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天道落长安 第五十四章恭王府和安史山的恩怨

作品:《长安有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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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有一处乱坟岗,名为十里坡,传说此处是神兽白虎的蛰居之地。

    枯木成林,落叶萧萧,三五丈见一凸起,一眼可见数十丈,影影绰绰,仍旧荒凉。

    “王爷,安史山回京有这样的动静,您的功绩绝不比他差,为何就要瞧着别人抖威风?”

    一个负剑的年轻人,微微昂首,瞧着面前高大的,头发花白的男子。

    李嗣同站在斜坡的高处,瞧着远方长安的轮廓,眼眸深处见山峦皲裂的沧桑,见大海千年的沉静,见秋冬黄昏才落的遗憾和迟暮。

    他轻轻叹息一声,终究还是没有回答年轻人的话,只转身向山下走去,说了一声,“去牵瘦虎,下山,回京。”

    年轻人抿抿嘴唇也不再说话,只回头去牵名为瘦虎的老马。

    十里坡有狭道十八弯,有坟头三千六,有冷风穿堂过荒山,有老人的叹息似乎问这野岭,似野史典籍记载,曾有古人高呼嗟叹,“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近处古道西风瘦马,远眺了长安的喧闹,一步步近了繁华,冷落了身后寂静。

    于是,这片地界儿显得愈发荒凉,风声的呜咽断断续续,好似坟里的许多人在哭。

    长安城内。

    张辰和朱重三端坐护城河一侧阁楼高处,低头看远方缓慢移动的,长龙似的黑色影子,看许多百姓冲着长龙扔出五颜六色的绸缎或手帕。

    那些披着盔甲的将士,只沉默地一步步向前,他们的脸上绝不见多余的情绪,虽收敛了沙场上的煞气,仍有弥漫的威严,这是常人不能看到的虚幻,落在张辰的眼睛里,却十分浓郁,好似小环做饭时的炊烟,只不过一个烧的是柴,一个烧的是人命。

    朱重三瞧了半晌,终于以一声冷笑打破了沉默,低头时不知在骂谁,“狗日的。”

    张辰看他一眼,问道:“我们王府,和他有仇?”

    他听出了朱重三刚才冷笑里的怨恨。

    朱重三并未马上做答,低头饮尽了烈酒,才道:“原本是没有的,大家这么多年打来打去,都不过是做做样子,直到去年,才算真正结了仇!”

    说着话,他又瞥张辰一眼,“说起来,这件事也和你有关。”

    张辰明白了,“是我的那位夫人?”

    这一层阁楼除了他们以外再无第三人,朱重三低低说出恭王府和神威大将军安史山之间的种种恩怨,“我家和王府本是世交,三妹自小骁勇,就算是我,小时候也只能和三妹做一场平手,此外的其他人,都不是三妹的对手,说什么安史山自幼号令群雄,三妹才是真正的天赋异禀。”

    张辰听到这里,心想显然这位连襟小时候大概也没少挨自家夫人的揍,最后那句话显然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只不过他也并未拆穿,仍静静听着。

    “三妹和寻常女子不同,她绝不肯去做什么女红,十一便提剑上马,诛杀长安百里之内的山匪,名声大噪,百姓都称其十里坡女侠,只因她每一次都要提一句自己师承十里坡,只有我们这些自小的玩伴才知她的真实身份。”

    三言两语,张辰已知道这一定是位奇女子,想来也是,世上有谁能够想到,一个每天都在危险中来往的江湖女侠,竟是当今郡主?

