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风动

作品:《桃花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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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王张敖此次被押送入长安,不但很有可能丧命,甚至连妻子都有可能离自己而去,.

    长信殿的皇后失宠日久,这是长安上下皆知的事情。而这件事情背后有隐隐约约又有后宫争宠问鼎于后位的影子。但是吕皇后两名兄长都在军中任职,吕氏子侄在开国新一代中资质格外不错,也有被长辈提携着任职的。

    宠姬戚夫人出身贫寒,朝中也没有皇后那样的势力。能够获得天子的宠爱,完全就是靠她的楚舞还有那个可爱的皇子如意。

    但就是这样,在天子的纵容和默许下,就是这么一个宠姬也敢向皇后亮起了尖刀。

    吕雉决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被刘邦去和亲匈奴,她亲自去求见天子,见到天子后跪伏于地。声声带泪,字字沁血,从女儿从牙牙学语开始到学步,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

    刘邦这个人并不顾家,四十好几了还打着一条光棍,等到娶了妻子有了孩子之后,他还是天天在外头喝酒闹事。

    女儿还好,对于儿子刘盈没有半点印象。刘盈出生不久,刘邦就作为亭长去押送徭役去了。然后直接在路上犯了。不但他对儿子冷漠,就是刘盈对他也是惧怕居多。

    现在他对刘盈那个绵软的性子真心烦的不行,不知道自己怎么有那么一个儿子,见着就想一脚踹上去。

    “当年陛下远行,阿乐就那么攥住陛下衣角,不愿意亲父远行,一路劳累……”吕雉一面哭着说道,一面瞟过刘邦的面孔。

    这个男人对她和一双儿女实在是太冷情,她已经年长色衰,由得年轻姬妾朝着自己捅刀子的地步了。

    她低低泣诉,看着那男人由一脸的不屑到现在的对过往生活的点点回忆。

    等到退出回到长信殿吕雉几乎是全身瘫软,妹妹吕嬃老早就侯在长信殿里,见着姐姐的步辇行来赶紧半抱着姐姐回到内殿中。

    “阿姊,如何?”吕嬃看着姐姐喝了好一口温水,又用温热的帕子擦了脸,问道。

    “陛下面有怀念,看来倒还是记得阿乐。”吕雉背靠在宫娥叠上的软枕上说道。她并没有在刘邦对女儿有没有感情这事情上纠结过久,她看向妹妹“阿乐什么时候入长安?”

    “算算也就这么几天的事情了。”吕嬃回答道。

    “让阿乐带着阿嫣入住长信殿。”吕雉道。

    “嗯。”

    “话说贯高如何了?”吕雉问道。赤色深衣下的手伸出来紧紧攥住妹妹的手。贯高是赵国大臣行刺皇帝的主谋,贯高行刺皇帝事发之后,三族被灭,自己也被压入了长安。

    “听说严刑拷打。”吕嬃说道,“就连狱吏都在他身上找不到一块可以行刑的地方了。可他还是说行刺之事全是他一人所为,和赵王无干。”说到这里,吕嬃都佩服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三族被灭,自己又被打成那样,还不肯把主公牵扯进来。也是一等一的忠义了。

    “其实这事说起来……”吕嬃感叹一声。当时天子从平成回长安路过赵国,张敖用女婿的礼节非常恭谨的侍奉皇帝,没想到那会吃了匈奴一个大亏的皇帝竟然对着自家女婿岔开腿坐着,还破口大骂。这才引得赵国一众臣子群情激奋,预谋要刺杀皇帝。

    真的说起来,还是皇帝先做的不对。

    “这就好,贯高说此事与无关,赵王就一日无罪。不过……就算性命无虞,恐怕王位也不保了。”内殿里宫女烛奴上的灯火映照在吕雉眼中成了两丛冰冷的火苗。

    “赵王无罪……怎么还会……”吕嬃不解。

    “那些异姓诸侯,始终是陛下心里头的一根刺。”吕雉看着自己深衣袖口上龙凤绣纹,“而赵国,地处要塞,土地肥沃。将这番良地放在异姓诸侯手上,陛下会放心?”

