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作品:《田园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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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茗倒是没有想到风静然反应这样激烈,安抚道:“你别急,你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呗!但是,你会些什么?你要是不能干活儿,我们不是亏死了?”

    “我……”风静然眼里露出黯然的表情,道,“姐姐,小静只会些毒术,还学得不好,小静可以帮姐姐配毒药,姐姐不喜欢谁,小静就帮姐姐毒死他!”

    “……”雨茗默然,这个用不着他帮吧,而且,“小静,毒死人是要偿命的……”

    “……”风静然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的说道,“小静现在不会,但小静可以学的,姐姐一定不会亏的……”

    “你是南遥风家人?”萧子昕听风静然的话,打量了风静然一遍,见到他衣袖上绣着的海棠花,问道。

    “哥哥怎么会知道的?”风静然仰着头一脸惊讶的问道。

    “南遥风家?好像离这里还挺远的,你不会是被河水从南遥冲到这里来的吧?”雨茗对于齐国地理多少还有些了解,风静然要是从南遥被河水冲过来,还能活着,还真是运气极好啊!

    风静然点头,道:“嗯,二娘说要带小静去寺庙给娘亲祈福,小和尚说放生鲤鱼会给娘亲积福缘,所以,小静在河里钓了一条鲤鱼,准备给娘亲放生,结果被人推下了河。小静看得清清楚楚,是二娘把小静推下河的,那时,她笑得好可怕!小静不要再回去,她一定会再把小静推下河的……”

    “……”雨茗和萧子昕相对无言,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放生是这么放的。雨茗之前一直以为柳瑜就够单纯、够白痴的了,亏得风家是江湖人,风静然若是生在官宦人家,早让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算了,你不回去就留下吧!说说,你都会些什么毒术?”大概因为同出毒门的原因,雨茗对风静然多了几分宽容,她也好奇,这风家有些什么本事。

    “小静会配各种痒痒粉,小花小草他们都说很厉害哦,就连爹爹都配不出解药!”风静然一脸骄傲的说道。

    “……”雨茗沉默片刻,凉凉的接口道:“我猜,你也配不出解药吧紫琅神帝!”

    “呃……”风静然低下头,对着手指,可怜兮兮的道:“姐姐怎么知道的?”

    “痒痒粉这种东西,我五岁就不玩了!”雨茗摇头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开始跋山涉水的识药了。”

    “哇,姐姐也懂得毒术吗?”风静然惊喜道,“姐姐可不可以教小静,小静一定会认真学习的,虽然小静现在学得不好,但小静一定会努力的!还有小静会雕刻哦,你看,这是小静自己做的。”说着,把一直拿在手中的花朵递到雨茗面前,正是之前雨茗看上的那朵花。

    雨茗接过花朵,仔细的看了一遍,花朵不知用什么雕成,很轻,却晶莹剔透,每一片花瓣都薄如蝉翼,却精心的刻出了花朵的纹理。听到这般精致的花朵出自一个小孩子之手,雨茗不免惊讶,道:“你是不是都把心思花到这上面了,才会把毒术学得这么烂?”

    “很烂吗?小静会配痒痒粉的……”风静然委屈道。

    “……”雨茗抽抽嘴角,道,“我当初学毒术的时候,所有的药都要我自己试的,要是配不出解药,就得自己承担后果,你说你学得怎样?”

    “茗儿……”萧子昕只知道雨茗精通医毒,却不知还有这样的缘故,不由握紧了雨茗的手。雨茗感觉到萧子昕的心疼,拍拍萧子昕的手,道:“没关系的,早已过去了,不吃苦中苦,怎能学会本事?”

    “以后不许自己试药!”萧子昕抓着雨茗的手道。萧子昕不明白雨茗出生在杏花村,在这之前也不曾离开过杏花村,然在遇到他的时候,雨茗已经有高超的武功和医术,那么她的武功和医术从何学来?从第一天遇见雨茗他就知道雨茗有些秘密,但雨茗不说,他也不曾问起,只是听到雨茗要自己试药,他只恨自己遇见雨茗太晚,雨茗说的轻松,还有些骄傲的意思,但他可以想象其中的艰辛,哪怕雨茗什么都不懂,他也不想雨茗受苦。

    雨茗点头,她并没有追求毒术最高境界的情操,来到这个世界,她基本就只是读些医书,试着配一些没有见过的药方,倒是当真不曾再自己试过药。“师兄,茗儿有分寸的,不会拿自己开玩笑。再说,有师兄保护茗儿,茗儿也用不着这样折腾自己啊!”雨茗见萧子昕仍然抓着自己的手,不肯放开,只得劝道。

    萧子昕点头,把雨茗搂到怀里,静静地抱着,不愿说话。雨茗也配合的呆在萧子昕怀里,听着他的心跳,莫名的觉得安心,唤道道:“师兄――”

    “茗儿,答应师兄,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明白吗?”萧子昕低头看着雨茗的眼睛道。

    “好,茗儿一定会好好的,不会让自己受伤。”雨茗微笑,微仰着头,眼睫毛轻轻地扇动,看着萧子昕道。

    萧子昕满意的点头,低头在雨茗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哥哥、姐姐羞羞!”旁边裹着被子的风静然扯着被子,挤眉弄眼的说道。

    萧子昕抬头,淡淡地瞥了风静然一眼,道:“茗儿,需要我灭口吗?”

