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回 死亡谷险恶处七处 圣光峰秘境重重

作品:《凿通逸史

    王母言笑在天涯,冰雪难掩桃李花;不羡仙源迷胜境,偏闯绝域自潇洒。

    张骞见铖乙不由分说的冲了出去,急叫:“铖乙!回来!”

    但铖乙一旦跑起来,是无论如何要跑下去的,已经停不住脚步了。众人惊讶地看到他很快成了一条白影在灿白雪地上疾风般吹过,已经到了一箭地外了。再看前方那个灰影远在数里之外,好像也没想到有人突然冲来,而且速度奇快无比,略有犹豫,在铖乙又跑近两箭地后,也奔跑起来。众人再次张大了嘴,他跑的比铖乙一点不差,铖乙在开始跑出去时,离开他约莫能有两箭地,他才开始动的,然后大伙就看到前面一条灰影,后面一条白影在雪地上不远不近的迅跑。那人,众人已经可以肯定那必定是个人而不是别的,好像故意要和铖乙比试脚力一般,并不向远方跑,而是绕着圈跑,铖乙毫不示弱,在后面紧随不舍。

    这么一个大圈子,大伙想就是骑马也得个大半时辰,但就在大伙瞪眼观看的时候,两人竟然已{了一通,众人茫然,枕石龙苦笑道:“康兄,你还是起来。给咱们说说你们这位活佛在说些什么!”

    康贝弄抬头看看那个活佛,活佛点头,他才敢爬起来,对张骞等人说:“我们活佛夸赞这位铖乙兄弟好深远的内力!是他游方、苦修几十年所仅见!”

    张骞道:“你问问活佛,他怎么在这里出现,又为什么不愿和咱们相见?”

    康贝弄又叽里咕噜回头对活佛说,活佛说了几句,他对大伙传译:“我们活佛是来找人的,他的一位师友几十年前在昆仑山失踪了,他才寻了来。不愿与咱们相见,是怕耽误了他的苦修,也怕吓阻了各位。”

    众人这才了然,都在心中打鼓,如果这般修行,我宁愿不永远在人间受苦!

    活佛对大伙一一打量了,对张骞点头,说了几句,康贝弄:“活佛说中国人物,果然非凡。天使器宇轩昂,当得起大国风度。”

    张骞一愣,“他知道我?”随即释然了,如果这活佛在西番有日子了,知道他也不稀奇如果不知道他倒奇怪了。

    活佛又转向儿君醉,上下不住打量,突然指着他,说了什么口气急切,众人急等康贝弄传译,康贝弄等了一会,才在活佛面前低声说了几句,活佛又说了几句,他才转过头对儿君醉说:“活佛说阁下身具慧性,有跟着我佛修行之后成佛的慧根。问阁下是不是有意跟着活佛修行?”

    儿君醉大摇其头,他虽然不惧艰危,还是被活佛的苦修吓住了。康贝弄不以为然:“活佛说,你其实已经归于佛门十多年了,却还不自知。劝你还是正式跟着他修行,可以早成大道。”

    儿君醉一愣神,“这你都能看出来?”他想起浑耶王说的,他的功法是得自西极一个苦行人的,难道说他们是一家,同出一门?

    活佛摇头不已,又转向牛郎,微笑点头,对康贝弄说了几句,康贝弄:“活佛问你见没见过他师傅?”

    牛郎对他没头没脑的话,弄糊涂了,“他师傅?没有,没有!他师傅什么模样?”

    活佛又说了。康贝弄:“他师傅高的像昆仑山。壮的像大地。他还是很小的时候。见到的师傅。”众人想,小孩子眼里的大人,可不是都大山一般,他这么说他师傅,也不稀奇。

    牛郎心里一动,好像想起了什么,但立马头痛欲裂,抱住了脑袋。蹲在地上。

    他痛苦地表情没有瞒得过活佛,活佛上前伸手按在他的头话。也不要打闹。马也不要让它鸣叫!我听过族人说山里有神明的。如果惹了神明。大声吵嚷,就会降灾,轻则雨雪冰雹,重则兽死人亡!神灵得很!”