    “这……”吕嬃惊讶抬起头。

    “罢了,能保住一条命也是好的。王位没也就没了。”吕雉说道。

    长安城内的风云涌动,列侯们感受得最是清楚。列侯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是那些侯夫人们也有些想要朝着戚夫人那里走动的心思。

    那些沛县里一同和刘邦出来的老兄弟们不是诸侯王就是列侯,自然对老嫂子推崇有加。戚夫人虽然受宠得有些过分,但是在老兄弟们看来,这个女人和那些前秦朝宫苑里养着的良犬也没多大区别。

    男人对老嫂子一片心,不过家里有女人倒是有见戚夫人得意而有些蠢蠢欲动的。结果把这事儿和自家男人一说,莫不是被骂的狗血淋头。

    在皇后极力为赵王奔走的时候,舞阳侯夫人也在官邸中请侯夫人们前来聚一聚,用的也是舞阳侯太子拜师的喜事。『雅*文*言*情*首*发』

    昭娖带着伯姬赴约,伯姬到了五岁上头,虽然还年幼但是跟着母亲出去见见那些侯夫人也没坏处。

    昭娖曲裾下的长裙后摆拖在地上,手里牵着女儿的小手走在舞阳侯官邸的长廊上。长廊两旁全设有竹帘,竹帘上又悬有玉璧。

    她朝那些玉璧上一瞟,看着那些玉璧没有半点瑕疵,想着这舞阳侯不愧是刘邦的连襟,财大气粗的。

    “呀,留侯夫人。”吕嬃听了侍女的禀报,自己亲自出来将昭娖迎接回室内。

    “来,见过舞阳侯夫人。”昭娖轻轻拍了拍伯姬。

    伯姬今日打扮的也是尽善尽美,原本头上的冲天辫已经梳成了包包头,两边的总角上还缀以珍珠,垂以流苏。小丫头身上一身粉色的曲裾,加上容貌本就漂亮可爱。

    在家里伯姬就被母亲和乳母吩咐过,她将双手伸入袖中,两团花纹贴合在一起。

    “见过舞阳侯夫人。”小丫头拜□去。

    “哟,小娇娇真是多礼了。”说着吕嬃好好打量了一番伯姬,称赞道“有其父之风,将来德行必佳。”

    昭娖在心里就笑了,她可不记得吕嬃什么时候见过张良。又是从哪里得知张良的品性如何。反正大家也只是说说场面话而已,面上过得去就算了。

    此时曲逆侯夫人带着曲逆侯太子陈买前来,昭娖回过身正好见到张氏,张氏这些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体型有些发福,侯太子买跟在母亲身边,看着那片热闹没有多少兴奋好奇。

    伯姬好奇的打量着陈买,看着看着小手抬起来捂住脸上的笑。

    张氏此时也看见了昭娖,她脸上颇为不自然的扯出一丝笑。尤其看着昭娖身边跟着的那个锦衣包裹的小女孩。

    昭娖发觉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多想,径自带着伯姬坐上席。

    “今日将各位这里,不必多拘束。”吕嬃笑道,此时那些侍女们也分别趋步到各位贵妇食案之旁,手持长杓盛出酒液来倒到贵妇面前的羽觞里。

    小丫头看着母亲面前的酒液,蠢蠢欲动。

    这幕被张氏瞧见了去,想起丈夫陈平说的那句留侯家的女儿好,不由得轻哼了一声。自从陈平从平城回来,也不和她一起共寝,反而夜夜宠爱那个从留侯府中带回来的女姬。这不过了一个月又是反酸又是如何闹腾,原本一个小小家妓生病,不请医者来看嫌弃弄脏府邸丢出去任其自生自灭都是正常的事情。可没成想,丈夫竟然还上了心,请医者来看,这一诊脉就诊出重身来。这家妓肚子里的孩子没人认,也就从母了。家妓那种人,只求容貌不求操守,和好几个男人厮混在一起也是常态。

    可府里也没有人敢去动主人宠爱的女姬,那些门客侍卫也是看碟下菜,见着这个女姬受宠也不敢去撩拨。于是陈平也就认下了这个庶子。

    即使如此,陈平也没升那个女姬的位置。她依旧是一名侯妾。所谓的母以子贵都没看到个影子。

    张氏自己儿子地位稳固,虽然不是很得陈平喜欢,但是侯太子的位置难以撼动。后院里也有那么几个得了丈夫青眼的姬妾,但是根本就不是正经的侧室。她这个侯夫人还是稳稳当当。

    只不过……想起几个月后自己就要多个“儿子”,而装这个“儿子”十个月的“陶瓶”是从留侯府中出来,心里依旧有些难受。

    张氏眼角瞟见昭娖用箸沾了些酒液给女儿尝鲜,低头间身后的长发也随着动作微微垂下,眼眸中光彩微敛。

    那一低首的温柔见着好像是似曾相识。张氏想了想竟然和那个小贱*人有一丝丝的神似。心中顿时一凛,她清理思绪。转过头和别家的侯夫人介绍自己的儿子。

    经过陈平的那次提醒,张氏已经明白自己想要和舞阳侯搭上亲家根本就是很难的事情,于是她就转向别家。

    昭娖让女儿尝尝酒液,问“味如何?”