    “呵呵――”雨茗轻轻一笑,毫不介意的靠在萧子昕怀里,向风静然道:“小静啊,你该知道什么叫做非礼勿视,姐姐,可以好好教导的――”

    风静然怕怕的缩缩脖子,自觉地缩到角落里,嘀嘀咕咕道:“没看见,小静什么都没看见……”

    摆脱了唐雨恒他们,赶路的速度快了许多,不过十天功夫,雨茗和萧子昕带着风静然已经到了云阳县城。杏花村隶属于云阳县,而县城距离杏花村还有一个大约两到三个时辰的路程,雨茗他们到达云阳县城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算下来不可能在天黑前回到家中,索性就在县城住上一晚,待早晨再出发回家。

    十天功夫,风静然已经跟雨茗和萧子昕混熟,知道雨茗精通医毒,就时常缠着雨茗教他毒术异界混元战神。雨茗却皱着眉头,说他不适合学习毒术,反而教他的医术多一些,而风静然被雨茗一句要学毒必须先学医给忽悠了,当真老老实实的跟着雨茗学医。

    雨茗看着时间还早,难得来云阳县城一次,就拉着萧子昕出去游玩,原本要带着风静然一起出去玩,风静然却说要留在客栈读书。雨茗也没有强求,看来这个孩子是被她刺激到了,其实她也没有做什么,也就是当着他的面,用了几种简单的毒药,让一群拦路的土匪老老实实改行种田去了,那小子从那时起,就把雨茗当做偶像了。

    云阳县城虽然只是一个小县城,却也十分繁华,如今正是春天草长莺飞的季节,街边垂下的柳丝已经换上新绿。下午时分,集市已经散了,街上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些小摊点,一条河从县城中央穿过,河边垂柳依依,就着西斜的阳光,更多些妩媚风情。

    雨茗和萧子昕沿着河岸闲逛,不时有小贩吆喝着路过,雨茗到底是个女孩子,不免喜欢精致的绢花,见到一个守在河边的小摊,便蹲下身子,想要挑选几样。萧子昕便立在旁边,目光落在河对岸,突然皱起了眉头,低头向雨茗道:“茗儿,你在这里别走开,师兄很快就回来。”

    雨茗头都没抬的点点头,她并不是娇弱的千金小姐,萧子昕也没有担心她的安全,便转身离开了。雨茗把玩着手里的绢花,眉头微微蹙起,眼里有些疑惑,上好的彩绢、精巧的工艺,这样的手艺,便是盘一个铺子,专门做生意,也是稳赚不赔的,为什么偏偏在路边摆个小摊?

    雨茗抬起头,看向摆摊的妇人,正要说话,便见妇人不知是欣慰还是担忧的表情。然后,雨茗只觉得颈后一痛,整个人失去了知觉,最后一个念头,雨茗心里暗骂,一直防着人用毒,结果居然被人暴力制服!

    妇人敲晕了雨茗,便不管面前的一堆绢花,将雨茗抱起,并没有对待敌人的手段,而是神色恭敬的抱着雨茗,四下看了一眼,飞身离开。那妇人带走了雨茗,春天还十分冰凉的河水里冒出几个冻得瑟瑟发抖的黑衣蒙面人,看着妇人离开的方向,相顾无言。而柳树后面冒出来的貌似路人甲的人,气得狠狠捶了一下树干,目光瞪着河对岸的萧子昕。而萧子昕,没走几步就发现不对劲,然回头去看的时候,就只见一片随风飘去的衣角。

    雨茗醒来的时候,只觉得颈后仍是一阵阵的钝痛,咧了咧嘴,低声道:“简直是没人性,我怎么都还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吧,下手居然这么重!”自己伸手揉了一下,才打量自己现在的处境。映入眼帘的是浅粉色的床帐,用金线绣成层层叠叠的花朵,加上质地柔软,怎么看都不像是阶下囚的待遇。

    雨茗蹙起眉头,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又是什么目的,她似乎没有得罪什么人吧!雨茗从被窝里爬出来,拿起叠好放在枕边的外衣穿上,才坐在床边打量着这个房间。不像牢房,也不像客栈,房间布置十分精致,里里外外都挂着浅粉色的纱幔,窗前的瓷瓶里插着几枝盛放的桃花,倒像是女孩子的闺房。

    雨茗走到桌边,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凑在鼻尖轻轻嗅了几下,确定没有毒,正准备喝下,却有一人风一般抢到雨茗面前,夺过雨茗手里的杯子,大呼小叫道:“哎呦,我的小主子,这茶水凉了,可不能喝!小主子金尊玉贵的身子,要是受了凉可要……”

    “……”雨茗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觉得现在渴得很,好容易找到水喝,偏生有人一开口就没个完。要是在自己的地方,雨茗估计直接把人毒倒的心都有了,但现在在人家的地盘,雨茗只得委委屈屈的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仰头望着端着茶杯的妇人,道:“我渴了!”

