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问鼎凡尘 第六十九章 一层白白的盐

作品:《我被逼上了神座

    最新网址:www.xs</p>广陵城属于山林地带,四周被高耸的山峰团团围着,其中都是平原,被大大小小的水库和纵横交错的枫溪河支流分割成无数小块。

    包围整个广陵城的群峰中,当属城西南侧的竹笐山最为高大雄伟。

    竹笐山的山形山势如龙似虎,故而又称“龙虎山”。

    竹笐山四周群山环绕,站在远处,一眼望去,颇有一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竹笐山前,有一块方圆百里的黄土地,地势平坦,一览无余。

    这块平坦的黄土地前方,便是广陵城最大的河流枫溪河。

    枫溪河不但自身很大,而且它的支流纵横交错,贯穿整个广陵城,常年川流不息。

    即便是在最为干旱的年代,广陵城的枫溪河也从未断流,更不曾干涸。

    正因如此,竹笐山前的这块平坦的黄土地,也被众多风水大师视作万中无一的风水宝地。

    在大夏国,除了耕地之外,所有土地皆可买卖,而且一旦买下,买家便能永久拥有,世代相传。

    所以,竹笐山前这块被众多风水大师视作风水宝地的平坦之地,便成了广陵城众多富商巨贾的葬身之地。

    ......

    落日西斜,夜幕降临。

    竹笐山前这块本就安静的黄土地,变得更加寂静。

    在这种时候踏上这块平坦的黄土地,一种凉飕飕的感觉会不自觉地涌上心头。

    给人一种莫名的阴森感。

    毕竟这片平坦的黄土地,以及这片黄土地周围的地方,除了坟冢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建筑。

    日久天长,这里的阴气自然很重,尤其是到了深夜的时候,这个地方更是阴冷的可怕。

    凌晨一点多。

    正是这片阴森森的黄土地上阴气最重的时候,这片黄土地的一处空间中,突然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远远望去,就像飘浮在半空中的一点鬼火一般。

    那丝微弱的光亮一直在移动,不断深入,最终在一处新建的坟冢前停了下来。

    新建的坟冢正是汤雨汐的安葬之处。

    而所谓的鬼火,则是一身黑衣的江洺,手持那个老旧按键手机的手电筒发出的一丝微光。

    汤雨汐的坟冢不但很小,而且很普通,除了一些普通的土石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就像那些普通底层人家徒手建起的普通坟冢一样。

    这样的坟冢,若是建在别的地方,倒也没什么,可是建在这块寸土寸金的风水宝地之上,却是相当突兀。

    毕竟能够在这块风水宝地上长眠的,非富即贵。

    那些人所修建的坟冢,不但很大,而且极尽奢华,就像他们生前所居住的宫殿一般。

    原本徐福也打算将汤雨汐的坟冢修得稍微“好”一些,不过在江洺的建议之下,他最终还是打消了心中那个念头。

    这并不是因为江洺舍不得花钱。

    汤雨汐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为在意的人,为了汤雨汐,就算掏空身上最后一分钱,他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江洺只是觉得,汤雨汐已经不在了,那些表面上的功夫,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尘归尘土归土。

    不仅仅是人,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种生灵,一旦死去,他们的肉体终将化为尘土,回归自然。

    所谓的坟冢,不过斯人已逝,留给生人的一个念想而已,修建得再大再奢华,也不过是一堆土石罢了。

    更何况,汤雨汐生前本就内敛、节俭,从不张扬、浪费。

    汤雨汐的坟前,除了几束普通的鲜花之外,便是两根手腕粗细的白色蜡烛,没有任何花里花俏多余的东西。

    江洺站在坟前,愣了足足十几息的时间,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蹲下身子,将带来的一束鲜花,摆在那几束鲜花的中间位置,然后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掌,小心翼翼地摸去墓碑上的尘埃,就像轻轻抚摸着汤雨汐的脸颊一样。

    一遍又一遍,直到墓碑上的每一个角落,都已被他摸得一尘不染,才不舍地缩回手掌。

    他缩回手掌之后,直接盘坐在墓碑前的草地上,然后从他带过来的黑色布袋里,依次拿出几个快餐盒。

    其中两个快餐盒被打开。

    在墓碑两边那两根白蜡烛苍白色光芒的映照下,可以很清晰的看出,这两个刚刚被打开的快餐盒,一盒装的是香干肉丝,一个装的是爆炒青菜。

    或许是因为盛放在快餐盒里的时间太长,那盒爆炒青菜已经完全变了颜色。

    这两个菜,是江洺特意在广陵中学附近那个名为大众小炒的小店现炒的。

    当初他与汤雨汐第一次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是在那个名为大众小炒的小店里,吃的也是这样两个菜。

    只是才过了九个多月,他们却已经阴阳两隔。

    接下来,江洺又打开另外两个快餐盒。

    这两个快餐盒,里面装的都是白米饭,是那种廉价大米蒸煮出来的白米饭,有一股淡淡的霉味。

    他将其中一盒白米饭摆在汤雨汐的墓碑前,并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放置在那盒白米饭的右侧。