    牛郎也说:“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牵牛姐她们说的,山里有地方叫死亡谷,虽然水草丰美,马、牛什么的进去就出不来!邪门得紧。”

    花翟哈哈大笑。儿君醉也莞尔笑道:“咱们兄弟也是山里人,在山中十多年,吃人的猛兽见过不知多少,还没有遇见什么神明!”

    话音刚落,就听到山上雷鸣,众人惊奇之际,就看到本来明镜一样的湖面起了波纹,波纹越来越紧密,越来越大,开锅一般的翻滚起来。山上的雷鸣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了,好像就在身边响起!吓得大伙心惊胆战起来。就是花翟、儿君醉胆大包天,张骞、甘父见识非凡,帕塔提、经多见广的也不由得暗自沉吟,别的人却多已跪倒,磕头不已,口中念叨不住:“山神!湖神!王母娘娘,佛祖,活佛!不要责怪这些无知的蛮子,饶了他们。我们给各位大神奉上牛羊!”

    马惊嘶起来,雨点也落在他们的头上,开始还小,迅速的变大了。马更是嘶鸣不已,人也混乱起来,雨点变成了冰雹打下来。打得众人躲没处躲,逃无处逃,一个个鼻青脸肿,落汤鸡一般,马也跑了两匹,死了两匹,只剩下一匹马!好在,冰雹、雨点很快停歇了,好像山神、湖神还有佛祖、王母听到了人们无助的祈祷,慈悲心起,真的饶过了他们。

    枕石龙、康贝弄带着他们的卫士这下子越发磕头不止了。

    花翟和儿君醉看看大伙都因为两人的不敬神明,弄得如此狼狈,对大伙的怒目而视报以惭愧的微笑。张骞知道也不能怪他们了,只得说:“咱们以后小心。大伙怎么样?还能不能走?”

    各人检查了,虽然头上、身上挨了几下,却都没有伤了筋骨,纷纷道:“没事。还行。”都低声下气的,好像怕别人听到一般。

    一时间雨过风轻,太阳挂在山。

    隔了半个时辰,正在张骞他们心中惴恐的时候,听得几人嘻嘻哈哈的回来了,却是牛郎、花翟两个,没有铖乙、儿君醉。张骞急了:“那两个呢?”

    牛郎笑道:“他们过去了。”

    “过哪儿去了?怎么过去的?”众人都来了精神。

    牛郎花翟领着大伙绕过半个山峰,来到山的后面,眼前还是深不可测的深渊。但偏偏在深渊的上面。有一道石梁连接着两个山峰。石梁在空中。风吹过来,就让人觉得要坠下去了,下面冷幽幽的雾气飘摇,更不知其深,不知下面藏着的是什么妖魔鬼怪!他们听到对面有人说话,抬头看去,铖乙、儿君醉两人在对岸又蹦又跳的叫着:“快过来!快过来!好玩,好玩!”

    “他们就顺着……顺着这……石梁。过去的?”枕石龙说话已经不利索了,但众人没有丝毫想笑话他的意思,一个个眉头紧锁。

    牛郎踏着石梁的这头,石梁仅可容足,不能转身,长也不过三丈,却已经是众人纵跃所不能越过的了。张骞摇头叹息,“既然他两个能过,咱们应该也能!大着胆子,我先来!”说着话。来到牛郎身后。牛郎微笑,扶着他胳膊。让他上了石梁,说道:“不要看下面。只管过去。我和花兄弟都是走了一个来回的。”给他拴上牛皮索在腰间,一头这边大伙拉着。

    众人都提心吊胆的看着张骞沉足踏上石梁,张骞定心凝神,排除杂念,不想其余,脚步轻缓,慢慢走向前。山风突然大了起来,他的身子不住地摇晃,他虽然自觉没有紧张,但汗已经使衣服全贴在身上了。他咬咬牙,摇摇头,听不到风声,也听不到众人的喊叫了,坚定的迈步、迈步、迈步!一个温暖的手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拉了过去。两边都响起了欢呼声。

    接着甘父、帕塔提、枕石龙、康贝弄、提各等人都踏过了石梁,最后是花翟、牛郎两人也慢慢过来山涧。

    众人过了奇险无比的山涧,抹去头上的冷汗,帕塔提说道:“圣光峰到了。天门开,也应该是了。那玉泉出呢?哪里是玉泉?”

    儿君醉一伸手,手中一块石头在月光下闪着荧光,“怎么样?这块石头是不是玉石?”

