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蚩尤

作品:《桃花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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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良有没有烧乌龟壳昭娖还没有搞清楚之前,她躺在塌上接到一份活儿,怎么给刘邦整出一个阵型来。『雅*文*言*情*首*发』昭娖当即就要了一件东西:留县和萧县之间地段的地图。

    阵型之类也是要看地形,楚地多山川河溪流,不利于车阵的摆开。

    “地形图?”特意前来的樊哙想了想,“昭兄弟稍等,我去问问萧主吏掾。”说罢,赶紧起身就往外面走。萧主吏掾也就是萧何,主吏掾是他在沛县原本的官位,属于县令属吏主管群吏进退。樊哙等人这么叫他已经叫习惯了,这会也没有改口。

    这会称呼官吏大多以姓名加官位。并不叫“大人”,大人是叫亲爹的,一旦“大人”真叫出去就出丑了,外加被亲爹追着打。

    萧何和沛兵中其他人不同,别的兵将在攻打下城池后最先就去抢金银财宝,而他就偏偏喜欢郡府里的那些竹册。樊哙找他还真的找对了。

    樊哙亲自去萧何那里要来了一盒子的羊皮。双手放在昭娖面前。

    “多谢。”昭娖拱手笑道伸出双手去接。

    “昭兄弟哪天去看兵?”樊哙问道。

    等过了这几天的休整再说。”昭娖手持木盒跪坐下来,“阵法这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就有用的。”

    经过一场血战,不管是人还是马都要需要休整和补充。樊哙也点了点头“也对。”

    “那么此事就托付给昭兄弟了!”樊哙抱拳。

    等到樊哙离开,昭娖看着手中的木盒,半饷吐出一口长气坐在茵席上,打开了看是好几张留县和萧县附近的地形图。

    昭娖立即凝神将那几块羊皮平放在一起,看了起来。这一看直接从白天一路看到晚上亮灯的时候。

    眼睛发酸发张,昭娖忍不住伸手揉按自己的眉心。

    并不是学了兵法知晓阵法就能无敌的,阵法的设定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能少,甚至双方兵力如何,侧翼会不会被攻击,后方会不会包抄,就连战地的土质树木都要考虑到。要想的事情太多。而且在这些东西都被考虑清楚之前,不可妄自摆阵。

    她闭着双眼,手指不管用了多少气力都揉不开眉心的疙瘩。

    “先生。”门边突然传来吴丫的轻呼声。然后就是衣料窸窣磨动远去的声响。

    “还在看么?”熟悉的香木味道传来。昭娖身子自己向后靠上一片熟悉心安的胸膛。

    “治军先整内,刘季没事弄这些旁枝末节的东西。”她靠在张良身上道。

    “沛公对这些并不很懂,上次一战他看清楚自己和秦军的区别,自然也着急。”张良手抚上来,给她揉眼睛旁边的穴道。

    “凡胜,三军一人胜。胜兵之道,无外乎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昭娖闭着眼任由张良给她揉穴位,.“这些物什,子房你也别想逃。”哪怕是闭着眼,昭娖抬手一指都极准,她的指尖指着胡乱堆置在一处的羊皮。

    “观星探日,非我所长。”说到这里已经是咬牙切齿。楚人的好巫蛊之风在军队里都有浓重的影响,就算军队里有专门探日观气的兵卒。

    说是探日观气,其实是预测天气。

    而昭娖却是属于对星象一知半解,就算把脖子都伸长了说不定也看不出什么。而这个偏偏又重要的很。

    “好,我帮阿娖观星。”张良听她带气的话语,放下双将她拢入怀中,答道。这种事情张良一开始就没指望昭娖一个人能弄出来。

    “周旁的地形你去细细观测。”昭娖把重心全部放在他身上,继续道。嘴角已经翘了起来。

    “阿娖如此狠心?”张良听她说的基本上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他身上,不禁莞尔。

    “能者多劳。子房自然是要多担待些。”昭娖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不过半会又想到什么上一刻还鲜活的笑靥下一刻又委顿了下去。“还不如让你来算了。”

    她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有加上身后的人她就算拍马都追不上。要说不郁闷简直不可能。

    追不上就追不上吧,至少她现在就把张良当垫子靠。想到这里心里又好过了些。张良敏锐的察觉到她情绪上的起伏,微蹙了眉头。

    “怎了?”