    小丫头一张脸都快要抽成一堆,“水,水,味辛,阿母……”昭娖见着不由发笑,让人奉上水来。

    伯姬见着酒好奇闹着要喝,比起训斥她不如让她尝尝。昭娖也不觉得这味道孩子会喜欢。

    “留侯当年在县官身侧出谋划策,听说就是他进谏县官全力剿灭项羽呢。”

    昭娖听见吕嬃听到张良,不由得脸上带了些许矜持的笑。

    “留侯可是县官的智囊呢!”吕嬃说着,面上笑吟吟的。

    “县官身边谋臣能人甚多,子房所出计策,有些好有些也不怎样。”昭娖浅笑着将张良在刘邦面前那一套的说辞又在吕嬃面上说了一次。

    吕嬃用手压在唇上,宽大的袖子遮住了她半边脸,只能见着那双敷着铅粉的双眼。

    “真是过谦,当年留侯在县官面前也是这么说的呢。”话音一落,在场的侯夫人们也很都给面子的发出善意的笑声。

    大堂内角落里点燃的兰膏轻微炸响。

    “不过留侯有吕尚那等辅佐君王之才,确是真的。”吕嬃笑道,似乎要把张良夸到底了,什么天子智囊,就连西周之初的,姜齐的头一位封君吕尚都被拿出来套在张良头上。

    昭娖脸上浅笑不变,心中已经明白这吕嬃这么一个劲的说张良,恐怕是因为最近的事儿有求于他。

    张良已经无心于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昭娖也不想他一脚踩进后宫争斗里头。她的确很同情吕雉,但也还没同情到推着自己男人上战场的地步。

    昭娖依旧笑的温婉,“哪里呢,都是夫人过于褒奖了。”

    吕嬃也笑的双眼都弯起来,那么好几个请来的侯夫人里,除了留侯夫人昭氏以外,其他的多少都有些陪同的味道。

    见着昭娖如此,吕嬃也不再把话题朝着张良身上套,转而盯向了在母亲身边那个漂亮小女孩。

    对于孩子的话题,女人们总是能问的。从年岁到爱好再到夸奖小娇娇继承了父母的长处。

    末了,吕嬃还半真半假的感叹,“可惜了,和我家阿伉差的岁数太大。不然小娇娇长大了定是嘉妇。”

    昭娖一听,脸上笑着心里头顿时炸毛:就算你家儿子和我女儿同岁都不行!

    吕嬃说着遗憾了一回,又让人送上精致的漆盒,说是送给留侯娇娇的礼物。

    昭娖笑着让身后的侍女受了,整个过程几乎都是吕嬃和昭娖一来一去。话题主人公伯姬倒是在一旁让乳母喂肉羹,一点都没搀和进去。

    宴会上侯夫人们谈笑很开心,等到散去归家,吕嬃又让人送来好大的漆盒。

    等回家,伯姬飞快的就朝父亲的书房奔去。

    此时张良正在书房中整理往年自己学的黄石公兵法的心得,听得门口处一声娇软的呼声“阿父。”

    他放下手中的笔,招呼女儿奔过来,“伯姬,到阿父这里来。”

    伯姬两条小短腿跑的飞快,像一只小乳燕扑进父亲怀里。小家伙闻着父亲身上干燥的味道笑的很欢。

    昭娖从外头进来,看到的就是女儿趴在张良怀里撒娇的场景。

    伯姬在外头很乖,但是一回家就原形毕露,撒欢欺负哥哥什么都干。

    “今日在外面好不好玩。”张良抱起女儿问道。

    伯姬没有任何犹豫的摇摇头,“不——好——”稚嫩的嗓音拖的长长的。

    “曲逆侯家的太子好呆!不像大兄!”小姑娘末了还在父亲面前说说别家孩子的坏话。

    昭娖走了进来跪坐在父女身边,“今日去舞阳侯夫人那里,那位夫人可是送了伯姬好大一份礼。”

    张良饶有兴趣看向昭娖“哦?”

    昭娖叹了一口气,拍了两下手。侍女手捧漆盒从外面趋步而来。

    “打开。”昭娖吩咐道。

    侍女们依言将两个漆盒打开,一直盒子里装着的是整块白玉雕成的一对舞姬,舞姬发髻高高绾起,长袖上扬飘舞,栩栩如生。

    送给伯姬的那份是好几块剔透的琉璃壁,琉璃壁晶莹剔透,好几种颜色融合在一处非但不显得杂乱,反而极尽华美。

    “这舞阳侯夫人看来是借着伯姬的名,送于阿娖你的。”张良看过那些礼物笑道。张良对这些白玉琉璃自然是识货,不过北方之人并不怎么好佩戴琉璃壁,倒是楚人甚善此物。伯姬生长于长安,哪里喜好楚风。还不是送给昭娖的。