    帕塔提拿过来仔细观看,眼中露出惊喜,“这是我从所未见的精美石头!是玉中珍品。在哪里捡的?”

    儿君醉接过来,笑道:“这么珍贵,老子还是自己留着。”手一指下面,“就边上。”

    “下面?”帕塔提倒吸一口凉气,忽然心中一动,“这条山涧,是不是于阗河?”他望着牛郎。牛郎挠头,“嗯,从咱们走的这一路看,这儿应该是于阗河了!”

    众人默然半晌,张骞对帕塔提微笑道:“王子殿下以为那口诀说的是什么?”

    帕塔提虽然是个流亡的波斯王子,却颇好学,精于东西的学术,加之来往东西有年,见识自是非凡。他沉思了一会,说道:“昆仑山、于阗河的玉石精美,看来是既有天工,又有人意。”

    “此话怎讲?”甘父问道。

    “天工嘛,就是七姐留下的口诀了。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在这两座山峰下面,想来是埋有玉髓。但寻常人不要说就,要是没人指点,想也想不到的。今天是,哦,到了九月中了,算起来你们汉地是什么节气了?”

    牛郎说:“已经是过了立冬了。”

    “往年到了这时候,昆仑山已经封山了。没有人会进山,那是找死啊!咱们是适逢其会,误打误撞的来到这里。这里和死亡谷有一点相似之处,就是不能有扰动,一有扰动,就会惊动山神,发生雪崩,甚至是冰川的崩裂!不管是雪崩还是冰川崩裂,都带来了地下大量的玉石出来!如果恰好有人,呵呵,那人也是九死一生!吓破了胆。”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不是别的时候?”牛郎问。

    “嗯,我想这时候太阳正好从西面照过来,雪峰最是气象万千。还有呢,这时候的雪经过了一个夏天的消融,还没有冻结实。新雪又下来了,底下不结实,上面有压力。就经常有雪崩了。等到来年春开雪融,河里的玉石突然增多了,人们还以为是山神刚刚想起的。其实却是上年的初冬,就已经露出来了,经过雪水浸泡、冲刷,才到了山下。”

    众人没想到他能把如此神奇的事说的如此浅显,都钦佩不已。

    铖乙问:“既然并不神奇,为什么碧霄宫还故意神乎其神?还当做了不传之秘?”

    帕塔提摇头,“这就不是在下所能道了。不过,小王想,就是咱们见到了,下山之后,也不要说出去,把这个秘密一直保留在心中。”

    张骞点头,“殿下宅心仁厚,说的是。”

    儿君醉叫道:“怎么了?干嘛不说?让她们继续糊弄人?”

    甘父说:“兄弟,我问你,如果让你二次进山,你来不来?”

    儿君醉摇头,“我才不来了!死过几回的人,还敢上来。”

    “是呀!以你兄弟的本领,都称得上九死一生,如果是别人呢?他们要是听说了山上有这样好的事,一窝蜂的上来,会怎样?”

    儿君醉一愣,“那岂不是到处都是死人?有人那么傻吗?”

    话音刚落,有人惊叫起来,众人过去,只见两个人静静地立在旁边的雪壁里,眉眼清晰,仿佛睡着了一般。大伙收住了心中的震骇,慢慢靠近了。儿君醉伸出手,拉了拉一个人的手,冰冷刺骨。

    “喂?两位老兄,怎么在这里睡觉?”没有人回答,只听到风声呼啸,远远地有声音传来:“睡觉!睡……觉!睡……觉!”唬的人身上鸡皮坟起。

    一只手推开了儿君醉,他身子一个激灵,差点没有坐下,回头怒道:“谁?”却是帕塔提到了身后,他上前伸手拉出了一人,那人直挺挺的站着,身子、手脚还是在雪中的样子,身上的衣袍、帽子虽然已经冻得坚硬无比,却仍然可以看出材质的精美,制作的考究。

    绵里针上前抚摸着,羡慕道:“这手艺真好!”

    另一个也拉了出来,帕塔提倒头拜下,口中呜咽,提各和其他波斯人都跟着跪倒,有的已经痛哭失声。

    雪峰绝境飞金雕,豪侠到此也心烧;不见玉泉喷精玉,白骨销蚀迹杳渺。(未完待续。。)