    “无事。”昭娖吐出一口长气。

    腿上的伤一好,昭娖就跑到樊哙练兵的地方去了。不仅仅是看操练之时。更是看平日里那些兵卒们的习性。

    楚人脾气大,一点小事说不定都能闹得拔剑砍人。从士人到庶民多少都有这个脾性。兵卒之间有摩擦进而斗殴的事情根本就不少见。

    但这厢刚闹起来,立即就被人给捉了。然后……竟然是捉出去打板子了。昭娖眨了眨眼转头看向身旁跟着的樊哙。

    樊哙憨笑两声解释道,“子房先生说强军,必须要整治好那些兔崽子。以前我们都是和劫人似的,和秦军一比自然会输。”

    昭娖笑出来,“听子房的话,定是吃不了亏的。伍列纵横,就多多麻烦樊舍人了。”所谓伍列纵横即是一卒,一伍,一行开始做到立兵伍,定行列,正纵横。

    沛县来的这些兵卒虽然性情上继承了楚人一贯的强悍好斗,但是和秦正规军对上往往也讨不了多少便宜。

    但这次刘邦虽然败了,秦军的伤亡也不小。也算是彼此彼此。凭借一股流寇气能做到如此地步,非常不错了。

    昭娖随着樊哙一圈走下来,到樊哙暂时用来休憩的居所里。屋里并没有伺候的奴婢,屋子里也不甚整洁,想来应该应该没有除了樊哙以外的人居住。

    “这是方阵图……”昭娖从袖子里拿出一方粗布交给樊哙。方阵是军阵里最基本的阵型,大方阵中容纳小方阵,四周兵力布防较多,而其中较少。虚张声势最是方便,而且进可攻退可守。刘邦手下兵力不多,昭娖思来想去,也就这个了。

    “多谢。”樊哙双手接过来。展开看了看。上面昭娖尽量比较用易懂的语言说明了,图上也多有标绘。

    “休整攻城当日恐怕就要看天意了。”

    天气预报这事儿还真的不是她擅长的。

    “无事,有张子在,也坏不到哪里去。再说我等能从沛县流寇到这等地步。已经是值了。”樊哙对生死看得也不重,他草草看过之后便细细收好。

    “天冷,粮草辎重……”昭娖双手拢在袖子里迟疑道。

    “这等事情,要问萧主吏掾了……”樊哙不好意思笑笑。

    这群跟着刘邦从沛县起事的人,大多数是沙场冲锋的好手。至于粮草后方这些大老粗们就不在行了。刘邦本人都是这样,不然也不会被周市给捅了后院。

    “听说之前秦司马将相县屠戮殆尽。这一战若是胜了便是扬名四海,若是败了……”昭娖话没有说完,但话语中的意思是明了的,事情发展到这步,已经不是败了就滚回沛县老实呆着,或是杀了那几个带头就了事。依照这支秦军之前的作风,若是败了不管是刘邦还是景驹,整个沛县都逃不了被屠杀的命运。

    这些人本来就是因为为了逃命而躲进离家乡不远的深山中为寇,现在混出个眉目却遇上了秦军这块铁板。更要命的现在这块挡路的铁板已经不是绕过就可以平安了事。

    **

    刘邦屋中,眉眼清丽逼人的男子清朗如月。

    “沛公,如今您还有任何可去之处吗?”张良温文尔雅,说出的话语却是戳杀的人鲜血淋漓。

    周旁只有卢绾一人坐在旁边,他也被张良之前的话语震惊得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忍不住就去看上首的刘邦。结果被刘邦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刘邦双眼里布满了血丝如同蒙上一层血色,放置在膝上的手骨头攥的坷坷作响。