    然后他自己也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端起另外一盒白米饭。

    然而当他将手中的一次性筷子伸向那盒香干肉丝的时候,他的鼻头顿时一阵酸楚,紧接着,他的眼泪止也不住的往外涌。

    不过他的动作只是稍稍僵了一下。

    下一刻,他手中那双刚刚伸向那盒香干肉丝的一次性筷子,夹起一根香干肉丝,塞进了嘴里,然后赶紧从左手中端着的快餐盒中往嘴里扒拉一大口米饭。

    而这时候,淌满他脸庞的眼泪,与同样止不住的鼻水已经交融在一起,流进了他的嘴巴。

    然而他却毫不介意,又伸出那双一次性筷子,从另外一个快餐盒中加了一片青菜叶子,塞进嘴里。

    米饭、香干、青菜,和着眼泪和鼻水,一起咀嚼。

    他每咀嚼一次,眼泪和鼻水就会止不住地往外涌出一次。

    ......

    他就这么一口一口,细细地咀嚼着口中的食物,直到嚼得稀烂的时候,才和着一大把眼泪和鼻水,一起咽下肚子。

    无比专注!

    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身后数百米的位置,有两道黑色的身影一直在看着他。

    这两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同样穿着一身黑衣的徐福和韩四平。

    徐福和韩四平,曾经都痛失过至亲,所以他们都很理解,此刻坐在汤雨汐墓碑前的江洺,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一段时间之后,韩四平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想要走上前去劝慰一番,却被一旁的徐福拉住了。

    徐福看着他,对他摇了摇头。

    似乎在说,这种时候还是让江洺一个人待着更加合适。

    有时候经历痛苦,也是一种自我疗伤的过程,只有将心中的痛苦和悲伤都发泄出来,才能让那颗受伤的心逐渐恢复。

    韩四平沉吟了片刻,旋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曾经也经历过这种痛不欲生的过程,所以并非他不懂这个过程只能依靠自己,旁人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只是懂得是一回事,不自觉地想要去帮忙是另外一回事。

    毕竟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江洺就是他的一切,他实在见不到江洺如此痛苦。

    不过他也立马意识到,徐福的考虑是对的,这种时候,对于江洺来说,单独一个人待着,确实更加合适。

    他很清楚,他与身旁的徐福,虽然都是江洺至关重要的人,但是也无法替代汤雨汐在江洺心中的位置。

    毕竟这两者之间的情感完全不一样。

    ……

    “我听说海天娱乐的夏丽红已经死了,你是在哪里做掉她的?”

    走出那片阴森森的黄土地之后,徐福看了一眼身旁的韩四平,问道。

    “广陵中学。”韩四平平静地说道。

    “广陵中学?”徐福猛地一怔:“夏丽红怎么会在广陵中学?”

    韩四平微讽地笑了笑,道:“那臭娘们当然不可能在广陵中学,是我将她从城西警察分局劫持到广陵中学里面,然后再杀她的。”

    徐福皱了皱眉,问道:“你为何不直接杀了她,却要将她劫持到广陵中学再动手?”

    韩四平的眼眸骤然眯了起来,射出了两道寒光,冷冷道:“因为小汐姑娘是被她那个畜牲儿子所逼,从广陵中学的高楼坠落的,我也要让那个臭婆娘在同样的位置,好好感受一下那种绝望。”

    一听这话,徐福登时瞪大了眼睛:“她坠落的地方跟汤姑娘是同一栋楼?”

    看到徐福突然变得有些紧张的表情,韩四平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徐福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有些阴沉地点了点头,说道:“广陵城警察局那些警察并不是蠢货,你让夏丽红以同样的方式死在汤姑娘遇害的地方,他们还快就会联想到,这两天所发生的一切,定是与汤姑娘的死有关。”

    韩四平听完,满不在乎道:“那又如何,一个边陲小城的警察局而已,我根本不放在眼睛。”

    徐福本就皱着的眉头,骤然紧蹙了起来:“四先生自然不用在意一个边陲小城的警察局,可是汤姑娘还有家人,他们都是普通人,根本无法与警察局里的那些警察周旋。”

    “更何况,那个畜牲死了,如今那个畜牲的母亲也死了,广陵城曹家那位,肯定不会做事不理,毕竟这关系着他的脸面,也关系着曹家的脸面。”

    “曹家那位一旦介入,麻烦就更大了,我担心汤姑娘的家人那边,会有危险。”

    “汤姑娘的家人那边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该如何面对先生?”

    安静听完这些,韩四平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当时他一时情绪激动,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更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那现在该怎么办?”他神色凝重地看着徐福问道。

    徐福想了想,说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将汤姑娘的家人接出来,秘密安置。”

    韩四平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亲自去。”

    徐福嗯了一声,说道:“你将他们安全接出来之后,等着我的信息,我找到合适的安置点立即联系你。”

    “好。”韩四平点了点头,旋即转身消失在泼天的夜色中。

    就在韩四平与徐福说话期间,汤雨汐坟前,江洺已经将一盒香干肉丝、一盒爆炒青菜和两盒白米饭全部吃完了。

    也就在这时候,原本漆黑的天空,突然炸裂开来,乳白色的月光倾泻而下。

    月光落在江洺身后的草地上,仿佛洒上了一层白白的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