    雨茗原本就长得极美,现在十一岁的年纪,还有些女孩子的稚气,瓷白的肌肤配上水汪汪的眼睛,实在让人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那妇人原本还想再说,此时听雨茗可怜兮兮的说了一句渴了,到嘴边的话也说不下去了,拉着雨茗在桌边坐下,道:“那些下人怎么搞的,居然让小主子渴了!小主子等等九娘这就给小主子泡茶去!”说着也不等雨茗答应,提起茶壶便出门去了。

    雨茗皱着眉头坐在桌边,如果她没有听错,那妇人是称她为小主子,完全看不出她是什么人,但对她似乎又没有什么恶意,那么,她为什么将她带来,她背后又是些什么人?雨茗思索了半晌,却完全没有头绪,只觉得心头烦躁异常,大老远的京城都平安回来了,怎么偏生就在这云阳县城阴沟里翻船?早知道就该好好在客栈休息,也不必惹上这些麻烦网游之倒行逆施!

    实在想不出头绪,雨茗索性站起身子,走至窗下,伸手撩起垂下的纱帘,往外看去。雨茗不曾来过云阳,对云阳也不了解,实在看不出这里是什么地方,只见窗外是一片桃林,正是桃花盛放的季节,灼灼的桃花仿佛散发着温暖的光彩。雨茗不由想起当日萧子昕的话‘暖暖春华,见之不忘’,莫名的心情就平静下来了,静静望着窗外的桃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吱呀――”推门声想起,雨茗烦躁的心情虽然平静下来了,却仍然不高兴被人莫名其妙的带到这么个陌生的地方。因此,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也懒得理人,就站在窗前看风景。

    只可惜雨茗似乎低估了某个话唠,那妇人泡好了茶,端着茶壶进门,便看到雨茗站在窗前看风景,把茶壶往桌上一放,便上前拉着雨茗道:“哎呦,我的小主子,这窗前有风,小主子怎么能站在窗前吹风呢!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好!快过来坐下,喝杯茶暖暖身子!”说着不由分说,拉着雨茗在桌前坐下,给雨茗倒了一杯茶,温度正合适。

    雨茗正口渴,便接过茶杯喝了,又把茶杯递回妇人手中,道:“不解渴!”雨茗倒不是故意为难人家,而是当真渴了,他们给雨茗备的是上好的龙井,但品茶用的小杯子小小的一杯茶确实不解渴。那妇人听雨茗的话,微皱眉,赶忙再倒了一杯递到雨茗手中,道:“小主子,等等,属下给小主子换个大的茶碗来!”

    雨茗不想耽误时间,接过小小的茶碗,喝干了,提起茶壶,自己再倒一杯,向妇人道:“不用了,多喝几杯就好了。你坐着吧,我有话要问你。”

    那妇人想了想,点头道:“小主子不必跟九娘客气,小主子问什么,九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雨茗有些怀疑,找一个话唠问话,是不是有点……自虐?只是现在眼前就只有这一个九娘,雨茗只得硬着头皮打断她的话,道:“简单点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九娘被雨茗打断了话,也不恼,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碟子点心,送到雨茗面前,道:“小主子饿了吧!九娘已经吩咐他们准备好吃的了,小主子先吃些点心垫垫。哎,阿萱点点心最好吃了,可惜那丫头懒得很,这回听说是小主子来了,才肯下厨呢!要是旁人……”九娘絮絮叨叨的说着阿萱的点心,被雨茗冷眼一瞥,才总算走回正题,道:“这里啊,是桃花山庄的别院,特地请小主子来,只是想跟大家互相认识一下,以后桃花山庄还要小主子做主。”

    “桃花山庄?”雨茗微皱眉头,关于桃花山庄她多少还是听说过一些的。如今大齐国内,虽然累世的豪门士族被战争打击,兴起了一批新兴的军功贵族和新锐士族,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势力强大的江湖门派和世家,比如第一山庄,比如南遥风家,比如桃花山庄。然而与公认的第一门派第一山庄和毒术冠绝大齐的风家相比,桃花山庄历来十分神秘低调,世人只知道桃花山庄神出鬼没,行事作风亦正亦邪,全看他们心情。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跟桃花山庄似乎没有什么交集吧!看向九娘,雨茗疑惑道:“我不记得我跟桃花山庄有什么恩怨,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件事说来话长,小主子先吃些东西,九娘再跟你解释吧!”九娘说着,向外面走来的侍女招招手,几名粉衣侍女端着一碟碟精致的食物,摆放在雨茗面前的桌上,然后静静地退出去。九娘热情的给雨茗布菜,一个一个给雨茗介绍桌上的食物,不时又给雨茗盛一碗汤,简直周到非常。

    雨茗不喜欢什么都有人给她做好,但想到面对九娘的唠叨,还是决定,忍了。终于吃过了饭,侍女们手脚麻利的把碟子撤下去,雨茗坐在软榻上,端着小巧的茶杯,看向九娘,道:“现在,可以解释清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