    “无。”半饷刘邦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来。嘶哑难听。

    “如此,请沛公思之。”张良视刘邦那难看的模样为无物。他抬手道。脸上的笑意已经随着他的话语沉去。只留下一片宁静。

    “东有田齐,北有韩燕魏王……没有一个是我能落脚的地方。”刘邦袖下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为了自己的狗窝,还真的要和秦军拼命了。”

    卢绾明白自从起事以来,除了被雍齿背叛的一次,刘邦都没有被逼到这份上。这场合他自觉不好开口,便闭了嘴呆坐在那里。

    期间卢绾偷看了一眼端正跪坐着的张良心里暗暗咂舌,这个男子虽然看起来温润无害,当真要刺起要害来。一点情面都没有留。

    休整一月后,在砀郡的秦军依旧据守不出。出乎人的意料刘邦宣布出兵攻打砀郡。

    “大兄,这……”周勃等人被刘邦的决定给弄得颇有些措手不及。

    “这,有甚这!”刘邦毫不犹豫转脸就骂了过去,“要是真等秦军吃饱睡足出来打,我和你们几个连个埋骨头的地都没了!”

    “大兄说的甚对!”周勃反应过来道,“没错!没错!等秦军出来恐怕我们骨头都要被秦军烧没了!”

    “先杀了他们!”

    “祭蚩尤!”刘邦拍案大声道。蚩尤被当下的人评为五车战神,出兵祭祀蚩尤算是常礼。

    赤色的大纛旗在凛冽的春风中飒飒作响。其上大大的“沛”字被吹展的格外整齐。早春的风里泥土的气息浓厚。昭娖和张良并排站着远观主祭台上的刘邦,刘邦头上这时戴着他自制的竹皮冠在祭台上嘶声力竭大声宣念祭词。

    下面黑压压的沾满了三千沛县子弟兵。

    萧何双手举起长剑,宣告天启仪式开始。

    天启仪式需要以兽血溅鼓,樊哙当初在沛县的时候就是一个屠夫,杀猪宰牛本来就是他老本行。他弯□一手擒住猪头手上猛的一捅,鲜血刹那就溅上鼓面。

    “杀灭秦军!沛公勇武!”

    霎时下面的沛县少年大声欢呼。

    昭娖和张良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僻,远望着下面的欢呼的沛县子弟。

    “这一战必定激烈,不死不休。”昭娖开口说道。恐怕这一次刘邦不会发挥他的流氓习性见情况不妙就逃之夭夭了。“子房这回要我留守留县?”昭娖回首看向他道。

    “阿娖也想跟随沛公一起攻打砀郡?”张良的视线从远处的刘邦身上收了回来,皎洁如月的肌肤在这寒冷的春风中格外晶莹。

    昭娖望见那双昳丽的双眼,噗嗤轻笑一声转过头去看闹哄哄的众人,“我想跟随的不是沛公,是你。”

    张良周身的春风里夹带着冬日里残存的寒冽瞬时消失的干净,狭长的凤眼里带着点点喜悦转向昭娖。广袖一动,已经将她拢在袖中的手抽*出收入掌中。

    景驹称楚王号令楚地义军,阻拦了项梁西进的道路。陈胜称楚王,与当初旧楚没有半点关系。如今张楚复立的景驹,出自旧楚的三大家族。是旧楚公室。同为旧楚贵族的项梁不但不听这个楚王的号令,而且公开讨伐。

    项梁大军从下邳出发,径直向景驹所在的彭城以东而去。

    傍晚项梁楚军安札下来,埋釜造饭。一名身着盔甲的中年人撩开帐幕走出来。

    “陈右司马!”身后传来年轻中气十足的嗓音。

    中年人转过身去,看见高大年轻的青年拱手行礼“项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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