    “送我,也是借着这个来告诉子房你的。”昭娖挥挥手让侍女退下,“舞阳侯夫人这是想让你给中宫出力呢。”

    最近长信殿的种种不如意,昭娖也知道。若是吕嬃想要张良为中宫出谋划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张良一笑,“长乐宫的事,我倒是无心插手。”

    “那我准备回礼了。”昭娖说道。既然无心为对方出力,受下的重礼也不可能退回去打对方的脸,那就准备一份同样的重礼换回去。

    双方互不相欠,就算是到后头都没有个理由记恨。

    “嗯。”张良应了一声,摸摸女儿的包子头。

    晚间,和儿女用完飨食。回房间休息。

    昭娖换上寝衣半躺在榻上,那边张良刚刚坐在她身边。

    “听说那位赵王可是一等一的美男子,被投入狱中倒也……”昭娖想起好好一个美人竟然遭遇牢狱之灾,颇有些同情的摇摇头。

    张良面上表情一滞,没想到昭娖竟然因为张敖的那张好相貌而大感同情。

    心里头一股怒气升了出来,他伸手去攥过昭娖的脚踝,手指有意无意的在她白洁的脚背上滑过。

    “赵王因行刺县官被押送入长安,阿娖这话未免太过轻薄了。”张良垂下双眼说道。

    室内的侍女们已经全退出去了,内室里只有夫妻两个人,说起话来自然是有些不忌讳的。

    而昭娖依旧躺在那里,似乎没有闻到张良话语里已经冲天的酸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不能例外,赵王倒也真是年轻貌美。”

    “年轻貌美。”张良声音低沉,嘴角勾起。但是一双眼睛却还是似笑非笑。

    昭娖手撑着头,看着表面一片平静的张良,“子房也是好容貌,奈何年老色衰。”说着眼睛还瞟着张良。

    张良的手瞬间有些僵硬,但是下一刻他竟然已经把昭娖的下裳给扯落重重压在昭娖身上。

    昭娖被突来的重量给压的措手不及,她头落在枕上,张良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脖颈上,说不尽和暧昧和强势。

    他压在昭娖身上,一手撑在她身旁。

    “良老还是没老,阿娖明日就有数了。”

    昭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个流氓!

    **

    皇后嫡出公主的车驾终于是弛进了长安,连同嫡公主一同进入长安的,还有赵王王主嫣。

    嫡公主刘乐的两个亲舅舅得了消息,亲自接外甥女入长安。然后又亲自把人送到长乐宫中皇后居住的长信殿。

    王主嫣才三岁稚龄,跟着满脸愁容的母亲进入辉煌的长乐宫。

    长信殿内好几丛树枝灯丛上,点满了灯烛。整个宫殿明亮无比。

    皇后吕雉坐在长信殿上的正位御座上,焦急的等着女儿。等女儿和外孙女的身影出现在殿内的时候,心头上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女儿见过阿母。”刘乐牵着女儿一同拜伏于地。

    三岁的王主嫣也学着母亲的样子伏在地面上“见过大母。”

    吕雉也不等皇后将行叫起,自己从御座上奔下来将女儿和外孙女扶起来。

    刘乐在丈夫被押送长安之后,日日担心,今日见着母亲终于在母亲的怀里哭了出来。吕雉见着女儿哭的伤心也落泪。

    “我苦命的女儿。”吕雉抱着女儿哭起来,“你命太多厄运了啊!”

    想起女儿幼时先是被刘邦踢下车,等到年长嫁人还要被刘邦送出去和亲匈奴,吕雉一面哭一面心里的戾气越发旺盛。

    一旁的王主嫣见到外祖母和母亲抱在一起大哭,也吓得哭起来。

    “阿母,阿母!”刘乐脸埋在吕雉的肩上,多日来的忧愁全部爆发。哭着哭着竟然晕倒在母亲身上。

    这下长信殿乱成一片。

    皇后长信殿里的甲士把当值的御医给一边一个架着进了殿。

    躺在皇后御榻上的吕公主面色苍白,御医为吕公主诊脉之后,回禀吕雉道“公主忧思过重,动了胎气……”

    吕雉一听到胎气二字立刻眉梢一扬“你说公主重身?”

    御医拜伏的更低,“公主重身已二月有余。”

    吕雉一听,算算时间正好是张敖离开赵国之前。她绷紧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大善,你为公主赶紧开安胎的药来。”

    “唯唯。”御医应下。

    吕雉看了看女儿,牵着外孙女的手,她看向长乐宫前殿的方向。那是天子刘邦的居所。嘴角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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