依也快步追上,“哎呀,小李子你等等我!”

    三人并肩,且将李青山夹在中间。

    柳成龙气得鼻孔扩张,额头青筋暴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本想借着今天,在春风宴上大放异彩,争取在儿女面前挽回形象。

    没想到,又让李青山抢了风头。

    “李青山,我与你不死不休!”

    他咬着牙低吼一句,匆匆跟进们。

    春风楼,临清江水而建,三层画阁朱楼,飞阁流丹。

    屋子三面墙是梅兰竹菊,正北一副几米长的江山图,里头皆是长衫墨客,年轻才俊。

    柳依依昂起头颅,“小李子。咋样,今儿是不是跟着我柳家见了世面?”

    李青山抚摸着架子上的古董,咂了咂嘴,“把窑子修得和特么金銮殿似的,真长见识。”

    柳依依吓了一跳,赶忙捂住李青山的嘴。

    “春风楼是清倌,是文人们谈吐风雅的地方,不是你口中的腌臜之地!”

    于是,李青山心中更鄙夷了。

    他不讨厌裱子,也不讨厌牌坊。

    他讨厌的是,都特么当了裱子,还想要立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