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刘备:日月逝矣,岁不我与

作品:《慢着,请别叫我昭烈帝

    最新网址:www.xs.fo</p>二月下旬,汉军四路出击匈奴诸王,一路从西面往东,一路从西南面攻东北,还有一路从正南面取北,最后则由东往西扫王庭,并州匈奴闻之震怖!

    二月二十七日,刘备率六千骑军抵达雁门郡阴馆县,亲身体会了并州山脉甚多,易守难攻的地形。

    刘备领着雁门太守牵招攀城墙望楼,登高眺望远方,不由感慨道:“并州可称为天下脊梁也,秦汉以来,诸侯争雄北方,进而统一天下,皆要在上党、太原、雁门打开局面,秦皇嬴政与高祖兼并天下诸侯,亦是如此。”

    “光武与朕,崛起于河北,并州没有成为多大掣肘,但此处地形险要,日后必成兵家反复争夺之地。”

    “那时无论占据关中还是握有河北者,控制并州三郡,善攻则得以席卷中原,善守则可保其侧翼,若有并州者,地形居高临下,假使我当年持有此处,向西可占河东,以窥关中,向南收雒阳,兵威南阳与汝南。”

    “向东则从上党以疾雷不及掩耳之势,长驱直入邺城,届时先东后西,由北而南,并灭诸侯……”

    “如今匈奴,鲜卑渗透并州久矣,犹如毒进骨髓,若不拔除,后果不堪设想,子经勉之,此地还需要多靠你啊!”

    刘备说罢,拍了拍牵招的肩膀,轻笑说道。

    他准备将并州交给牵招来督管,对方是他的少时好友,又从青州休戚与共十数年,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事情。

    牵招治理各地多年颇有经验,就是用兵还差了些火候,不过他把温侯吕布放在雁门,可多取长补短,向吕布请教骑兵之事。

    而毛孝先作为“酷吏”肯定不能长久的留在并州,天下州郡甚多,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度田,都要耐心慢慢来,步子迈大了就容易摔倒。

    “并州、幽州、凉州俱为巩固山河之州,皆有居高临下之势,陛下宜选将益兵与善治民生的太守,方可以防未然。”

    “臣才疏智浅,恐怕无力担此重任啊。”

    牵招怎么可能没听出来,玄德又想把重任甩给他,简雍就是被他扔到凉州做刺史去了,整日就和羌人、氐人、丁零人、还有河西鲜卑打交道。

    简雍本以为自己被册封为临淄侯,又有另外三县为食邑,共计万五千户,仅在关、张之下,光凭食禄就能躺平。

    他索性直接上表辞官,想拿着赐下的五千金,准备到雒阳与长安,以及涿郡多购买一些宅田,倘若还有剩下,就招募游侠组织商队前往西域,一边赚点钱财,一边帮玄德找找需要的胡物种子。

    那时刘备以为宪和这些年劳累辛苦,于是准奏,叫他多休息一段时间。

    无意中得知简雍正在到处购买田宅,便让其前来云阳宫,顺便两人也能好好叙旧一番,需要田宅找他刘玄德即可。

    长安与雒阳,固然有许多林苑改成了耕地,却还有不少山林在天子手中,若简雍想要百顷是难办到,但只要划出数百亩地,拿来作为田宅,刘备还是可以给的,到时还能一起打猎。

    结果在刘备随口一问中,简雍吞吞吐吐,闪烁其辞,故而刘备板着脸再次问其缘故,简雍才小心翼翼的解释,因陛下封赏过厚,怕领朝廷重职,引得官吏议论。

    刘备顿时摇头失笑,转身问中书台掾吏,还有何处缺刺史,得知凉州有空缺,于是让简雍歇息半月再走马赴任。

    而简雍在天子愈发有威仪的压力下,迷迷糊糊的走出了竹宫,直到彻底走出宫门,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才拍脑袋醒悟过来,玄德让他来关中叙旧复赐田宅是虚,想让他去凉州收拾烂摊子才是实。

    于是他回到住所,立即提笔书信给牵子经,在信中大吐苦水,早知这样还不如称病不去关中,哪怕凉州就在朝堂旁边,刺史也不好做,何况他还想躺平,不想忙碌于案牍,少时玩伴都已成为天子了,他简宪和还有什么好追求的?

    挂画像于南宫,赐黄肠题凑的殊荣于身后,玄德还会亏待他吗?

    再者天下豪杰如过江之鲫,少他一个为汉家呕心沥血,似乎并无大碍,为何玄德要抓着他不放。

    对于简雍与牵招两人的书信往来,刘备虽说知晓,却也不清楚他们究竟说了什么,见牵招有推辞之意,不由回头仔细打量了对方,然后笑问道:“子经,何须自谦,当年我便与你有言,欲用子经为将扫匈奴,驱鲜卑,再收河套之地,如今并州的匈奴、鲜卑部落之多,已成为汉家腹心之疾。”

    “故而我让云长屯兵幽州,建立突骑数千,同其所为,习其所好,师夷长技以制夷。”

    “用任宪和为凉州刺史抚慰羌胡,编户齐民逐渐引导其汉化,眼下并州亦需要才德兼备,又能熟悉武略的太守刺史,治匈奴与北边鲜卑。”

    “除你外,我找不到其他能让备放心将要害之处托付的人了,治理胡人需百年之久,前二三十年最为重要。”

    “你、我、云长、益德、子龙、宪和,才是真正在危难间相互扶持,从平原奋起至今,重塑这天下河山,并非只有我刘备出力,还有你们一同与我舍生忘死。”

    “想当初我们同榻抵足而眠,立志匡扶天下,无论谁受创而死,其余人也要擦拭泪水,把这乱世凶年彻底平定。”

    “子经,你说备不信任你,还能再去信任谁?”

    “那时备不过二十有七,而今已年过四旬,精力已渐渐不如当年,想必再过数年,年轻时征战天下的创伤就要钝痛了。”

    “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兵事逐渐减少,各州转乱为治,子经可愿有始有终,伴我同行治理天下乎?”

    刘备抬起马鞭,指着城外的山河,笑问道。

    而牵招这时才望到刘备戴着刘氏冠的鬓角处,已悄然添了一梢白发。

    他从未想过玄德会有双鬓斑白的一天,或许也不愿意去想,天下英雄也有逝去的时候。

    再望向城外滚滚向东奔流而去的治水,与苍茫的天地相接,牵招有一缕悲怆。

    此处山河多年后依旧在,山还有再青时,只是当年为了守土,不顾众臣反对,决心率军跨过河的那人,不会再从这里过了。

    人生百年何其短暂,犹如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