    “三妹十四岁时,修为已到了三境,除去野史典籍,世上再没有人能够和她相比,那安史山虽天生神力,但其实并没有修为,他和三妹走了不同的路子,孰强孰弱,不经交手犹未可知。”

    张辰颔首表示明白,他生来可知天下事,自然明白,如三妹和安史山的情况,就是不同道路的两种天才,倘若二人都是修行道法,只要问一声修行就能大抵知道强弱,但现在二人一人走了水路,一人乘了马车,丈量方式不同,真要比较高低的话,还是得打一架才知道。

    但不论如何,都可见三妹的不凡。

    “三妹十五岁时,跟随王爷去往边疆,此时她已摸到了四境怀道的门槛。我唐国虽泱泱大国,但有些部族仍贼心不死,偶有叛乱,三妹时时孤军深入,未尝败绩,短短两年,在军中声名赫赫,就连圣上也曾多次赞叹,百姓都称为红缨郡主。”

    张辰知道,但凡传奇,总要在极盛时有跌宕,否则一帆风顺便不成传奇。

    果然,朱重三说到这里,双目忽然迸发出极深刻的仇恨,“三妹十九岁时,军中无人不服,但凡举剑,全军都有力破千钧之势,有战无不胜之威,那时她若要回朝,比今日安史山的威望更胜!”

    “去年冬天,西北地动,有百里山川陷落,有贼子趁此作乱,三妹率军镇压。

    此时,三妹说自己已经瞧见了四境的风光,只需细细打磨半年,必能破境,届时世上难有敌手。

    只是,无论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次看似和往常并无区别的镇压,竟会断送一个子注定为唐国守一朝太平的女将军,也是唐国自开国以来唯一一个女将军!”

    张辰粗略思索,便知其中的隐情,“我曾看野史典籍,当一个人进入四境,便有日行千里的手段,神通术法一旦施展,世上难有人能够追捕。照兄长所说,三妹当时已距四境极近,在这种情况下仍遭逢大难,也就是说,那一场仗实则是针对三妹的预谋?”

    朱重三面有悲色,“那一场仗,我和王爷都不曾跟随,直到半个月后,三妹浑身鲜血忽然出现,此时她动用了禁术,刚刚进入军营阵地便昏迷不醒,此后再不曾醒来。

    王爷当时雷霆大怒,眼见请来的所谓神医都束手无策,带着军队杀向西北,屠戮了那些残余部族数万人,最终得见三妹那一场大战所在的地方,才知那一日至少三个四境强人,以阵法偷袭了三妹,至此才让他们得逞!”

    张辰听到这里,已经大概明白了原委,点头叹息道:“那些部族残余,莫说没有几个四境人物,就算真的有,他们在唐国的铁骑之下,又怎么敢对三妹下手?”

    朱重三昂首道:“那是自然!我唐国铁骑天下无双,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

    但也正因如此,王爷知道其中定有隐情,他将三妹安置在神医遍地的揽仙镇,回到长安,找到了承剑司,只因承剑司当今大监司有追根溯源的手段,询问袭击三妹的罪魁。

    历经整整十六天,大监司终于找到凶手,却久久不肯说出其真名。

    直到王爷最后以性命相逼,大监司才无奈道出真相,且和王爷约法三章,让他无论如何以唐国的安定为先。其实王爷此时已经隐约明白是谁,毕竟,整个唐国,值得承剑司大监司如此深重的,绝不超过一个手掌。”

    张辰说出朱重三久久没有说出的那个名字,“所以,那些人,那个局,都是安史山的安排?”

    或许因为朱重三也曾身在军中,所以对三妹的情感更胜普通亲情,有十分的敬仰,哪怕时隔一年,说起的时候仍旧恨意重重不能抑制,他说:“可恨!如果换做旁人,无论王爷还是我,都必定倾尽一切杀凶手一个千刀万剐。偏偏这个人是安史山,一旦真的起了争端,就是整个唐国的灾难!”

    张辰只静静听着,他直到今日也不曾见过自己的那位夫人,当初王府招他入赘,好像真就将他当做吉祥物似的养在府上。

    朱重三话说了一半,又引到张辰的身上,“王爷回京的日子也就在这两日,或许,如果最后真的没有办法,三妹也会回来。”

    张辰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还是没能治好,那么就只能将病人带回来,在府上养着。

    张辰大致明白了自家未见面夫人的情况,心想自己或许有法子让她醒过来。

    只不过他并未出声,如今没有真的见到病人,他这么说,朱重三也未必会信,这终是天下神医也束手无策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